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方媃怔着坐在镜前,从镜中看他,这个人今天可是新郎官呀,怎么这个时辰了还到处乱跑?再说,自那一回吵嘴,已经半个多月没进这个门了。
“我是问你,为了何事要叹气?”应煊上前搂住她,也从镜中看她。
方媃看着他,成亲的吉服应该已经换下了,现在身上穿着紫红团花锦绣夹袍,腰系亲王品级玉带,显出华贵与喜庆来。只是身上一股子酒气,还夹着浓郁的胭脂气味。
“晚上吃的撑着了,胃胀所以叹气。”方媃微微笑着。
“呵。”没想到是这种回答,应煊忍不住笑了出来,他本是一贯的冷脸,偶然一笑,倒更显着朗目疏眉,魅力无穷。
应煊回头,吩咐奴婢去取消食的冰糖山楂羹来,方媃看他并不坐下,心里也知道他很快就会走,便道:“妾身院子里的小厨房里没有备下这山楂羹,还要去前头大厨房取,一来一回也要时间,大可不必了。妾身站起来走走也就消了食,正好王爷也坐不久的,不如妾身送王爷出院子,正好也散了步。”
应煊看着她:“你就这么喜欢赶我走?”
“妾身不敢,只是春宵一刻值千金,今天是侧妃的好日子,王爷可不要让她久等吧。”方媃说完,起身径直走到门口,皓腕抬起,亲自挑开猩红绣花鸟的厚绸帘子等着他。
应煊用鼻子哼笑一声,走到门口,转头看着方媃,幽深的凤目辨不出喜怒,道:“你倒是会为别人着想,就这么急着把我往别的女人屋里推?”
方媃面上嫣然而笑,语气却透着一股冷意:“急不急,王爷也都还是要去的,再多留您一刻也没用。”
“你不留,怎知就留不下?”应煊微倾上身,靠近她道。
方媃看着他,忽然皱眉道:“这厚绸帘子挑的得手都酸了,看来王爷是不须妾身代劳了,容妾身先行一步。”说罢,竟放下帘子径直出去了。
方媃心头火起,也顾不得外面寒冷,而她只穿着屋里的丝绸广袖长衣。这个男*妾成群,偏还喜欢挑三逗四,今天这个日子,除了那个白侧妃,府里其余的女人心里怕都不会好受,他居然还跑到她面前来卖乖,十分碍眼。
“你就好好的去洞房花烛便好,何必跑来搓火!”方媃心道。她一出正屋门,晴儿便迎过来,院子里的下人们也都迎了上来,以为她是有什么吩咐,方媃也不说话,延着青砖铺就的小路一直走到院门口,此时院门已是半掩着了,她便示意打开院门,自己领着晴儿等一干奴婢恭敬地立在旁边,一副恭送王爷的模样。
应煊一步步踱过来,方媃低着头,只盯着他的鞋。
只见他走到她面前,顿了一下,终究什么也没说便走了出去。
方媃待他一出门,便回身向屋里走,边走边吩咐:“关门下钥。”
晴儿急得在她后面跟着道:“小姐,王爷自那日走了,好些日不曾来,今日是侧妃进门,王爷倒还惦记着你,专门来看你,你怎么又把他气走了?”
“晴儿你糊涂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也知道,我不气他,他也必定要走的,还有个新娘子等着他。我就算是低声下气赔礼道歉,也是无用。”方媃头也不回的走回屋去。
第二日,方媃照例去向王妃请安,今日也是白清妍第一次去向王妃请安。
因只是纳侧妃而非大婚,永亲王也没有婚假,一大早依旧去上朝。王妃正屋里依然只是一群女子,方媃坐在任氏下首,静静听坐在王妃左下首的白清妍说话。
白清妍瓜子脸,目若秋水,朱唇皓齿,果然是个美人。
她语音娇脆,很是动听:“原来见了您,常称‘嫂子’,如今真是不习惯改口。”她上身穿着粉紫缕金牡丹刺绣缎面交领长袄,下身是鹅黄绣边长裙,头上插着明晃晃的赤金累丝垂红宝石的步摇,乌浓的发髻上还戴着赤金红宝石插梳,侧鬓俏皮得贴着一串粉红宫制绢花。通身的华贵已经不亚于常氏,很有侧妃气派。
“再叫‘嫂子’,岂不是乱了身份?以后你也同我们一样,都是侍候王爷的人了,便称我‘姐姐’吧。”常氏对这位隔了一层的表妹很和蔼可亲,这白氏的母亲怎么说也是贤妃娘娘的表妹,都算是一家人,以后应煊有什么事,依靠的还是这些亲戚,大家是拴在一起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