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玉的家中，高中玉看着桌上摆着的一条女式衣服上扯下的袖子，不停地拿湿巾擦汗。
周武坐在沙发上，说道：“这个肯定是她衣服上掉下来的，高局长，我的外甥女现在可能已经遇难了，我这个做舅舅的实在是对不起她。我还有什么面目去见我的姐姐和姐夫。”
高中玉抓起湿巾又往额头上擦了擦，紧张地道：“周部长，我们……我们会尽力的，我们……”
周武道：“我没有责怪高局长的意思。我就是方寸大乱，想要找个人说说话。哎，你说我该怎么和我姐姐说，她，能承受得住这种打击吗？”
高中玉道：“是我们工作没有做好，我们的平陆市对传销组织的打击力度不足，周部长，请再给我们点时间！”
周武盯着高中玉的眼睛，声音很轻，但一字一句非常有力：“高局长，我是铁道部的，你是公检法的，咱们不是一个系统，我不是你的领导，你也不是我的下级，你能帮我，我很高兴！”
高中玉身子猛地一震，失声道：“周部长？”
周武收回目光，望着对面花架上爬下来的绿色藤萝，缓缓说道：“平陆市的公安局长竟然不是政法委书记，看来高局长的动作好需要继续努力啊！我见过的公安局长很多，像高局长这样尽职尽责的，有，像高局长这么任劳任怨的，也有；像高局长这么淡泊名利的，也有。哈哈哈哈！”
高中玉听得怦然心动，可是一想到那遥不可及政法委书记，又犹豫起来，迟疑半晌才道：“就怕我能力不足。”
周武蹙了蹙眉道：“什么能力不足？”
高中玉道：“我一直在公安系统，和其他系统的人交流不多，平时也就是开会的时候能见见面，我并没有信心。”
周武看着高中玉的目光渐渐怜悯起来，他轻轻摇摇头，对高中玉说道：“高局长，如果凡事有信心再做，那其他人早就主动认输了，还需要我们去努力？以平陆市目前的情形，正是高局长大有可为之时啊！”
“高局长，你此时站出来又何妨？成功了，你将声名无两，失败了，呵呵，你可能会失败吗？再强大的犯罪分子，在国家暴力机器面前，又能嚣张到哪里去？他们面对派出所的民警都要落荒而逃，更何况是市公安局的统一行动。”
高中玉涨红了脸，讪讪道：“我不是怕，只是……我只是公安局长，这种集中打击，需要向市委市政府请示，程序，可能会比较麻烦。”
卧室门后面，高中玉的老婆宋娟默默地叹口气，轻轻摇一摇头，心中说不出的失落。虽然她一直很理解丈夫的苦衷，可是到了这一步，有周武这尊大神给他撑腰，他还是前怕狼后怕虎，宋娟真是失望透了。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丈夫谨小慎微只是形势所迫，不得不隐忍退让，可是如今她终于看透了这个人骨子里的怯懦。他想要再进一步，实在是没有机会了。
她难过地离开，悄无声息地走到阳台上，看着阳台下面的草地默默发怔。
想想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警官，她更加的萧索了。
就在她转身刚要回转卧室的时候，就听前面“砰砰砰”一阵敲门声，宋娟奇道，都这个时候了，谁会来自己家？
客厅里，高中玉骤听到敲门声也吓了一跳，他这几年就盼望着能再进一步，可是一想到要面对那些未知的困难，他就有些畏惧。
难道是有人得到消息，知道周武在自己这？
他心中忐忑，刚刚站起来，就见周武走到门口，非常干脆地打开房门。房外站着两位官味十足的中年人，看到周武，他们顿时满脸堆笑：“周部长，我是平陆市委书记苏庆峰，这位是市长黄石。”
“啊？”高中玉看到两位大人物，不由得大吃一惊，嘴巴张得急了点，“咔嚓”一声，下巴差点儿脱臼。
高中玉惊讶了好久才接受了这个事实：市委书记和市长两位平陆市的大佬，竟然联袂到了他的家中，虽然不是来见他，但他也觉得是蓬荜生辉。
有市委书记和市长出面，周武自然不好再在高中玉家中窝着，他接收两位大佬的邀请，前往市政府招待所居住，并和他们一同用餐。
……
草地上，郑义已经恢复了正常，他打量着眼前这位面相和善的中年男子，看着他黑漆漆的大背头，非常奇怪地问：“大叔，你真的是民国时候的人？”
从上个世纪三十年代到现在，已经七八十年了，按照年龄来算，这位中年男子至少应该九十多岁甚至一百岁的，可是看上去，他更像是四十多岁的人。
那大叔莞尔笑道：“我骗你有什么用？”
郑义笑道：“怎么看也不像是一百岁的人。您老人家今年高寿？”
那大叔想了想，说道：“一百多岁了。时间过的真快啊！”
郑义道：“可是您怎么显得这么年轻呢？”
那大叔一本正经地说道：“你在这住上几十年，也会变得特别年轻。”
郑义坐到草地的石头上，和那大叔面对面：“我可受不了这里的清苦。大叔，我什么时间能去看看清儿？”
那大叔有些羞赧地说道：“师太那里我也不能随便去，有机会我帮你传个话吧！”
郑义打量着他，就好像是打量怪物：“大叔，您到底是不是怪物？”
那大叔爽朗地笑道：“哈哈，我倒是想变成怪物，可是没有法门啊。哦，对了，我让你想的那个事儿怎么样了，有眉目了吗？”
郑义捏着下巴道：“眉目倒是有了。不过，您得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那大叔爽快地说道：“你说！”
郑义猥琐地笑着问道：“嘿嘿，大叔，您是师太是什么关系？”
那大叔眼睛一瞪：“和案情无关，拒绝回答！”
郑义仰脸看着月亮：“您不回答，我就不告诉你答案！”
那大叔上下打量着他，有些不愉快：“换个问题，这个问题我是不会回答的！”
郑义看他态度坚决，道：“就给您老人家个面子，第二个问题，您和师太是怎么进来的？”
那大叔眉头微皱：“此事非同小可，没有师太的同意，我是不会告诉你的。换个问题！”
郑义道：“我想知道的，您都不能说。那最后一个，您要是再不回答，我可就不真不告诉您答案了！”
那大叔道：“你说！”
郑义心道，别看你嘴上说的痛快，其实原则比谁都强，凡是涉及机密的，一个字儿也不肯多说，哼，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想到这，他嘿嘿笑着，压低声音问道：“大叔，你还是处男吗？”
那大叔一愣，怎么也没想到他会问这么个问题。有心想要不回答，可是一想到那个折磨了他几十年的秘密马上就能揭晓，他就忍不住心烦意乱：“你怎么这么龌蹉，脑子里整天想些什么事儿？”
郑义嘿嘿笑道：“大家都是男人，谁还不了解谁啊，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是不是啊？要说实话哦！”
那大叔做贼似的往山上方向看了看，快速地回答：“不是！”说完，他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现在该你说了，你要是说不出来个所以然来，我就再把你扔到那堆花丛里去！”
想到刚才祛毒的时候，好像万蚁噬骨的痛苦，郑义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有这么几个细节，您要好好给我回忆一下！”
那大叔问道：“那些细节？”
郑义举起一根手指头：“第一，时间，你和那个大厨师冲突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那大叔道：“是十一月底到次年二月份。”
郑义问道：“阴历还是阳历？”
那大叔道：“农历！”
郑义想了想，又问道：“你逃命的时候穿的什么衣服？”
那大叔直接回答道：“羊皮袄，那天冷啊，我身上值钱的东西都当掉了，只剩下一个羊皮袄！”
郑义点点头问道：“那个告密的老人后来怎么死的？”
那大叔摇头道：“我不知道，后来我再回去的时候，是二十几年了，早就物是人非了。别说那个老人了，就是那位大厨也已经死了！”
郑义心道，果然仇恨才是让你终身难忘的情感，这都几十年过去了，他老人家还牢牢记着当年的事儿呢：“那个大厨有儿子吗？”
那大叔摇头道：“有，但是后来下落不明。战争年代，人活着难得很。我从离开到现在，从来就没有再见过他们。”
郑义道：“和他们相比，您还是幸运的。”
那大叔看着草地上的梅花鹿，眼神有些飘忽：“是啊，我是幸运的。你放心，就算他有后人，我也不会找他们晦气。技不如人，就是技不如人，我没有什么好怨恨的！”
郑义被他点破心思，嘿嘿笑道：“就知道大叔大人有大量，不会和他们一般见识。其实，他的办法很简单，说破了就一分钱不值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