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帝本就被洛梵烟那番彩虹屁吹得心中舒坦,又得了王皇后这一句话,更是满意地点头。
他拿起茶盏轻抿一口,而后道:“瑜贵妃,是陆晴动的手脚?”
王皇后嫣然一笑:“不,是瑜贵妃给四殿下的那份惊虹散的功劳。”
闻言,元帝哈哈大笑,指着王皇后道:“阿沅真是越来越懂朕的心意了,甚好,甚好!”
“陛下过誉了,为君分忧是臣妾的本分,臣妾只是尽分内之事,担不得如此夸奖。”
王皇后与元帝做了二十多年的夫妻,怎么还会不懂他心中在想什么。
有谢今弦在,烈阳军便不可能完全诚服于天子。
但谢今弦平日里除了纨绔之外并无错处,杀无可杀,只能留着。
而瑜贵妃的娘家戚氏一门出了三位将军,同样手掌兵权。
元帝要收服烈阳军,打压谢今弦,便离不开戚氏。
但谢今弦眼下已经是日薄西山之势,戚氏却隐隐有几分傲慢了起来。
今日一事,瑜贵妃原本只是想要卖洛家一个好,却被王皇后从中截胡。
戚氏拉拢洛家无望,反而会被洛家记恨。
而瑜贵妃在御前失礼,事后必备责罚,戚氏必然受其影响,投鼠忌器。
如此,王氏一门重获圣宠便近在眼前。
最终的赢家,只能是元帝与王皇后。
至于洛梵烟的清白……
除了她自己,此时已经无人在意。
一个时辰后。
残阳挂在天际,火红的晚霞仿佛泼上去的血一般,笼得整个皇宫沉闷颓靡。
谢今弦走在宫道上,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在他的身后,丰岚扶着一个被黑色斗篷裹得严严实实的人跟着。
那人脚步虚浮,看起来像是受了重伤,眼下十分虚弱,几乎是靠在丰岚的身上才能勉强行走。
“熙王殿下,您自己进去吧,奴才去唤陛下了。”
文海公公将他们引到了勤政殿的台阶底下后,便端着一张笑脸退下了。
丰岚抿着嘴唇看着高高的台阶,忍不住道:“王爷,无忧这个样子,是上不去台阶的。”
他是侍卫,有武功在身,是不能随着谢今弦上这趟台阶的。
文海公公把人丢在这里,分明是在羞辱谢今弦!
“把他交给我。”谢今弦说着伸出了手。
丰岚一避:“王爷……”
“交给我!”谢今弦道:“我背他上去!”
听了这话,丰岚的眼眶忍不住红了:“属下无能,让王爷受此大辱……”
话还没说完,谢今弦便上前一把将无忧扯了过来,背到了背上,踩着一级一级的台阶往上走。
丰岚站在原地,双手捏成了拳头,恨得咬紧了牙关。
此辱,他铭记于心,必报!
勤政殿前的台阶有九十九级,取以九九归一之意。
谢今弦背着无忧一步步往上走,走了三十几级的时候,便做出了体力不支的模样,用内力逼出了一头的汗。
但他还是咬紧牙关,一步一步地往上走着。
勤政殿内殿,元帝听着底下人描述的谢今弦,冷冷一笑:“倒是很会装。”
“陛下,老奴看熙王好像真的已经快要撑不住了,要不要派人去接一下?”文海公公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问道。
“让人看着,若是倒下了,便上去接,若是不倒下,便看他什么时候倒下。”
说着,元帝抬笔,在纸上写下了四个字。
天下之主。
他放下笔,笑眯眯地问旁边的王皇后:“这四个字,配得上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