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静谧,六人身影,各怀各的打算,各有各的图谋。
飘雪沉默不语,半晌后沈寒颤抖着说出了心中所想:“还用问吗?我得罪的人,还能有谁?”
慕容夜心下一狠,当初就应该一狠心灭了银玥之军,就算铩羽而归又怎样?!倒是省去了很多麻烦。
“慕容柳月当真恨透了我。”沈寒微喟,无力的摇了摇头。
南宫一问拧眉,问道:“慕容柳月?沈修的妻子,银玥之军的主人?”
他一听便明白了其中的缘由,当初沈修娶了慕容王朝第一公主之时,他着实诧异了一番。还想问些什么来着,但终究是忍住了,毕竟有些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她不配做我爹的妻子,我爹休了她是正确的。”
沈寒遭遇这百般暗杀与刺激后,心中堆积了许多的怨。特别是沈修今日的惨状,她心知肚明,都是拜慕容柳月所赐!难道在经历过这些之后她还能拿她当后母般对待吗?
绝不可能!
“休了?”南宫一问一怔,差点脱口而出。
看来,他还是放不下念白啊!
沈寒不语,眼下的情形很难让她继续再想去过安静的生活。可是病人痛苦的摆在她的面前,又让她该如何呢?
“飘雪,我问你一句,你觉得杀了我比较难,还是抢来龙佩比较难?”
飘雪蓦然顿住,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杀手干的虽是杀人的买卖,但是原则道义样样俱全,而她醉雪阁是能在江湖上占据一席之位的帮派,怎会干谋财害命的勾当!
不!
“就算是能抢,我也不会。”飘雪冷声道,冰如零下三十度的看向沈寒,“既然接单就一定要完成,醉雪阁担不起没信誉的罪名。”
沈寒倒退一步,那杀意让她害怕!
慕容夜紧紧的抱住沈寒,不容别人觊觎半分。
“飘雪,扶我进去吧。”雪娘耗尽了心神,终于捱过了这一次的毒发,虚弱不堪的她缓缓吩咐,“为师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既然连虔殇族的后人无有法子,就放了他去吧。”
昔日的华颜变为今日的风霜,端庄美丽的脸庞上痛苦之色还残留着痕迹,雪娘的眉眼间露出疲惫的神色,可还有,一丝不舍!
“师兄,人你带回去,这么多年了,雪娘也落到了如此地步,你还不能原谅我吗?”
卑微的话语夹杂着叹息从雪娘口中缓缓吐出,让人心生怜惜,就算是天大的错也不忍对她加以生气。
南宫一问摆了摆手,袖口翻飞如翩翩飞舞的蝴蝶,“罢了,罢了,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不等雪娘开口,南宫一问便走了出去,竟连一眼也没有看向她,但其中的伤怀之情任谁都能看得出。
雪娘终于放松了强撑着的身体,望着南宫一问远去的背影,头一歪便倒在了飘雪的怀中。
“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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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仙早已在几人谈话的空挡里找到了心柔,只是可怜他受了些伤,好在没有伤及性命。
“瓷默这孩子是为了我才受伤了。”瓷斌替他掖了掖被角道,到底是一族留下的血脉,亲情总是磨灭不掉的,“好在服药及时,休息不多日便无大碍了。”
沈寒坐在桌边,手指沿着桌角划来划去,思虑也跟着手指飘向远方。
“小人儿,阳宁出事了,我要赶去慕容一趟。”
魅仙忽而闯进房中,亟不可待的样子预示着事情的严峻。
“怎么了?前两天不还说了平安到达吗?”
魅仙一拳打在了门上,一扇门应声碎成了几块,他满腔的怒火与火红融为一色,恨恨的说道:“慕容澈借口她私自回离渊,以卖国细作之嫌将她关入天牢等待受审。”
什么?!如此严重!
“阳宁武功再高,也不敌一国之力啊。”沈寒皱了皱眉,连连轻捶在桌子上,“此事多等一刻危险便会多上一分,你快些去。”
“可是......”
沈寒摆手打断了他的话,“没有什么可是不可是的,救人要紧,何况外面看守的弟子众多,慕容夜等会便要回来,你就放心去吧。”
今夜注定不安宁!南宫一问与慕容夜晚饭后便出去了,好像说是要证实一些过去的事情,慕容夜临走之前特地派了不少的弟子保护沈寒几人,魅仙也被留了下来。
可现在情况紧急,沈寒自是明白魅仙已不能多等一刻,恨不得马上飞到慕容带阳宁远走高飞。
魅仙点头,转眼间便消失在夜幕中,屋内又是一片祥和景象。
“沈寒丫头啊,我看了那个叫狸吻的孩子,他的筋脉是你接好的吗?”瓷斌问道。
沈寒颌首,为瓷斌倒了一杯热茶,“是的,他伤的有些久了,所以要恢复如前比较困难,师傅可有什么好的法子?那个孩子,还很小啊!”
瓷斌接过茶,啜了两口,道:“你做的已经够好了,顺其自然便是上策。毕竟你能接上他的筋脉我已经很惊讶了,当今天下除了你,无有他人的医术能够至此。”
“你看我的双手双脚,这根本不是接上的,而是我用毒强逼着自己在使用手足啊!”
沈寒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睛不自觉的停留在瓷斌的双手之上,“师傅,不如让我试试帮你,好吗?”
瓷斌摇头,婉拒了沈寒的好意,“你这丫头,真是有着一颗能容大海之心啊,虽说我是你师傅,可毕竟也是用计换来的,哪值得你这般对我啊。”
沈寒坐到瓷斌的身旁,伸出小手搭在那苍老的手背上,“师傅,我不后悔,毕竟你也是想传授我多些知识,我又怎会为那些而心存芥蒂呢!”
这是瓷斌十八年来听到过最温馨的话语了。他老了啊,心也随着老了,居然习惯不了人间最平凡的情了!
双眼有些浑浊,他不敢开口,怕一开口便带出来埋藏在心中十八年的情感。
“哟!还真是师徒情深啊!”
一句隔空之音传来,沈寒立刻全身戒备,白凤剑从靴中回到了她的手中,本能的站到了瓷斌前面,她张开还未丰满的羽翼保护着她要保护的人。
“瓷斌,有这么好的徒弟,你可以瞑目了。”
瓷婕未到声先到,出言便是狂妄至极,那抹黄色的身影张扬的落在了二人眼里。
“至少比你强,你死了也不安慰,到底连个送终之人都没有。”瓷斌冷声道,对于眼前这个给了他人生重创的女人他有的只是恨。
瓷婕脸色一变,更加诡黠的笑道,“那我就杀了能给你送终的人,哈哈。”
空气中并未传来血腥的气味,倒有一丝清香隐隐约约钻入了沈寒的鼻中。
“丫头,吃下长生。”瓷斌将一粒药丸及时塞到了沈寒的嘴里。
她这才反应过来,那香味必是-剧毒之物,不然天绝楼的弟子怎会这般容易被打倒,让瓷婕可以趁虚而入呢。
“来人,给我杀了他们,一个不留。”紫唇上下开合,杀令便由此而出。
顷刻间,灰飞烟灭之势在整个二楼蔓延。
一群黑衣人嗜血的眼神将两人围在中间,刀剑寒光相碰,冰冻了烛光温暖的空气。
沈寒握紧了剑,见人便杀,无有上天好生之德!可毕竟寡不敌众,她只是尽最大的努力拖延着时间,眼神时不时的瞄向门口,期待着慕容夜来救她。
这已不知是第几次了!只要面临危险,她第一个反应,永远的都是慕容夜宽阔的手掌。
“你若杀了他,阳宁必死无疑。”
沈寒急呼,眼见那躲闪不及的明晃晃的刀片就要落到了瓷斌的头上。
瓷婕眸子一转,风云般变幻莫测的脸上泛起一丝恐惧,在刀落之时命令道:“住手。”
黑衣人宛若听话的木偶,主人叫停便不敢有违抗之语,刀气割断了瓷斌一束黑白掺杂的发,但并未伤他其他。
其余人也在瓷婕的眼神示意下停了手,只是两把刀却架在了二人的脖颈之上,威逼的情势显然。
“最好给我说的清楚明白,不然的话,我便送你和你师父一同赶赴黄泉。”瓷婕狠狠的说道。
沈寒觉得脖子上的刀又贴近了她些许,她瞥了眼冷静的瓷斌,只见瓷斌无有拦阻之意,她从容回答道:“难道你不知道,中了百日进的人,活不过二十年吗?”
什么!?瓷婕身子倒向一边,脸上有着从未有过的担心与惧怕!
“不可能,不可能......”瓷婕扶着桌子稳住了身形,眯起的眼睛冷冷的扫向瓷斌,“瓷斌,那最后的一页是你撕去的,是不是?”
虔殇族每代身怀异能的人都会将一生的发现记载下来,交由下一任继续研究,这就是传承。而百日进的毒出自虔殇,所有关于此的记载自然都在瓷斌的手中。
可是,瓷婕看到的却是瓷斌动过手脚的手抄本,那最后的一页也是被人故意撕去的,当然这些以往的瓷婕并不知道是瓷斌一手所为。
“是,那又怎样?”瓷斌的双眼陡然间狠厉,过去折磨着他的血光在一瞬间涌入脑海,“你杀我妻儿,断我后路之时,就该料到今日。”
瓷婕跌坐在椅子上,颓废的思绪缠绕在远方的女儿身上。
“你的野心造就了今日阳宁的下场,你根本怪不得别人,要怪只能怪阳宁那个可怜的孩子有你这样的母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