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冬的短信在凌晨两点的时候发到了我的手机上。
“要是还没睡,上来我房间。”
我仔细看了几遍,确信是孟小冬的手机号码之后,迟疑着不肯起身上楼。
凌晨两点叫我上她房间干嘛?她有什么话不能在客厅里说?我犹豫着,挣扎着,脑海里翻腾着在储物间里看到的她的油画,心里像是烧了一盆火一样,坐立不安起来。
此刻我要是进她的房被甜姨或者于莜莜看到,我就是有一千张嘴也说不清了。
我不是怕甜姨与于莜莜。只是我一个男性助理,半夜出入女老板的房间,难免不被人想入非非。
手机又滴答响了一声,打开一看,还是孟小冬发来的短信。
“睡着了吗?”
这无异于提醒了我!老子干脆装死!就当睡死过去了,没看到短信。
我得意洋洋地想,嘴角浮起一丝笑来。
说心里话,我其实是特别想上楼去的。不为别的,就为能听到孟小冬的温言软语,也是一种难得的享受。何况有了上次在她房间里目睹过的无限春光,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会没有生理反应?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我不是君子,但她是淑女。
可是她是我老板,我必须跟她保持一定的距离。女人的心思,就像大海一样的深不可测,谁知道她半夜叫我是为了什么。
手机第三次响了起来,这次只有一个字,“唉————”,后面是长长的感叹号。
我心一横,干脆关了手机,倒头便睡。
早上被客厅里的一阵笑声惊醒过来,我侧耳细听,知道她们三个都起床了。
我的房间没有洗手间,我要洗漱必须经过客厅。
我从镜子里打量自己,一夜辗转反侧的我,眼睛里居然有血丝。昨夜我装死没上孟小冬的楼,却也没心安理得地睡着。
一夜翻来覆去的与自己作斗争,等到黎明从窗帘的罅隙里钻进来,我才沉沉睡过去。这么算来,我才睡了不到三个小时。
蓬头塌后的我,此刻无论如何也没勇气在她们的眼皮子底下穿堂过室去洗漱啊!
尽管一泡尿憋得我十分难受,我还是老实而沉静地坐在床上,等着外面的声音不在了,才择准时机去打理自己。
可是我等了好久,外面客厅的声音一直没停下来。
直到一个声音在我门外喊起,我才匆忙站起身,犹豫着要不要打开房门。
喊我的是于莜莜,她的声音很独特,没有成熟女人的声音浑厚,带着少女特有的尖利。
“王者,还不起来呀,吃早茶喽。”
我哼哼唧唧地答应着她说:“马上就起来了。”
我回答着她的话,并不动手去开门。我的门也就是随便关着,只要轻轻一推,就能洞开。
我听到脚步声离去了,才悄悄拉开一条门缝,偷眼去看客厅里的人。
客厅无人,我估计她们应该都去餐厅的饭桌边了。客厅与餐厅隔着一段距离,如果我身手快,可以一闪身进了洗手间而让餐厅里的人浑然不觉。
又等了一会,外面几乎是静悄悄的了,我才拉开门,径直往洗手间快步走去。
就在我出门的一瞬间,我耳朵里听到一阵笑声,随即看到于莜莜一身清爽地站在落地大窗前。
她一身学生打扮,仿佛日韩女学生的神态。紧身白衬衫,蓝色短裙,露出一对洁白的大腿,居然没穿高筒袜子。
她一头长长的秀发,随意地披散在脑后,却在左鬓夹着一个玻璃的发夹,显得活泼生气,似乎青春无限。
我扫她一眼得到这些形象,不敢再去细看,低着头快步进了洗手间。
洗漱的时候我暗暗感叹,于莜莜是个学生,几个月前我也是个学生。可是在我身上怎么就看不到她身上的青春气味呢?
她的青春是明亮,靓丽,活泼。而我,除了在篮球场上的矫健,剩下的就是一身馊臭以及日复一日的埋头苦读。
如果看不到我在篮球场上的矫健,我的所有神态所表现出来的,就如一个迟暮的老头一样了无生气。
她刚才是在笑我!我嘀咕着想。笑我什么呢?邋遢、猥琐?抑或是我的慌乱与惶恐?
我并不否认在她们面前我没有太多的自信。孟小冬是身价上亿的女老板,甜姨与她于莜莜,尽管我不知道她们是否有钱,但她们香港人的身份,无形在我面前高了不少。
虽然甜姨只是一个保姆,于莜莜只是一个保姆的女儿,可是对比起我来,她们的优势仍然是我望尘莫及的事实。
我是谁?我只是内地的一个穷学生,为了生计投奔远在深圳的小学同学。我身无分文,举目无亲,在深圳这座大都市里,我是万万千千来寻梦的人之一。我的生命随着这座城市的日渐繁荣而怒放,也会为了梦想而可能折戟沉沙,黯然转身离去。
收拾好自己我出来,孟小冬她们早坐在桌子边等我。看到我出来,招招手让我过去一起吃早茶。
甜姨准备的早茶完全是港式早茶,我看着一桌子大大小小的各种糕点和饮料,心里翻腾着饥饿感。
我在下首坐了,能跟老板在一个桌子上吃饭已经是很荣幸的事。但每次我都提醒自己,人生不能太得意,要认清自己的位置。我认清自己的位置的唯一法宝,就是每次同桌吃饭的时候,我都刻意选择下首坐了。
四个人,四个方向。上首坐着孟小冬,理所当然,她是老板。
左右甜姨与于莜莜,相对而坐。
我在孟小冬的对面,也就是整张桌子的下首坐了。
餐桌长方形,我与孟小冬的距离隔得有些远。
餐桌中央一簇鲜花,插在白色的花瓶里。花蕾上似乎还能闻到露水的味道,这花显然是刚采摘下来,我能感受到它鲜活的生命在奔腾。
孟小冬早餐喝奶茶,我只喝白开水。甜姨与我一样,早餐都是白开水。侧眼去看于莜莜,她手里端着的是一杯浓郁的咖啡。
我暗暗叹道:“这些香港人就是不同。”
孟小冬示意大家开始动手,我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温开水,咕咚一身咽下。
我这吞咽的声音确实有点大,在安静的氛围里显得很刺耳。我慌乱地抬头去看她们,孟小冬和甜姨似乎不为所动,只有于莜莜,抿着嘴巴在一边偷笑。
被一个女孩子笑话是很没面子的事,我却找不到发火的理由。其实就算我有理由,我难道还敢在她们面前发脾气?
吃了几口后,我推说吃饱了,站起身来要走。孟小冬及时喊住了我。
她指着于莜莜说:“王者,今天上午你陪莜莜去一趟中心书城吧。”
我站住脚,迟疑地说:“我还想去一趟厂里。”
“厂里的事,你现在不需要担心,有小婷在。莜莜的这个事,耽误不得了。今天是最后一天,过了今天,她得再等三年。”
什么事误了今天要等三年?于莜莜突然跟着孟小冬来到大陆,就是为了这事?
我点了点头,一声不响的回到房间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