醒了……
黑色的重瞳,黑色的衣服,有些凌乱的头发。默风翻了身,一只手却捂在了脸上,让默云婉看不清他的表情。
“风,你……”
“婉儿,让我静一静。”有些强硬的口气,声线却有点颤抖。
“风……我……”
“出去啊,出去……”默风有点哽咽,挥动的左手却被默云婉握住。
“……”
手心很温暖,大概就像这样。
默云婉眉间紧锁着,哀愁和苦闷布满了精致的脸庞,她低垂着头,身上却有些颤抖。白皙的双手紧紧地握着默风,紧紧地,仿佛怕他消失一样,如果放手的话,他万一消失呢,就像之前那样。不能放手,那就只能承受……
直到很久,清朗的明月,银辉洒进房间。
“晴儿那个笨蛋,小时候就是这样,冒冒失失的。每天都吵得很,拖着我到处乱跑。车轱辘一样的从城堡前玩到城堡后,星期一要采花,星期二要玩水,星期三要去和外面的小动物玩,星期四要……哦,对了,星期天是你们俩的桃樱花时间,一点也弄不明白你们俩在做什么。每次我都只能在树上看你们俩个小家伙咬耳朵。”
“风……”冰凉的点滴落在了手上。
“然后又是星期一,我忘记了所有,又一次开始了……
小菁每次星期一都会哭的很厉害,小云就缩在我背后。害得我要很辛苦的去安慰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看到我张皇失措的样子,小菁就会破涕而笑。真是坏孩子呢……
哦,我想起来了,那时候,小菁才叫你婉儿,还不允许我这么叫。她说这是lady才能拥有的称呼呢,真是的。现在改口也不容易了,都怪那个笨蛋。”
默风捂着脸继续自言自语的说着。
“献祭很失败呢,小青给的记忆真的是混乱无比,让我记不清楚了很多,我差点变成了一个自恋狂呢。婉儿这个称呼也是从她那学来的,婉儿。
我们曾经约定了呢,等门前的最大的桃樱花开了,要一起去看。但我很快就忘记了约定,那是唯一一次怎么哄也哄不好她,真是哭的很厉害呢。我努力的说着话,问她为什么哭,她却什么也不说。那之后,我们再也没有做过约定。
以前我都叫小青的,一直都记错,她总是哭着要我改过来。每次说过都泪眼汪汪的看着我,就像我欺负她一样。”
默云婉头埋的更低了。
“到最后也没说对她的名字。”
“结果,到最后那个笨蛋也没履行约定,明明我都记起来了,她却忘记了。”
默风自顾自的说着,哽咽着,遮着脸的手揉着眼睛。掩不住的眼泪从脸侧滑落。
“真的,真是糟透了……”
……
真的糟透了,“那时候,脑袋一热的我把小青留下来的躯骸和天魂地魂熔铸。结果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别说了,风,别说了……”
“她留下来的东西都在我这里,她的约定我可以替他去执行……”
“说什么呢,婉儿,啊,我的妹妹。”
真的变得陌生了呢,默云婉突然间的发现,真的是这样,一切都被毁掉了,陌生的隔阂出现了。从前的他绝对不会提及的这个词语,或者说,他不懂得词语,从他口中说出来了。
妹妹……
是的,如果这场噩梦从头说起,那……
就是这样……
……
默风,默云婉,从诞生的时候起,就是一场灾难……
每一代里世的主人,都是世界孕育出来的,或者是,是创世神的杰作。在里世的中央,灰宫的圣池里。每隔千百年就会诞生一个婴儿,作为上一代里世主人的继承人。
他们是被创世神委任的管理者,用来维持界缘与大结界的稳定,保护大结界的强度和现界里世的隔离的守界人。
然而实际上也就是无所事事……
毕竟,大结界和界缘都是自行运转的东西,只要还有现界和里世的魂魄交互,界缘和大结界就不会因为缺少能量而停止运转。而圣池作为能量的储蓄罐,自然也因大结界反馈回来的能量变化而变化。
先代作为默风亦父亦师的人,不眠不休的守在池边,等待七代吸收到足够的能量凝形。
能够推算到默风何时能凝形成功的六代比其他不知情的几代人更加的急切,盼望着凝形那一刻的到来,但灾祸就发正在这个时刻。六代一时的失察,天外陨石掉落了……
庞大的陨石带着能把大陆打穿的冲击力砸到大结界上,但这仅仅让大结界泛了点涟漪,圣池轻微的晃动了一点点,这种无关痛痒的波动本该不被任何人注意。
但就是这肉眼无法辨析的细微变化却让正在紧要关头的七代化形失败了。
天魂,地魂,人魂,本该凝聚的三魂被硬生生的撕裂开来,天魂带着一笑部分人魂,而地魂带着一大部分人魂分割出两个光球。
硬要说的话,默风的运气不好,六代人都没发生的怪事出现在了默风身上。人魂已经完全被扭曲进而分裂开来,重新合并并且修复会彻底伤害到七代,并且就算合并了,也注定是畸形的。
六代当机立断的作出决定,分别把天魂地魂分开培养。并且给地魂打造足够坚实的外壳,或者说——囚笼,来防止天魂地魂吸引在一起,变成不可收拾的局面。
地魂培养出来的默云婉被寄养在现界的盟约者,也就是默云凝的家族。而天魂的继承者被六代抚养,随后被搁置在城堡里,度过了童年最后的时光……
而追根溯源,默云婉应该是默风的妹妹,毕竟他们同源……
默风被尘封的记忆最后还是回来了……
……
啊,真是糟透了,默云婉想到……
桃樱花开了,漂亮着呢,非常,非常的漂亮。他们三人都非常喜欢的颜色,白色和粉色相间着,飘飘洒洒的,在这片施了魔法的土地上,灿烂的开着。门前的桃樱花,最后的桃樱花,永远不开花的桃樱花都开花了……
但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孤独的藏在房间,谁也不敢再提及那棵树,不敢再提及那个人,不敢再变成那个样子……
真的,一去不复回了。
默云婉只能更紧的握着手里快要失去的温暖。
晴儿,我和你在桃樱树下悄悄做下的约定,大概……
也要失信了……
这里的冬天总是在下雪,和那时候一样的,只不过没有我们那里的寒风。我遇上了和你相似的人,却更加的悲伤。因为泡影更加的迷惘,自欺欺人的禁止你看到这些句子。因为自作多情也要有个限度。
就算是骗子,也要有些道义的。
我最厌恶的塔罗牌又灵验了,我笑着说了句该死的,其实我并不讨厌它,蹭的累什么的真是要命。
既然不允许再次受伤,那就要做个样子出来。明明是愚蠢的羔羊,却依旧不肯接受命运。
或许,我依旧活在五年前的那场噩梦里,额,四年前?还是记不清楚了。不过只有这句话没有骗人,是一句大实话。
至今也未曾醒过来,曾经唯一理解过我的人,如今已经联络不上了。
太多的距离,包括了遗忘。那之后才知道。原来城市的距离并不远,还有更远的距离是我这个所谓的路痴永远到不了的。
美好是脆弱的,触碰就会粉碎,因而重逢是不被允许的。如果需要守梦,那么这就足够甜美到无法醒来。
但这些东西是留不住的,最后终归要幻灭的,就像我写过的稿子,最后终归是要湮灭的。
回忆起来,你就像以前那样,自说自话的走了,当然,实际上不是这样的。以至于忘记了最后一次见你的表情,不过仔细想想,好像连样貌都记不起来了。只剩下三个字的名字,空洞的代号罢了。
不过现在想起来了要比想不起来更心烦,也确确实实的忘记了,除了莫名的疼痛。我讨厌麻烦的,就像你知道的那样。
听说,知道太多的人是得不到幸福的,知道命运的人更甚。实际上都差不多,不幸是有限的,总会有人习惯的。
后来我听人说,从一开始他就是在追逐泡影的人。
我想了很久,觉得这个人很可笑。
那我就讲一个故事吧,讲一个你们都想知道结果,又都得不到结果的故事。
五年前,有一位欺诈者,死于自杀。
五年后,有一位欺诈者,写下这样的话,“我说了一句谎话,但我并不知道这是谎话,因为我从未遇见过真实。”
大概不会再有那么开心的时候了吧,那时候年幼的样子应该很蠢吧。所以我才讨厌啊,一瞬间就燃尽的东西又让我费劲心机去找回来。难道你没有听说过那些熬烂了的鸡汤吗?不论是拔掉的鸡毛再也找不回来了,还是男孩每生一次气就钉到树上的钉子拔出来依旧有着伤口。伤害到别人不论怎么做都不能改变受伤这个事实。没有人会容忍一而再再而三,尤其是那些天生就与普通人不一样的家伙。
让我享受着这个过程,然后一点点品尝到绝望。
这么高端的,你不能理解的乐趣,真是好极了,个毛球。
其实还是有方法挽救的,除了再找一棵树这个方法。你猜一猜这句话是不是骗人的?我猜不是。
小小的有些不爽,但随后就不会再抱怨了,我只是好奇,能不能有幸抽出塔,让一切都焚烧殆尽。
那时候才是我做出来的最坏的打算,也是可能性最大的结局。
所以说,我讨厌塔罗啊。
因为实在是有趣,有趣的过了头了……
实际上我并不想表达什么,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寓意,只是无聊罢了。
如果硬要说有什么理由,那我可以给一个,我喜欢你胡思乱想的样子,然后想歪到十万八千里,让我狠狠的开心一下。证明我还是能够骗到人的,哈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