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人陆续走进村主任徐茂才家,村会计姜莲莲让每个到场的村民都做个登记,其他人觉得这没什么,会写字的便歪歪扭扭地在本子上写了名字,不会写字的则让姜莲莲代写,可是马宝亮却皱着眉头说道:“还怕不认账了?签那玩意做什么呢?”
赤脚医生徐茂贵的婆姨韩秀莲就坐在马宝亮的旁边,笑着说:“亲家,让你签你就签吗,这不是人家姜莲莲工作认真吗?”
“姜莲莲这会计当得的确认真,没的说,咱们夏庄乡所有的会计中没有哪个比姜莲莲还要认真的,还要对村主任服务周全的。”马宝亮这哪是要表扬姜莲莲,他的话里有话,窑里面的气氛立刻紧张起来。
村主任徐茂才的婆姨乔红梅就在场,她一直就对徐茂才和姜莲莲心怀耿耿,所谓捉贼捉赃,捉奸捉双,可是她没有现场抓住他们,所以一直不愿意捅破那层窗户纸。乔红梅听到马宝亮的话里有话,脸色立刻铁青得厉害,眉头上挽起两个疙瘩。
在场的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着徐茂才和姜莲莲,气氛相当紧张,他俩也感觉到十分尴尬。马宝亮意识到他那句话的巨大威力,赶忙笑着说道:“姜莲莲不仅为村主任服务周全,更是对于咱们村每个人都服务的特别周到,这样吧,你给我服务一下吧,替我把名字写上。”姜莲莲便在会议记录本上写上了马宝亮的名字,气氛才算有所缓和。
坐在炕中间的陈步平岂不知姜莲莲是怎样的一个女人?陈步平心中突然有些担忧,狼吃狗眼红,姜莲莲这个是非女人迟早会要惹起事端,看来徐茂才安安稳稳的光景过不了多长时间了。要知道,他们三个是一根绳子上栓的蚂蚱,徐茂才不好过了,那么自己的事情说不定也会败露。听说区委马上要研究人事了,乡党委书记还找他谈过话,在这个节骨眼上,千万别再惹出更大的是非来。陈步平这样想着,心中真是后悔,千不该万不该那天晚上与姜莲莲在夏庄村的小河边发生那件事啊!
“我看人都已经到齐了,咱们现在开会。今天的会是想再研究一下咱们村移民搬迁的事情,下面请驻村干部陈步平传达一下乡政府最新的政策和要求。”徐茂才庆幸马宝亮还把他那张破嘴把持住了,趁着这个机会赶紧开始开会。
“下面,我把乡政府及两位大王的精神给大家传达一下。首先我想说机会难得。咱们村实施移民搬迁绝对是件大好事,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移民搬迁能落在咱们徐家沟村人的头上,这主要的功劳是你们村主任徐茂才在两位大王面前跑的勤、跑得快,这才轮咱们村实施移民搬迁,其他村抢都抢不上呢,所以大家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至于移民搬迁政策我想徐主任早已经给大伙说清楚了吧,我就不在这里多罗嗦了,我想说的是,有几户提出看能不能不按照四间一户的标准修建,我在这里可以爽快地告诉大家,乡政府的两位大王明确表态,每户可以少修一间,也就是每户最少修三间,这下大伙满意了吧?再者,移民搬迁政策采取的是愿意的原则,不强求,但是新村房子修建好后,咱们的老庄子就不可以居住了,因为那些住房基本上都成了危窑危房,存在安全隐患。”陈步平手里夹着一根纸烟,烟没有点着,他一口气传打完乡政府实施移民搬迁的政策和要求,赶忙点着烟,猛吸了几口。
“我补充一下,咱们赶上了好时代,遇上了好政策,以往修房子,你们还听说过政府给谁家补贴过?就比如说,我大侄儿徐平要是去年把房子修起来,那么他一分也领不到政府的补贴。所以,大家还是要考虑清楚,不要轻易放掉这个机会。下面,我想听听大伙的意见。”徐茂才还是希望村里每家每户都修,那么徐家沟村还是一个完整的村子。
“我说两句,修房盖屋是一辈子的大事,咱们不能一辈子呆在后庄那些破窑洞里面,我坚决同意咱们村实施移民搬迁工程,我和我爸报名修六间平板房,就在我去年挖开的那块地基上修。”徐平现在有钱了,腰杆子直了,说话的口气也强势了不少。
徐平提出要修平板房,并且还要在他去年挖开的地基上修建,这让徐主任有些不好处理。修平板房比修窑洞费钱,这个账村里人都算过,多数村民的意思是想修窑洞,并且移民搬迁要统一规划,不能谁想怎么修就怎么修。
“你说的这些恐怕不妥当,咱们村移民搬迁是一个整体,所以要统一规划,要修平板房,全部修平板房,要修窑洞,全部修窑洞,我想大多数人还是为了省钱想修几间窑洞。再一个,你要在你挖开的地基上修建,这也不符合政策,咱们要先把地基整理出来,然后抓阄,谁抓到哪里就在哪里修建。”徐茂才还是体现出来来一定的公平无私,并没有因为徐平是他侄儿子,就可以随着他的个人意愿来。
“怎么不可以呢?那块地基是徐平挖出来的,虽然还没有成型,但是再用不了多少劳力就可以修建地方了,再说,徐平因为那块地基最后还给了马算盘子整一万元呢。不让他在那里修也行,那一万元由村集体出。”由于事关每家每户修地方,所以田玉芬也来到了会场,她听说徐茂才不同意徐平所说的话,十分气愤地说道。
“二嫂,你说的这话不再理啊。那一万元是因为徐平挖地基时,塌下来的土把马算盘子活埋了,马二红以对他爸身体造成伤害为由要的经济补偿费,这些钱总不能让村集体出吧?你说村民们会同意吗?”徐茂才显得很难为情地说道。
“村民同意不同意,我不管,反正如果徐平在那块地基上修不成房子,那么村集体就要给徐平出那一万元。凭什么徐平挖开的地基,无偿被村集体收回去呢?你徐茂成是一村之长,常常对我们说这也不能,那也不能,可是你怎么什么事情都能做呢?”田玉芬的问话让会场上的氛围立刻紧张起来。老徐家开始内战了,这下有好戏看了。
炕上坐的徐茂成急忙大声说道:“开会是大老爷们的事情,你个婆姨女子懂什么,这里没有你的事,赶紧往出去走。”在田玉芬的记忆里,只有她训斥埋怨徐茂成的份,哪还有过徐茂成敢训斥过她,更不要说当着这么多村民的面了,田玉芬现在怎么能接受的了呢?
田玉芬便哭喊开来,拿着指头指着徐茂成骂道:“你现在长能耐了?敢教训我了?你老老实实了一辈子,没想到现在肚脐眼翻转了?你每次对你兄弟说的话都是言听计从,可是他给过我们什么好处呢?现在又想白白拿走徐平那块地基,我给你们把话撂在这里,我坚决不同意,除非让我死了。”
徐远见状,赶忙跳下地来,说道:“别说了,我想徐茂才我三爸会把这件事处理好的,你就不要瞎捣乱了。”徐远把他母亲田玉芬推出了窑,马二梅、韩秀莲及乔红梅也都走出了窑低声打劝着她,给她宽心。
“我现在算是看明白了,你家老汉现在变坏了。你要好好把他看紧了,不要让他把你卖了,你还帮助他数钱了。”田玉芬在徐茂才没占到便宜,就向乔红梅说起了徐茂才的坏话。田玉芬的这几句话算是彻底点燃了乔红梅心中的怒火。
乔红梅双目圆瞪,双拳紧握,气乎乎地走进窑里,咬牙切齿地说道:“徐茂才,我问你,你做下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了?你要是不给我一个交待,我让你们老徐家祖宗八代都不的安稳。”一项温柔贤惠的乔红梅,发飙起来也还是挺可怕的,这不是让徐茂才在全村人的面前下不了台来吗?
男人最怕自己的女人让自己没面子,特别是有头有脸的男人更害怕。徐茂才呼地站了起来,咆哮道:“你给老子闭嘴,什么时间轮到你在我面前大呼小叫了。立马给老子滚得远远的。”徐茂才可不像他二哥徐茂成,哪怕是他做错了,也在乔红梅面前威严十足,男人就要有男人的样子。
徐海富老婆子听到吵闹声,拄着一根拐棍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指着徐茂才骂道:“你在这大呼小叫什么了?一个巴掌拍不响,我看你徐茂才现在毛病就可多了。”徐茂才就是再厉害,可是他对他的老母亲真没一点办法,赶忙一屁股坐在了炕上。
田玉芬没想到乔红梅跳得比她还高,声音比她还响,自己怎么什么话都能说呢?这下不是闯下祸了吗?田玉芬急忙走在乔红梅的跟前,说道:“红梅,嫂子这张破嘴说错了,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徐海富老婆子转过身来对着乔红梅说道:“红梅,你是个好媳妇,可是不管徐茂才犯下多大的错误,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啊,人家乡政府的领导都在,你们就不害怕传出去让别的村人笑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