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过雪的潭渊寺总是显得有些孤寂,楼清羽被慕容林搀扶着来到这里,望着这别样的寺庙,她竟然心生喜欢,若是能长久住于此,定会达到修身养性之功效。
“公主,你看,前方就是潭渊寺了。”香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进去了,眉宇间尽是兴奋,不止是她,就连楼清羽都被她脸上的这种喜悦所感染,她倒是想见见这里面住着的是怎样的一个清淡男子,能够常年不出山,莫名的,心中竟对他生出一丝期盼来。
一路上,慕容林都是小心翼翼的护着她,生怕一个不慎,摔着了,因此,她有些不满的看向旁边俊逸异常的男子,“王爷,臣妾又不是小孩子,不懂得走路,您不必事事都迁就与我。”
慕容林一听,原本染上笑意的俊容一下子沉了下来,“你身怀有孕,本王岂能马虎,来,小心点,别滑着。”
旁边的香云忍不住低低地笑出声来,“王爷是心疼公主呢。”
楼清羽脸上一红,挣脱不得,只好任由这个固执的男子牵着上山。这正逢过年之日,所以来山上的人比平时多了些,但听信谗言来求佛之人更加之多,她是有些相信香云这丫头的话了。
莫说是真还是假,光是来这潭渊寺之人,就多不胜数。
因慕容林是帝都的王爷,来这潭渊寺中,寺中的主持热情的将他们几人安顿下,事实上他与楼清羽都不曾相信神佛这些,会陪她一起来,只因心中放心不下,如今她身怀有孕,怎能一个人来这山林寺庙中呢,可他又不想扫了她的兴,就只好放下公务陪着她一起。
傍晚,吃过斋饭,楼清羽见消失了一天的香云,不禁打趣道,“可见着你那梦中情郎了?”
她气的小脸通红,嗔怪道,“公主这是说得什么呀,奴婢只是饭后四处散散心而已,那里是去见那梦中情郎啦。倒是公主,来这寺里也不走走,好求乞肚子里的孩子平安一生呀。”
她笑却没再与她拌嘴。
暮色降临,坐落在深林中的寺庙总是你王府中冷的。大概是认床的缘故,楼清羽躺在床上转辗反侧,夜深了也毫无睡意,耳边隐隐约约间传来一阵阵悠扬的乐声,她皱眉,这深山林中,又有谁会这么晚了在吹奏。
起身,披一件外衣,寻声而来,听得出,这悠扬的曲子是带着淡淡的思念,她想,应当是哪位人士思念自己深爱之人所以才会在这么晚了还吹奏着,思绪间,突然想见见这人。于是,她又提起了脚步朝着寺庙后院走去,曲声越来越近,她肯定那吹奏之人必定离得这里不远。
然,在她举眸望去,一抹白色身影,带着孤寂、冷清的矗立在庭院中,手持玉笛,闭着眸子,静静吹奏。她亦静静听着。
恍惚间,她觉得面前男子一定是香云口中说的那白衣男子,光是看着侧面,就可夺取女儿家的心魂,更别说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清幽,这是怎样的一位孤寂男子,为何深夜了还在这庭院中吹奏?而他心中那思念之人又是谁?
一瞬间,有太多问题充斥着她的脑海之中,望着面前的男子,看得有些入迷,直到那一曲终,她才回过神来,提起裙角,走近,淡笑道,“方才听得公子一曲《离人愁》,让我想起远在他乡的故土,本是无意打扰,只是这曲声牵动人心肠,不知是否唐突了公子,还请见谅。”
那人一直是背对着她,听得她突然开口说话,这才转身,在楼清羽看清他面容之时,心中一怔,这世上,真有如此绝色出尘的男子,肌肤如雪,唇如樱,身上带着股清冷,美好却又疏离,只需一眼,便让人终生难忘。
可他眉宇间总是散不开的愁,令得她心也跟着惆怅起来。
看得出,他并不喜欢多与陌生人说话,楼清羽淡笑,“公子若是觉得小女子唐突了你,那小女子这下向公子道歉。”
她的笑意,终是换的他一句冷清而幽寂的话语,“你不必道歉,这潭渊寺本就是大家之地。”
他说完,转身离开。
见他要走,她心中一急,竟然上前一步,抓住了他的衣袖,“公子既然睡不着,为何不与我谈谈心事呢,正好我也睡不着,同是天涯沦落人,何不畅谈一番?”
她眉宇见一派祥和,丝毫不拘于这男女之别,然,拉着他的那只手,温热的气息,如蔓延的鲜血,流入他全身。
些许是在她的身上看到与其他女子不一样的气息,上官端竟然点头答应了。
两人坐在庭院中,望着不算亮的月亮,任由寒风吹乱了墨色的发。
“不知公子是哪里的人?为何会长久居住在这寺庙之中呢?”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半夜拉着一个陌生的男子长谈,或许是因为她在他身上看到了与自己一样的思念之愁吧,不过,她想,被这个男人思念的那个女子应该是幸运的。
因为能让这么一位孤寂冷清之人思念定是一位倾城绝色的女子。
他,爱她应该至深吧!
冥冥中,她开始羡慕那位女子了。
面前的男子举起眸子,望向天边,冷月如钩,眸中淡淡的哀愁却是怎么也农化不开,半响,他才轻轻起唇说道,“是哪里人已经不重要了,只是喜欢这里的清静罢了。”
“心若不静,到哪里都是杂乱的,公子为何不看得开些呢?”她笑着说,以前在翼国,她是受万人敬仰的公主,之后因两国联姻,她远嫁而来,受尽了冷漠,如今她看得开了,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一晃眼就会过去的,何不过的开心点,也不枉自己来这世上走一遭。
上官钰叹息一口气,“有些事情,不是说忘就能忘的,她就像一段烙印一般,深深刻印在心坎上,随着时间的年轮,越磨越清晰,直到再也无法淡忘。
望着他如夜的眸子,她心里如被人投下一块石子,原本平静无奇的心湖,瞬间激起一片涟漪,荡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波纹,不知怎么的,她竟然伸手搭上他的肩膀,满目柔情,“你究竟是怎样一个男子?”
他的身子亦是一怔,有些迟缓的侧眸注视着她,夜凉如水,两人就这么互相对望着。直到被一声暴呵声惊扰,楼清羽才发现自己失态了。
“你们在做什么?”
随即,慕容林的身影闯入他们的视线,带着满脸怒意,他一把拉过了她的手臂,拽进自己的怀中,像是至宝被人窥视一样。
“王爷……”
楼清羽心知不妙,就算慕容林不爱她,但作为男子的尊严,他定是容不得自己与别的男子如此亲近,刚想开口解释,却被他一把打断。
“上官端?竟然是你!”
上官端?楼清羽眸光顺着他的眼神望向刚才还与自己谈心的男子,眸子里有什么东西在变化,这男子竟然是阑国的王。
早在之前她就听说,自从阑虞那场战争,随着那名红衣女子,纵身楼下,阑国的王自此不再踏入朝政,退隐山林,而慕容林为了那女子从此放弃兵将,不在上阵打仗,可她万万没想到,面前的男子就是阑王,就是慕容林心中深爱的那名女子。
怪不得,她一直很好奇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子能够令得这样孤寂冷清的男人为之隐居呢,原来是她。
她想笑,苦涩的笑,她的夫君为她,整天魂不守舍,而面前的男子心中思念的竟然也是同一个女子。
之前她觉得自己会羡慕那女子,如今,她不只是羡慕,还有嫉妒,不甘。
是的,她不甘,为何天底下优秀的男子心中系的都是那女子,而那女子却一心只想着攀荣附贵,她根本就不配被这两个优秀的男子倾慕。
有那么一瞬间,她心底升起一丝恨意来,莫名的,她竟然不希望那个女人存在这个世上。
那白衣男子看见慕容林的出现,似是一怔,望向楼清羽的眸子染上一层探究,“康王与康王妃也来着寺庙烧香拜佛么?”
慕容林带着盛怒的眸子扫向他,拳头微微捏紧,好似两人是积了多年的仇家,只有她知道,他们是因为那个女人而针锋相对的,楼清羽心中募得升起一股苦涩。
“你知道是本王的王妃还于她靠的如此之近?”
他突然问,让楼清羽哑然,抬眸望着他盛怒的脸庞,心底却因为他刚才的一句话而悄然升起一股暖意来,原来,他刚才的怒意是因为自己与这个白衣男子靠的太近,并非是那女子,想着,她嘴角浮现一丝笑意来,这是不是说明,他开始在意自己了,所以才会吃醋了?
“慕容林,我与她没什么,你别向三年那样,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妄下结论,害得清儿带着满心的伤痕只为逃离你。”
不同于慕容林的愤怒,上官端的脸上永远都是孤寂冷清的,而他说出来的话却让慕容林的身子直直僵住。
拳头,紧紧握住,楼清羽知道是刺痛了他心中的伤口,不禁有些心疼的伸手握住了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太在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