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念之感受着周围漫无边际且充盈天地之间的温润湿气,看着胸前本来已经被巨型长矛尖端割裂开成红线的伤口,竟然在水汽包裹之中慢慢愈合起来。
仿佛有一只柔软的小手正在拿着医用缝合针线,在为自己进行着手术最关键的一步,缝合伤口。
他的心中倍感奇怪,明明就是水汽而已,怎么可能会让人通体产生暖洋洋的晒太阳之感。
古怪!
低头继续望去,那个攻击自己的长矛已经整个都被蓝汪汪的一处硕大长条形水球包裹起来。
十几米长的古兵正在缓慢下沉着,海面下面有几根粗如手臂而又张牙舞爪的海洋藤蔓在等待着。
它实在下落的过于缓慢,如同存活万余年的老鳖一般,蠕动着奔向看着懒洋洋的碧水清波的海面而去。
先前少年之所以膛目结舌便是因为眼前出现了一片漫无际涯又碧波荡漾的海面。
这片大海看着只有薄薄一层,可能只有三四米的样子,而且除了偶尔荡漾出几处涟漪以外,它的流动速度十分缓慢。
其内竟然游荡着各种古灵精怪的海洋生物,有体态大如山岳的蓝鲸王兽,也有娇小如指甲盖大小的青指尖头。
少年不知道这么浅的海水是如何将这些巨型大物掩盖其中的,他带着心中疑惑抬头看向四周。
一片蓝盈盈之色如同湛蓝名贵宝石一般将整片血红色大地完全覆盖。
无数由水汽凝结而成的硕大水球将自己和白晶晶以及胡三郎分别罩住以外。
还有那本来在地上同三人对垒多时的血色人马群,连同那只差点将自己斩杀掉的巨型人马。
他们都各自被一个个蓝色水球裹在里面,皆是动弹不得。
看着好像正在遭受无尽的刑罚,那些蓝色水球之中渐渐弥散着血丝,开始是一条细密的猩红之线。
那股腥味在水球中彻底散开以后,那大小不一的蓝色水球宛若活了过来。
如同人的心脏一样,它们开始砰砰跳动起来,将里面那些人马周身挤压成各种形态,这便是它们流血的开始。
再往远处望去,少年这回终于看到了那个最大型人马,以及它背上那处身形战栗的女童。
唯有这头高大如岳的人马没有被水球裹住,而是依旧可以踩踏在地面上。
它的周围是大海主动空出的一个硕大圆形真空地带,这里没有一滴海水,只有先前让少年没少吃进肚子的红色沙粒。
女童蜷缩起来的身子慢慢舒展开来,如果细看便可以发现,那张小脸其实至始至终都未曾真的变化过。
即使在刚刚感受到了张伯查的领域之后,她一直都在装出一副惊恐害怕的模样。
倒不是因为女童想要装出一副可怜模样,借机来从张伯查的手中逃得一命。
而是她觉得这样做十分有意思,这种粗糙且随意的法子可能无法骗过去张伯查。
但是若能骗一下伍念之他们三个,也会让女童心中涌现出浓郁的自豪之情。
这种可都是极其有意思的事情啊,起码那个女童是这样认为的。
马背上的女童挺直了腰杆子,两只小手轻轻插在一起。
她抬起来小脑袋望向头顶西方,气鼓鼓说道:“咋的,小张子!欺负我不会飞是吧?”
张伯查依旧冷酷,每一个字中皆是散发出滔天杀意。
“少在那装疯卖傻,我虽然不能将你完全杀死,但终究是可以将你的修为打落掉几个境界,你承受的起吗?这种级别的伤应该够你花费七八十年的吧!”
一句话如同一柄弥漫杀意的利刃一般,狠狠扎在了女童心中。
上一次那幕她依旧清晰记在脑海之中,一杆洞穿虚空而出的长戟,横扫在自己额头上,三十年的辛苦修炼直接被强行抹除。
“我是恶灵,生于万古之前的恶灵!你一个小小的人族,竟然还敢口出大逆不道的狂言?”
女童嘴角裂开一个骇人角度,她娇弱瘦小的身子刹那之间伸展开来。
四肢开始疯狂生长起来,整个躯体都在发出黄豆炸裂之声,一股刺耳抓心之声竟然有些振聋发聩的意味。
转眼之间,她双腿一个弯曲,蓦然间迅速绷直,身子高高弹起,将踩踏一次的巨型人马腰身断成两节。
身影如同诡魅一下子出现在虚空之上的张伯查面前,女童成长为一个高大纤细的女人。
她身姿绰约,线条诱人,只是那张小脸依旧是孩童模样,不过眸眼之内时而闪过动人心魄的媚态。
她的身子还在继续发出桀桀诡谲之声,持续发生着不可言说的诡异变化。
几个呼吸之间,化为一道三米多高的女人姿态。
身体外小小的孩童衣物哪里还能遮蔽住体态,尽数化为条缕形态的破衣褴褛。
爆体之后并没有呈现出让人脸红心跳的娇躯,而是令人反胃作呕的另一副模样。
本来应该是雪白嫩滑的肌肤裸露而出,此刻竟然只是张牙舞爪的血色肉芽在蠕动着。
一根根凸出的肌肉线条彼此间开裂成纱网形状,可以透过细缝让人清晰的看到她体内在砰砰跳动的黑色心脏。
震颤发出一道道魔音,响彻在伍念之三人耳畔,少年们只觉得自己胸腔内的心脏也在跟随着这股怪异节奏一起跳动起来。
愈发强烈跳动的韵律似乎要将胸腔处的肋骨崩碎一样,化为一道听从恶灵指挥的魔物。
“大胆,竟敢在我面前耍威风!”
一声暴喝自张伯查嘴中传出,在三人耳畔响彻的如同大钟洪吕一般。
那是一道可以破除魔音的净化之声,三人只觉得脑海中那股牵引心弦的魔音之线砰的一声断开。
“呼……”
三人不由自主的捂住心口,长长的出了一口闷气,憋的通红的脸开始慢慢散去浓郁的猩红色。
少年少女们的心脏重新回归自身控制,不再狂烈跳动。
“上一次毁我几十年修为,今日我要将你四肢拔掉,拖回去做成我的玩偶!”
已经变得极为诡异的女童用着如同木质纤维的嘴巴发出桀桀诡谲之声,她率先发动攻击。
枯槁如柴的右臂生长起来,速度极快,饶是伍念之的眼睛也是无法跟得上。
眨眼之间便有几千米之长,五根如同树枝一般的手指紧紧勾住少年身前那埋在气泡之中的长矛。
电闪瞬息过后,将其挥舞到长空之上。
十几米长的巨型长矛裹挟风雷异象,朝着对面的张伯查狠狠劈砍下去,引得虚空内火焰炸响,雷电霹雳,光华绽放,大日生烟。
张伯查眉头一挑,男人面色之上稳若泰山,丝毫不曾在意这雷声大雨点小的攻击。
他心里十分清楚,这只是一道虚招,看似拥有力劈华山的态势,其实只是一道无用的花架子而已。
手中长戟轻轻朝前一探,甚至连包裹长戟的金缕制式兵器袋都没有完全褪去。
一声沉闷炸响在空中震荡出一阵如水面之上可以泛起的涟漪,绽放出一道接着一道的狂狼波动散向四方天地。
这股威力极大的波动将二人方圆几里内蓝碧海面尽数清空,滔天卷起的浪花瞬间将伍念之三人所在的气泡推出去几百米远。
而那些气泡中的人马们则没有这么幸运,皆是变成一朵朵血色莲花炸烂开来。
化为一处处血雾洒在海面之上,猩红点点,斑驳陆离。
一击触碰之后,长戟终于退尽金缕,而那恐怖女人手中的***却依旧举在头顶,她竟从未将其真的斩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