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夫妻相
这个行为分析小组确实无愧于那接近百分百的破案率。
但他们问的是威尔逊嘛, 他又不姓威尔逊咯——至少现在还不姓这个。韦德人呢?
未记名长出一口气, 全身放松,往后仰头瘫进座椅里, 自欺欺人地想道。
显然未记名的自欺欺人并不能潜移默化地影响这些探员的感知。
“好吧,”他说,伸出左手抓住了罗西探员试图取走他琴盒的手腕,完全无视了摩根的手/枪, “首先,我对你们绝没有恶意。”
这话听起来十分真诚、不像是撒谎, 但仍没有解释为什么他的琴盒中装着枪械。
“其实吧,我是个狙击手,目的是要刺杀总统先生, ”未记名严肃地说, “对了, 你们能提醒我一下现任总统是哪位吗?”
在漫威宇宙中毫无存在感的美国总统,感觉自己膝盖好像中了一箭。
骗谁,总统是谁都不知道, 还要搞刺杀。
“开玩笑的,我是警局雇佣的顾问没错, 专长是狙击和枪械, ”未记名看着侧写师们严肃的神情, 笑道,“有时候为了防止狙击手作为恐怖袭击的手段,我会预先调查可能的狙击方位。”
昂诺恩·威尔逊看起来太年轻了, 不像是退役的军人,如果说是因伤退役,也看不出他有什么行动不便的地方。
没有许多年的军伍生活,他是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足以被警局邀请合作的狙击手的?
“我喜欢打游戏,射击游戏什么的,”未记名这样说,“这次的调查完全属于个人兴趣,希望能帮上你们的忙。”
他慢慢松开罗西,单手打开了琴盒的搭扣。
盒子里确实躺着一把拆解开的狙/击/枪,而不是手/枪或者其他近距离武器。
“我连子弹都没有装在盒子里,”二十发马格南都好好地躺在背包里,未记名时刻将它们带在身边。
确实,盒子里没有任何疑似子弹的东西,摩根收起手/枪。近距离情况下,狙/击/枪不一定比一根撬棍强,何况未记名还没有子弹。
“所以我们现在可以去调查现场了吗?”未记名甩了甩被铐起来的右手,让手铐发出叮铃响声,“尸体都凉了。”
霍奇纳点点头,重新发动了车辆。
他们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抓住嫌疑人、阻止他继续犯案才是第一要务。如果拖延太久、不去犯案现场,反而不利。
现场的血迹还很新鲜,尽管人多,花店的摊位内并没有闲人,因此现场保持得还算完整。
其实并不多完整。
血迹很明显地显示曾有一个人站在受害者身边,地上还有隐约的脚印。
“那个试图救助受害人的是谁?”未记名勉强摆脱了被手铐铐在车里的命运,被探员们寸步不离地看守着在现场转悠。
“据说是他让人打了911电话,”普兰提斯采访完目击证人回来,“在凶案发生几秒钟之内,他试图帮受害人止血。”
“他人呢?”未记名问道,“你们可能得把他抓起来。”
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平淡,一点也不觉得这个建议多使人惊讶。
侧写师们立刻反应过来:受害人的血液喷洒形状有一块较大的死角,差不多是一个人身体能挡住的部分。
如果是在受害人开始流血之后才开始救助,地上至少会有少量血迹,但那个人挡住的部分十分干净。
只能说明那人在受害人开始流血之前就站在那里——他就是凶手。
“快,封锁场地,排查每一个人,将男性与女性分开——嫌疑人是男性,”罗西立刻联系警长。
即使所有警员都立刻被调动起来、开始围起整个夜市场地作警戒,周围密布的小巷和复杂的地形却是嫌疑人天然的优势。
一无所获。
回到警署,所有人都有些失望。嫌犯就在自己眼皮底下溜走,哪怕是行为分析小组也并不好受。
但是这一次,他们意识到嫌疑人的行为模式开始升级。他并不满足于只从新闻里观看群众的反应了。
就像有毒瘾的人,他每一次所需求的都更多。他开始需要变成犯案现场的一部分、参与进群众的反应里去。
“我们要给嫌犯设一个陷阱,”瑞德激动地说,“像这样急于从恐慌中获得满足感的、使命感极强的嫌犯,只要我们制造一个假象,就会自投罗网。”
“哪个地点在他的案件中最具有代表性?”
“教堂,而且他杀死的是退役军人、城市的英雄,现在军人遗孀如果能站出来鼓舞人心,证明希望还没完——”
“他一定会忍不住出现在现场,试图完成他没能做完的事情。”
未记名又一次见识到行为分析小组的强大之处并不在武力,而在于他们无可匹敌的默契、和对罪犯心理的解析。
如果他们能告诉自己——
不,现在太早了,还不到时候。再等一会儿。未记名告诫自己,就像从前每一次架着狙/击/枪在草丛里,要等对面的敌人静止不动才开枪一样。
再等一会儿。
霍奇纳在地图上画下一个红圈,标明了教堂所在地。
“jj,你立刻去联系受害者家属,务必说服他们,今晚就召开追悼会,”他雷厉风行地分配任务,“另外通知媒体,将这件事的影响性尽量提升。”
他们的动作越快,嫌疑人继续作案的可能性就越低。
“别这样嘛——”未记名拖长声音,但并没做出任何实质上的反抗,他觉得自己的说话方式居然越来越像死侍。
他被推着坐到椅子上,双手拷上手铐。没人再理会他,大概是整个小组都忙着布局。
过了大约有半个小时,一个警员从门口进来,将一台笔记本电脑放在未记名面前。屏幕上是来自未记名现任雇主的视频电话。
未记名好奇地点击接听。
“这还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未记名先生,”威尔森·菲斯克在视频那一头说道。
他看起来十分有礼,连稍显凶恶的气场也尽量收敛起来,显得不那么有攻击性。
“其实不算是第一次了,”未记名把玩着手铐,他从八倍镜里面看见过这个光头,印象十分深刻。
菲斯克笑了笑,默认了未记名指出的事实。
“但是你现在的行为,好像并不是很积极地执行任务,”他说,“以你的身手,本来不应该把你自己暴露给这些侧写师。”
他纵容了未记名利用他的下属来混进警署,但是不代表他没意识到未记名在用最困难的方式获得情报。
“是吗?或许我喜欢这种挑战,”未记名不以为意。
不,他当然不享受这种挑战。他的处事原则是速战速决、能不被看见就不被看见。
但是‘侧写’这项技能不像他见过的任何东西,未记名觉得他或许需要这些侧写师。
旁观者清。他很想知道自己在别人眼中是什么样子。因为他现在照镜子的时候,已经几乎看不清自己了。
侧写师是个难得的好机会。
菲斯克觉得未记名需要意识到他的任务不仅仅是一次雇佣兵任务。
“当一辆潜水艇被鱼/雷击中,船舱进水的时候,船长不得不下达关上舱门的命令,即使他知道船舱里还有他的下属、他的战友,”他讲述,“那个接到命令、转动舱门的水手,他眼含热泪,但不得不继续手里的动作。”
“他是个英雄,不是吗?他救了其他所有人的命。”
“所以,未记名,你现在就要去关上那个舱门。”
未记名听着他的大道理,很随意地站起来,甩着手上刚被撬开的手铐:“是吗?但是我挺喜欢潜水,不太介意船舱是水族馆还是金鱼缸。”
菲斯克没有料到未记名会这样回答,当即愣了一下。
“当然,如果你肯给我足够的资金,关个门而已,举手之劳。”未记名比了个钱的手势,眼里闪着狡黠的光。
钱不是万能的,但显然许多时候钱很必要。
他俯下身,直视着摄像头,不等菲斯克回话,就合上了笔记本电脑。
过了不几秒,未记名的手机响了,他收到了来自菲斯克的短信,是一个地址。很容易就能猜到这是行为分析小组设下陷阱的地点。
怎么说呢,如果菲斯克能更直入主题一些,从一开始就告诉他地点的信息,一切都会简单得多。
与此同时,门外传来急切的脚步声,至少是六七人在快步走路。
这一定就是赶去抓捕嫌犯的侧写师们了。
“祝你们好运,”已经猜出这些脚步的主人是谁,未记名虽然无法从单向玻璃里面看见外面的情况,但还是用力挥了挥手,‘目送’他们们出门去抓捕嫌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