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辆越野车,适合在沙漠、荒漠上奔驰。是你龙槐叔送我的。”汉向阳引导王金山上了车,汉向阳先聊些王金山家里的事情。
“我二叔来了?他送给你的越野车?”王金山很敏感地问道。
汉向阳大笑,然后说:“骆驼能安全地防止沙尘暴,但太慢;骏马太快,但不安全。不瞒你说,你二叔看中了大槐镇,三面环山、一面靠水,就想在此建飞机场和葡萄园。我没有答应,但可以考虑荒漠。好多人认为天方夜谭的事,你二叔竟然答应了。金山,你怎么看?”
“只要敢想敢做,一步一个脚印地坚持、拼搏,每一个人都可能谱写自己的人生传奇。”王金山说着又想起大槐镇的水来,他转移话题说:“建飞机场和葡萄园是遥远的事情,我认为当务之急是解决大槐镇吃水、用水问题。”
汉向阳介绍大槐镇的水利情况:“一条御龙河南北贯穿,灌水主要来自上游的御龙湖。但御龙湖不过是堰塞湖,涝时水漫,旱时水涸。虽然在58年,知青和村民大修水库,但这个问题依然没有解决,在金虎山以西、落凤坡以南的地带,只能是一村一井,井口勉强放进去一只桶,0多米深,大概像你们大城市10层楼的高度,一桶水从井底摇上地面,力气小的人还真需要两个人轮换使劲儿,好多妇女、老人打水,水桶很容易半途就掉下去。而且,要几百户人家排队打水。”
王金山问:“国家不是一直扶持中西部吗?好多都三通五通了。大槐镇怎么会……”
汉向阳告诉他,大槐镇在山里的人口多一些,而荒漠地带居住分散,取用井水要走很远的路。国家拨款给村民建了水窖,可以作为日常生活用水。
王金山想到卧虎镇中小和义父家用的水窖,这样说:“窖水作为饮用水不够卫生、碱性较重,肠胃反应大,村民和教师叫它什么,称为‘叫水’、‘搅水’。”
汉向阳说:“近年来全镇封山禁牧,生态效益提高了不少。我有一点不明白,我去过你们地北市的郊区,那里也常常几十天,甚至几个月不下雨。为什么庄稼不用浇灌能保住禾苗?”
“那里的土壤百姓叫‘夜潮地’,不是有这样一句农谚‘七月八月水上来。’而这里的土壤含不住水分。不是说这里的土壤不好,说不定只有这里的土壤含有一些微量、珍贵的元素。扯远了!关键是天南省的降水量和蒸发量问题。这一点,我从家父的日记中了解,以往的龙马县地区年降水量只有00毫米左右,这几年环境好一些了,今年我在地北自学考试住在一家宾馆,在网上查到,目前龙马县的降水量最高达到450毫米,可蒸发量还是高达1500--000毫米。年人均可利用水资源量不足100立方米,不到全国平均水平的1/0。所以,我们不仅要利用好现用的水利资源,比如如何避免御龙湖和御龙河超量渗透流失问题,还要增加植被,建设防沙林。这些,我发现汉副镇长已经在经营。”看来王金山对大槐镇还比较熟悉,真是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啊!
二人聊得正起劲,胖妹笑笑地走来,看看天调侃地说:“天应该下雨啊!”
王金山摇下车窗望望日头,说:“天热的要死,怎么会有雨呢。”
胖妹说:“你们是贵客,你们一来给小店带来了钱,就是下雨,把福气给带来了。”
王金山明白,胖妹这是要饭钱,就打开自己的袋子,很绝望地发现袋子的钱不翼而飞了,又翻过来看,却见底面一条类似刀片划开的口子。他知道饭前顾得洗手没有注意袋子,钱被偷走了。王金山怕被汉向阳看见,装作什么事情没有发生。
“这个你不用操心,向明会安排的。”汉向阳像是对王金山说,又像是暗示胖妹。
“看来今天遇上沙尘暴了,快来看看汉村长吧。”胖妹临离开的时候对王金山说。
汉向阳打开车门,王金山不情愿地跟着回到店里,只见汉向明醉成烂泥。任凭王金山怎样喊,他装着对王金山不认识,半挣开眯缝眼,继续打他的鼾声。
“别再离他。走!我也去大槐镇看看。”汉向阳招呼着。
在广袤无边的荒漠,越野车发挥到了极致。车窗暂时开着,王金山凭窗远望,不知他在思索什么。
汉向阳一边握着方向盘,一边向王金山解释:“饭庄的那个姑娘,考上了天南大学,因为家穷,在爹娘面前跪了三天,爹娘没有答应她。她是一个孝顺的姑娘,担心村民埋怨父母,这姑娘对外都说自己落榜。后来,她认识一个从地北来的姑娘,叫白玉霜。在她的帮助下,开了这家小店。人们喜欢称呼她‘胖妹’,大多把‘高山杏’的名字忘了。希望你不要和她计较。”
“她是一个可爱的姑娘。贫穷并不可怕,而愚昧才是穷根。”王金山想想这两天来,一个摩托车未经同意被换走,而且还是老师,那么,一般的农民又将如何。今日,又遇上失窃的事,听到这样一个悲壮的人生,王金山自然有些激动地说,“治穷先治愚,治愚先教育。”
“先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然后走共同富裕的道理。这是上级的指示精神。”汉向阳是一个很讲政策的领导。
王金山说话胆大,他说:“我们党历来实事求是,理论联系实际。这里的关键是先脱贫,再致富。要先脱贫,就要先解决吃水、用水问题。不然,对于一个年年靠国家救济粮过日子的穷乡镇,即使暂时解决了温饱,也会越救济越贫穷。”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王金山,你到大槐镇当一个代课教师,可惜了。”汉向阳不是玩笑,而是羡慕这个人才,到这个时候,他开始摊牌了:“金山,当一个教师,你并不合适。你应该有一个更能施展才华的平台,我们更需要你二叔来投资。”
“据我所知,你和父亲、爷爷都在大槐树下也当过教师。”王金山希望汉向阳换位思考一下。
汉向阳更理解一个家长的良苦用心,他劝:“我们和你不一样,你比我们更具有优越的条件。”
“汉副镇长,我知道您要说什么,是不是我回地北市,他可以答应给大槐镇和荒漠投资?我知道爷爷、二叔和父母是他们自己打拼出来的。我不想依靠他们走捷径,因为我不想将来摔得太悲惨,我希望从脚下的路开始。”
“退一步说,即使你不愿回去,也可以做镇里的文秘,这是我和马副县长商量好的。你当文秘远比当教师更合适,因为一个不在编的代课教师不可能转正。”
“谢谢!谢谢领导的关怀。可我答应了事不会改变,改变的是大槐镇教育和农民的日子。”王金山真的不想那句话伤了和气,于是问道:“这么大的荒漠,怎么不见一辆汽车?”
“别说汽车,这里平时连一辆马车都少见,马副县长当年在大槐镇当书记时的交通工具就是一辆马车。后来,他调到县委才有了轿车,马车就送给了当时教书的白云鹤,现在落在你的手里了。”汉向阳生疏地握着方向盘。
王金山说:“汉副镇长,你看这样,前面我来开车,您休息一会儿。”
“你还会开汽车?”汉向阳怀疑眼前的白面书生。
“五年前,我就用妈的轿车考取了驾驶证。从地北市到天南省几千里路,我凭得就是着一辆摩托车,可是被白云鹤、藏大槐开到地北市了。”
“路,你不熟悉。还是我……”轿车驰进了路边的一堆沙子里,越开越深,汉向阳觉得应该让青年试试。
王金山三下五除二将车子开上正路,很骄傲地说:“沙漠越野车采用的是世界一流汽车技术,它设计新颖,式样独特,视野开阔,密封良好,功能齐备;尤其最佳发动机功率匹配和高通过性、高可靠性的底盘,机动灵活。新疆塔克拉玛干大沙漠被称为‘死亡之海’,这越野车在那儿经过了严峻的考验,才投入了市场。它的综合技术性能及可靠性已经达到或接近国外同类车型水平,居国内领先地位。”
“你行啊!金山。”汉向阳举起大拇指。
王金山淡淡的一笑,说:“雕虫小技,在我们地北市,几乎每一个中学生都可以从网络上搜集到。而我们这儿连水、电、路都没有解决。”王金山说着有些怅然。
“所以,才请你支持我们。”汉向阳苦口婆心地说,“你说愿意开发荒漠,还答应免费解决水、电、路的问题。但只有一个条件,就是答应他让你回地北市。你二叔算是巨资的企业集团老板,你跟他创业一定比在大槐镇好过百倍。而且,你回去,也给大槐镇引来了企业,你就是大槐镇子民的大恩人哪!”
“又绕回来了,汉副镇长--”王金山非常了解二叔,更想为大槐镇带来技术和财富,但是更明白拿钱视如生命的二叔不能因为他耗资千万。他和汉向阳谈了很多,轿车缓缓停了下来。
王金山跟着汉向阳下了车。王金山抓起一把沙土,望着绿茵茵的植被,高兴地说:“你看,这里的沙土不同于沙漠之沙、河底之沙,它多半红土,少量沙子。有一种红石经过多年风吹日晒,慢慢地变成红土。这种土一定含有普通土壤没有的、稍有的微量元素。你看前面的草。”
“想当年,你爸带领知青队植树、种草,一年又一年,谁也不理解。直到村民放牧有了收入,每年的沙尘暴不再那么张狂,才想起他们的好。”
王金山满有把握地说:“长草的地方就会有庄稼、果树或蔬菜生长。”
汉向阳说:“谈何容易,藏槐花的父亲试着种植了一些,都被放牧的糟蹋了。在百姓眼里,荒漠放牧是天经地义的事情。镇里也号召多次植被、种树,但没有多大的效果。”
“汉副镇长,这一切不是靠致富能解决的。连吃水都是问题,又怎么从十里、几十里外跳水来种草、栽树?还有一个就是教育问题,靠救济粮过日子,又怎么让娃娃上学?这些年之所以少了沙尘暴,力量有些减弱,是因为地表的植被和防护林固结了泥沙。这些要靠教育普及。”
汉向阳说:“防沙林和植被遭到破坏,所以近年沙尘暴又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