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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五 深岭围猎(三)

遍地淌血,顺着台阶凝结于门楼之下,漫入门楼旁的池沼,映出满池殷红。四个血书的大字赫然于山壁:擅入者死!

“吴子兮。”谢君和盯着其中一人的面目,深深叹息。“是东南茶帮的人,全数都在此处。”黎照临点头应和。

“利用此人觊觎铁尘诀的心理,利用完了就杀,真狠。”谢君和不住摇头。

楚涛冷笑两声道:“对江韶云而言,从没有盟友可言——他要报复的是整个江湖。”

“不就是死个人么?这江湖被江韶云所杀的人还少么?”齐恒不以为然地上前,咯咯地笑,“唯有弱者才不堪一击!”他正欲伸出手,黎照临猛地抓住他的手腕道:“不可,尸身暗含剧毒!”

这一声警告,让齐恒在内的诸人脸色皆是一白。就连看着热闹的赵海骏也是一阵恐慌。他下意识地低头,绕开脚边的血迹——尸身若有毒,天知道这血中又是如何。

“唐家惯常用毒,此地,诸位小心为上。”楚涛善意地向身后诸位提醒,随即便要往里去。逐羽剑派的许多剑客抢先挡在他身前开路。众人随之纷纷小心翼翼地跨过台阶,绕开那片斑驳的恐怖,一步步拾级而上。

登上石道,穿过一片阔达的广场,便见天越门巍峨雄阔的正殿。

然而这正殿竟也空空如也!

齐家诸人与赵海骏满脸得意之色:莫非唐耀这老狐狸见我等声势浩大,已然望风而逃?哈哈!“搜!”赵海骏与齐恒不约而同挥手,部下们鱼贯涌入大殿。

唯楚涛神色凝重。一直不吭声的冷凤仪见其紧锁双眉,迟疑着留到最后:“可有不妥?”

谢君和已心领神会:“汪叔!留一队人在外戍守!”汪鸿得令,便分了数十人,将正殿外团团围住,同时把守住山道入口,以防不测。刘思仁四顾莽莽群山,亦不甚放心,决意留守,并吩咐照临,妥善照顾好少主。事已至此,只好一探究竟。楚涛便领逐羽剑派诸侠直入正殿。

然而,正当前脚鱼贯而入,后脚,两道高高的铁闸分从前后门轰然砸下,将大队人马切成两部。内不得出,外不得入。几道铁窗迅疾地合拢,将正殿锁成了一个巨大的铁箱。

殿外各处随那铁门的轰响,竟毒箭若飞蝗,从檐下隐蔽处朝留守的剑客们嗖嗖射出,顷刻间已倒伏数人。齐家与赵家的武师本已沿正殿至后院,不料正殿与后院之间,几丈宽的石板悄无声息地突然降下,形成一道十丈深的堑坑,犹如一张血盆大口,将人吞噬。惨叫跌落者甚众。

刘思仁见势有变,立刻下令众人四散于隐蔽处,待机而动。只是这箭仿佛长了眼睛一般,无论躲到哪个角落,都能如幽灵似的突然射出,取人性命。生者惶惶,死者戚戚。门楼前擅入者死的警告,似乎正渐成现实。

“果然有诈,果然有诈!”汪鸿惊得有些不知所措。但让他更担心的是,楚涛等人尚在那突然锁闭的正殿内!“此等阴损之术,着实恨人!”刘思仁修罗刀出,却是无计可施。

殿外哀嚎声渐止。

殿内伸手不见五指,众人已从最初的喧嚣中回归寂静,更因屋外险情难测而在沉默中忐忑。却不知何处飘来神秘的笑声,喑哑苍老,渐近又渐远:“乌合之众耳!”却寻不着说话的人。

“谁?谁在装神弄鬼?”齐恒亮着一双板斧恨恨然道。

喊话声中,成排的烛光骤亮,一室通透,仿佛回到了灾难发生前的平静——只是,这烛火又是谁点燃的?无人知晓。

“试试怎么出去。”楚涛向君和使了个眼色,二人便分立铁门边,同时出剑。两道寒光敲击出闪耀的火花。然而,当的一声巨响过后,铁门纹丝不动。齐恒和赵海骏居然暗中嘲讽:“什么南岸第一,就你们?”

谢君和一摊手,把位置让给齐恒。用尽全身的力气,双斧与朴刀同时发力,却连点儿尘灰都不曾扬起。诸人心知不妙,即刻相约联手,连冷凤仪、段诗雨、黎照临等凡是能出力的皆尽了全力,轰然一击,门缝处不过略有凹陷罢了。

“莫非是要在此处等死?”凤仪懊丧道。

诗雨却摇头:“机关重重,于暗处定有一操纵全局之枢纽。既可掌握我等动向,证明此枢纽当是不远。”

“嘿,诗雨姑娘就是聪明!”照临美滋滋地夸赞。

“交给我!老子不信找不出他!”君和正欲四处探查,忽听人群中爆出一声凄厉的呼喊:“啊!”是一雪域异士,双目瞪若铜铃,全身抽搐,冷不防他挥刀乱舞,似要竭力摆脱开什么,“别过来!别过来!”

“拉住他!”赵海骏气极,如此失颜面,平生头一遭!

然而紧接着,两个、三个,诸多剑客都陷入了难以名状的癫狂,扭曲着面目,以极度惊恐之状相互砍杀——就像是中了邪。几位首领起初还想控制住局面,但当一切蔓延开来,已是迟了。三方混战不止不休,烛影摇曳,血沫飞溅——这些武师仿佛成了一具具提线的木偶,不知暗中受谁操控。

长喝一声,齐恒竟也绿了双眼,挥舞着一对板斧向楚涛张牙舞爪:“一切皆因你这厮!将我等陷于绝境有什么好处?莫非你与唐耀联手害我,就为那个女人?”

楚涛飞步躲闪,处处避让,直见那板斧气势压人,把各处击打得地动山摇。凤仪猛一步窜到二人之间,迎向齐恒,连续数招快剑才将他架开。回首再望楚涛的方向,黎照临已匆忙上前扶住脸色愈加苍白的他。不知是谁声嘶力竭地喊着:“保护少主!”混战之中逐羽剑派的剑客竟迅速聚拢,隔成了一道人墙。

然而,冷凤仪与齐恒的缠斗却更紧,更急,以至于程云鹤不得不插手相阻。只是程云鹤哪里阻得住?数年来压抑心头的种种不甘,径直化作了怨愤,向着齐恒而去……

每一个人,仿佛都已不是自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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