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槐已经走马上任,他为不能参加高青的婚礼扼腕不已,特地把陈灵留下,让她给张氏打下手,等高青出嫁后再去大理。
成婚的日子越来越近,一水儿的黄梨木家具把高青所居住的小院填得越来越满。季妍和刚进门的陈灵每天都跟在张氏身后忙得像陀螺。
高华自从听到赐婚的旨意,就带着孩子早早启程,从西北赶往京城。高大牛夫妻带着高雨晴,和张小栓、张轩、高菊、高柳等人结伴从梁州出发,向京城而来。高月是刚回江南没多久,便听说了皇上的赐婚,连忙带上孩子与公婆一道马不停蹄的回到京城。
离高青出嫁还剩半个月,高华、高大牛、张小栓、张轩、高菊、高柳等人便陆续到了。这次,算得上是六年多来,大家聚得最齐的一次。
罗颂贤、苟金福、苏忠、罗万里、高小天虽然没有回京参加高青的婚礼,但罗长贵、高大海、苏大柱、罗长远、胡梁等人都连袂出席了。
一时间,高家大半个月里,到处都洋溢着久别重逢的欢笑和热闹不休的喜庆。
高月、高华、高萍、高菊、高柳时常聚在高青的屋里,不是缅怀旧日的时光,就是慨叹如今的生活,更多的则是以过来人的姿态教导高青怎样为人妇、为人母。
吴开茂、罗长贵等人则要显得拘谨很多。一来高家现在出了高兰这个皇后,身份、地位与他们不可同日而语;二来高家光有官职的就不下五人,后起之秀又正在成长,说他们已跻身书香门第毫不为过;三来除了吴四虎、宋石头、宋铁锁三人独自发展外,其他几个可还是跟着高青“混”。毕竟,在这等级森严的时代,虽然不是奴身,但总感觉要低高家一等。
好在高大山、高大成、高大牛三兄弟非常热情,根本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观念,所以大家在一起叙旧时,很快消除了彼此间的隔阂,聊得很融洽。
张氏则对张小栓、张轩的到来喜极而泣。这么多年来,张氏一直没有放弃寻找自己的爹娘、大哥、二哥、小妹等人,可是都沓无音信,她都有些灰心了。她想,如果始终找不到,那张小栓、张轩就是这世上自己唯二的娘家人了。
张小栓的身材已经发福,原来黑瘦的样子早就看不到了,一身富家翁的打扮让人一看就明白他如今的日子过得相当好。
张轩跟着张小栓,学会了番茄、辣椒、马铃薯、红薯的种植,再加上他是高家的姻亲,官府的人特别照顾,他也早就不是过去的穷小子了。高青听说,他又娶了一房妻室,妻家家境殷实,很不俗。不过,有一点令高青不喜,那就是张轩竟也学那些财主老爷纳了两个妾,小日子过得不要太美哦!
高兰通过彭公公的口,也知道自己家乡的亲友都来了。她很想出宫去看看,奈何自己身为一国之后,有许多规矩在身,哪有那么自由?韩曦撒娇卖萌的攻势都没让韩文谦点头,何况是她?
但高兰也聪明,想到自己当了皇后,权利比过去大,便下了明旨,召高月、高华、高萍、高青、高菊、高柳入宫一见,顺便将自己和韩文谦另备的贺礼交到高青手上。
要说高青这阵子最高兴的是什么?她会很肯定的告诉你,那就是收礼收到左手抽筋,数钱数到右手发软。
张氏在开家庭会议之前,就把独属于高青的那一份剔了出来,压箱银五万两,还有绫罗绸缎、皮草香料、金银首饰,五个铺子、五座田庄、两个三进大宅院,与那些传承了百年的世家嫡女相比也分毫不差。
王存银、楮昱然给的除了银票,还有贵重的玉器、古玩、字画,好多都是精品中的精品。
张小栓、高大成、高大牛、张轩四人是直接给的银票和头面。照他们的话说,给钱比什么都好,因为青儿想买什么就买什么,省的我们想得头疼。
吴开茂、罗长贵、罗长远、高大海、苏大柱、宋长发、胡梁七家没有各送各,他们在来时就商量好,合伙送份礼物。到处打听后,才在一个东北行商手中买到一串价值千金的东珠。要说东珠很普遍,但这串东珠却很特别,又大又圆不说,难得的是大小相同,还是很纯很纯的黑色,让高青一见就爱不释手。
平辈中,高月、高萍、高菊、高柳送得都是自己亲手绣的绣品、荷包,当然也不乏头面、银钱之类。但高青最喜欢的就是她们的这份心意,令人充满感动。
高华的绣品拿不出手,最擅长的便是做饭。了解高青同她一样是个吃货,她便把自己这几年琢磨的西境的吃食写成方子给了高青,并答应今后只要有机会,就给高青单独做吃的。
楮喜鹊没给金没给银,送的全是自己所制的可以退烧、治腹泻、治头痛等小病小痛的药丸。还结合自己怀孕生子的经验,写出一本孕妇注意事项,让高青如获至宝。
夏澜最干脆,只给了高青一个承诺,以后但凡有杀人越货的事,找她就行。而且如果高青生女儿后想让女儿学武,也找她就好。
柔嘉送了一副头面,还有一份合同。合同上注明,高青与她在江南合开的“兰蔻”胭脂铺,她只占得利的四成即可。
最令高青开心的,便是韩文谦通过高兰的手,给了她一道旨意,言明高青行商所得,像原来一样,三十税一。同时,还给了高青两块免死金牌,算是给了她一个承诺和保障。
八月十八很快来到,在即将出嫁的前一晚,高青与张氏并排睡在炕上,享受着当姑娘的最后时光。她把自己的身子使劲往张氏怀里缩,嗅着张氏身上独属于母亲的味道,久久无法入眠。
张氏既不舍又爱怜的摸着高青黑亮的头发,眼角不知不觉涌上一股泪意,欲言又止。
高青似有所觉,抬起头,借着屋外明亮的月光,她看到了张氏眼角的晶莹。心里陡然一酸,她也差点掉下了金豆子。伸出手,轻轻替张氏拭去泪滴,充满孺慕的说道:“娘,女儿不嫁了,一直陪着您,好不好?”
被高青有些傻气的话逗到,张氏破涕为笑:“这说的什么话?不嫁?那姑爷不得找我和你爹算账呀?到那时,你是帮姑爷,还是帮我们?”
“他敢!他真要如此做了,我就一辈子不理他。”带着浓浓的鼻音,高青狠狠说道。唉,南宫新郎这算不算躺着也中枪?
高青的话让张氏很窝心但却不认同,用食指戳了戳高青的额头,叹道:“你呀,这性子到底像谁呀?怎么这么倔呢?幸亏姑爷没有长辈,他又宠着你,否则娘还真担心你当不当得好南宫家的媳妇!娘跟你说,夫妻之间千万别较真儿,就算姑爷宠着你,让着你,你也别蹬鼻子上脸,还是要敬着他,护着他才好。这样,你们两人才能长长久久,幸福永远!”
知道这是张氏的经验之谈,高青乖乖的听着,不时点点头,等张氏的话音一落,她马上保证道:“娘,您放心吧!我一定按照您说的去做,绝不会恃宠而骄,会跟阿睿有商有量,支持他、相信他,照顾好他,不让您和爹操心。”
“这就好!唉,没想到时间过得真快,娘的小青儿也要嫁人了,也难怪娘跟你爹都老了。”张氏有感而发。
“呵呵,连高柏、高槐都娶亲了,我做姐姐的当然要嫁人了。可是我怎么没感觉您和爹变老呢?这从梁州到京城,我是觉得您和爹越活越年轻了,看看这皮肤,啧啧啧,像剥壳的鸡蛋,好嫩啊!”高青边摸着张氏的脸蛋边感叹。
轻轻拍开高青的小手,张氏被她逗得又好气又好笑:“死丫头,你这是拿娘和你爹开涮吗?没羞没臊的!好了,娘要说正经的,你给我好好听着。”
见张氏已不像先前那么伤感,高青也不再调皮,而是慢慢安静下来,听张氏准备要说的话。
张氏望着高青忽闪忽闪的大杏眼,支支吾吾半晌,才羞红着脸,用细如蚊吟的声音把新婚之夜夫妻间要做的事给高青“科普”了一遍。
高青是狂汗呀!如果真的按照张氏说的去做,她恐怕一辈子也别想同南宫睿过上真正的夫妻生活。因为张氏说得太语焉不详了,半遮半掩的,比她这个大姑娘还要害羞。她当然不能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自己在前世虽然到了三十几还是老处…女一枚,但不代表她不知道夫妻敦伦是怎么回事吧!咳,还真是难为张氏这位古人了!
当然,上述一番话高青只能放在心里暗暗腹诽,表面上还得显现出一副羞窘、不知所措的姿态,让张氏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做女儿做到她这份上,也很不容易吧!
张氏终于把该交代的说完,不由自主的长舒一口气,天哪!幸亏青儿下面再也没有要出嫁的女儿,再来几次,她都觉得自己要短寿几年。说起来,几个女儿出嫁,最让她轻省的便是高兰,因为有水柔的教导,高兰是早就对夫妻之事心知肚明,她也就避免了一次尴尬和无措。
母女俩就这样相拥着聊了半宿,什么时候睡去的都不知道。高青觉的自己好像刚眯着,转眼就又被叫起来了。
出嫁的日子,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