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拂晓,傅岚禹轻柔地将宁桐的身子靠在树干上,自己的身子离她一步远后,这叫醒她,说道:“醒醒,我们该找路了。”
宁桐揉着惺忪的睡眼,见天空月亮的光晕渐渐淡去,一丝朝霞缀在天边。她只觉得一股秋凉侵来,身子骨微微一抖,起身问道:“我不晓得什么时候竟给睡过去了,你昨儿可睡了?”
傅岚禹并没有回答她,好似黎明一到,他又换上了素日那股清冷的气质,走在前头引路。宁桐见他不理,也不放在心上,走在后头跟着。
突然,只听前头的傅岚禹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吟,瞬地站在原地不动,一手扶着腰。宁桐猜他是动了腰伤,两步赶上去,担忧地问道:“喂,你怎么样了?”说着娇小的身子往他胳膊下一钻,想用自己的肩膀给他借力支撑。
傅岚禹皱眉,有些抗拒。宁桐白了他一眼,说道:“你不要逞强,否则我们只怕又要在这荒郊野岭一宿了。”
傅岚禹无奈,只得把重心落在宁桐的肩膀上,慢慢地摸索着寻找出路。直走到天越来越亮,连太阳都高升上去,总算才找回了原路。宁桐姓兴高采烈地说道:“我认识这路了,这就是去青园的路。”
两人一路慢腾腾地挪着步子,突然只听不远处传来呼叫声:“公子,公子,您在哪儿?”
宁桐看了一眼傅岚禹,问道:“是不是你府上的家丁出来寻你?”
傅岚禹点头,宁桐瞬地大声呼应道:“在这儿,在这儿呢。”
黑羽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当下便朝着声源处赶来,看到宁桐衣裳上带着丝丝血迹地搀扶着自家公子,黑羽急忙上前接过傅岚禹的身子,愧疚地说道:“公子,您没事吧?”
傅岚禹摇摇头,虚弱地嘱咐道:“把池姑娘送回火凤楼。”
苏清荷跟家丁们在后头气喘吁吁地赶过来,她正好看到黑羽从宁桐身上接过表哥的一幕,当下心里一哆嗦,只觉得一颗心百般揪抽。原来,昨夜表哥一直跟她在一处!这荒郊野岭的,又是孤男寡女的,情意最是容易滋生。
清荷快步小跑过去,看着傅岚禹疲倦不堪的神色,俊脸上有一丝丝的擦伤痕迹,心疼极了,清泪忍不住双双滑落,柔声问道:“表哥,怎么弄得全身是伤?”
傅岚禹眉头微微一皱,却是温和的语气,说:“无妨,我们回去吧。”
清荷点头,转身看着宁桐,打量她衣裳齐整,心下暗暗松了一口气,说道:“池姑娘,后头还有一辆马车,家丁会送你回去的。”
宁桐点头,此时也是有气无力,正要转身朝另一辆马车走去,只听后头传来傅岚禹温润的声色,说:“你手臂上有伤,回头我让大夫去火凤楼看看。”
宁桐还想道谢并推辞,不想傅岚禹转身就登上了马车。她无奈,这又一次的人情又得生生承受下来了。
宁桐回到火凤楼,家人见她一副狼狈的样子,纷纷担忧地凑上前来,把她搀扶进来。只听许氏心疼地问道:“桐儿,你这是怎么了?昨儿不见你回来,去郑府打听一番,说是跟郑小姐住在杨家的青园里。怎么回来是这般模样?”
宁桐肚子饿得咕咕直叫,虚弱地说道:“娘,你快把吃得那过来,我吃饱了才有力气跟你们说啊。”
话音刚落,小玉就把早餐端过来。宁桐大口地吃着早餐,三两下就解决了,终于才有恢复了气力。见全家人把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她噗嗤笑出声来,说道:“你们这么看着我,还以为是从哪儿来的怪物呢。”
许氏打断她的话,着急地问道:“你这丫头还有心情贫嘴?快跟我们说说,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宁桐便将昨晚前后发生的事情简略地说了一遍,自是把一些情节省略过去。等她说完,傅岚禹叫过来的大夫也正好赶到,说道:“哪位是池宁桐池姑娘?”
池源忙将大夫迎接过来,担忧地问道:“大夫,您快瞧瞧我闺女伤怎么样了?严重不严重?”
宁桐宽慰道:“爹,就是皮外伤啦。”
许氏嗔怪道:“什么皮外伤?女孩儿家皮肉本就嫩,要是留下伤痕可怎么是好?”
大夫重新处理包扎好了伤口,留下一瓶金疮药,说道:“无碍,只要每日按时在伤口上敷上这金疮药方可保不留疤痕。”
池源送走大夫,全家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催促宁桐上楼去休息自是又做活儿去了。
日子悠悠而过,宁桐手臂上的伤已然养好,却不晓得傅岚禹的腰伤如何了?可是日子每天都是忙碌充实的,她便渐渐将这事给忘了。
一日,火凤楼突然又来了一位陌生的贵客,办了火凤楼的会员。宁桐刚巧这日在火凤楼帮忙,于是便亲自招待了这位贵客。
贵客进了雅房,宁桐后脚就赶到了。她一推开雅房的门,和贵客四目相对,只见对方忽地起身,惊喜地对着宁桐说道:“你就是那日在青园唱那首《好日子》的姑娘?”
宁桐见对方是个白面儿郎,一身的锦衣,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他?当下点点头,疑惑地问道:“请问,这位公子是?”
“我叫杨云峰,前几日是我祖父是七十寿辰,当时请了许多亲朋好友。我记得那日姑娘也去过青园。”
宁桐恍然大悟,原来是杨家的公子,当下笑着说道:“杨公子,我在这里对那日的款待说声谢谢。只是那日我瞧庭院里全是女眷,不晓得杨公子怎么会听得到我献丑的曲儿?”
杨云峰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解释道:“那日我方从外头赶回去,正要回去给我祖母请安,正巧在月牙门听到姑娘美妙的歌喉,对姑娘便有了几分印象。”
“原来如此。杨公子今儿是来吃火锅的吧,我们火凤楼有几样招牌菜还不错,不晓得杨公子要不要试试?”
杨云峰点头,目光依然紧紧地落在宁桐身上,透露出那么几分赤城,说:“成,我是初次来火凤楼吃饭,听闻池姑娘这儿的火锅与别处酒楼的饭菜不同,倒还要请教请教池姑娘。”
宁桐下楼嘱咐了伙计上菜,又亲自招待了客人吃火锅,一步一步讲解着步骤。等菜全上齐全了,她为客人倒了一杯清酒,说道:“杨公子请慢用,若是有需要效劳之处请叫一声。”
翌日,杨云峰主要是想见见宁桐,到底忍不住借着吃火锅的借口又去了火凤楼。正巧在火凤楼的大门外遇到傅岚禹,两人虽说没有深交,但也是颇熟悉的朋友,杨云峰主动邀请道:“傅兄,你也是来吃火锅了?若不介意,咱们一处用饭?”
傅岚禹点头,他虽时常不动声色,看着似乎难以接近,可是却甚少拒绝别人,倒也是蛮好相处的。因而,虽然是贵公子,相识的人倒也是蛮多。
宁桐见傅岚禹和杨云峰前后一起进来,心下知道他们是认识的,不然傅岚禹那日也不会出现在青园里。
宁桐本想问问傅岚禹身上的腰伤如何了?但是碍于外人的面只好闭口不提,叫来伙计招呼客人点菜。
杨云峰脸上带着一丝羞涩的笑意,上前对宁桐说道:“池姑娘,火凤楼的火锅,我很喜欢。”
宁桐落落大方一笑,说:“是吗?多谢杨公子赏光了。你们楼上雅房请吧,伙计马上就给二位上菜了。”
杨云峰欲言又止,点点头便上了楼。傅岚禹正要跟上去,宁桐在后头叫道:“傅岚禹。”她见两人促然停下步伐纷纷回头看着她,不由然一阵尴尬,呵呵笑了两下,尴尬地说道:“没、没什么事情。我就是想问问傅公子,你的腰伤好些了没?”
傅岚禹嘴角一挑,不急不缓地应道:“好得差不多了。”
宁桐点头,说道:“那就好。二位请吧,呵呵。”
话音未落,借着催菜的借口离去,口中说道:“雅房二位贵客的菜备好了吗?”
雅房里,杨云峰犹豫半晌,开口问道:“傅兄和池姑娘熟识吗?”
傅岚禹云淡风轻地点点头,思绪一下子就飘到那晚两人独处的情景,心道:她把口水都流在我衣袖上了,还有哪个人敢这样子?跟她这样都不熟识,还还要如何?
杨云峰有些许的失落,随即又振奋了心情,主动邀请道:“傅兄,这几日青园的菊花开得很好,可否赏光过去赏一赏菊?顺便,顺便把池姑娘一同请过去,如何?”
傅岚禹看了一眼杨云峰,见他面色微微一红,看出他似乎对池宁桐有些意思。随即,他漫不经心一笑,不咸不淡地说道:“多谢杨兄邀约,只是这几日我手头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很遗憾无法一饱眼福了。至于池姑娘,我不妨替你问一声。”
杨云峰听了失落,再听傅岚禹说替他问一声,又振奋起来,高兴地说道:“那就多谢傅兄了。”
傅岚禹其实今儿来也主要是看看宁桐的伤好了没,因而便随意吃了几口就打算告辞,他下楼付了账,漫不经心地对宁桐说道:“杨云峰问你要不要去青园赏菊?”
宁桐摇头,看着账本头也不抬地说道:“你看我能抽得开身吗?这几日可得教教她们新的曲目。”
傅岚禹眉梢微微一挑,颇为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像你这么喜欢银子的女人,菊花确实还不能吸引你的注意力。”
宁桐无所谓一笑,见傅岚禹转身离去,说道:“慢走不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