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吵得这么大声,魏东媳妇听到这边争吵,从家里赶过来。
大仓姥爷也听人说自己俩儿子打起来了,赶了过来。
爷爷和孙媳妇好容易把魏春安拉走。
走在路上,魏东媳妇才告诉公爹,其实昨天下午,魏东已经被二婶给泼了个透心凉。
昨天的时候,魏东回村,被老爹给抓了官差。
让他用嘉陵带老爹去大姑家。
老爹说他有急事。
一听老爹有急事,魏东肯定要问是什么急事?
老爹就把你二叔跟你大姑之间的事情跟儿子说了。
魏东当时什么都没说,就送老爹去了大姑家。
送下老爹,他说厂里很忙,急匆匆走了。
当然,厂里确实很忙。
但是再忙,魏东总得为二叔和大姑这事出面调停。
他其实跟老爹想的一样,二叔和大姑合好是两全其美的事儿。
何必去较劲,末后弄个两败俱伤呢!
他就是想好言好语来劝劝二叔和二婶。
没想到王翠花实在强势,根本就不让侄子说话。
魏东没说几句的,二婶就毫不客气下了逐客令。
其实,也不全是王翠花听不得魏春芝的话题。
而是这些年来,魏春平一家跟魏春安一家关系属实一般。
前些年的时候,魏东一开始当木匠,看好了建筑上需要现成的门窗。
就开始专业定制门窗,效率高,生意好,挺赚钱的。
可是建筑队后来实行的是包工包料,这些门窗钱不是跟主家要,而是跟建筑队要。
而建筑队渐渐开始拖欠原料款。
当然也包括其他供应原料的,其中就有魏春平的石子款。
魏东的活儿好,门窗用料大,做工精致,一直是供不应求。
所以他完全可以不赊欠。
但是做生意也不能太死板,建筑队投资大,一时手头不便,他也不能要求必须现款。
但是他跟建筑队约定好了,每一个他供应门窗的建筑活,只要交工,就要把门窗款结了。
可是就有那么几次,魏春平去建筑上要欠款的时候,听闻对方还给自己侄子准备的货款。
就说他也代表侄子来的,侄子答应了,自己的门窗款可以缓缓,先把二叔的石子款付了就行。
建筑队知道他们是亲叔侄,不疑有假,就先把石子款给结了。
等到魏东来结账的时候,建筑队拿不出钱来了。
这样的事情出了好几次。
包括后来魏东买了空气锤,打把锔送建筑队,也被二叔变着花样给坑了好几次。
要不是魏东觉得亲叔侄要是为了钱的事反目,让人笑话,他早就跟二叔闹翻了。
不过也因此让叔侄关系变得很差。
现在魏东上门来做调解,王翠花怎么可能给他好脸色!
王翠花的理由十分充分,第一,魏东在他二叔这里,哪有面子?
第二,你一个做小辈的,还想来管长辈的事,实在是太自不量力了。
魏东刚刚说个开场白,大道理还没展开,二婶就往外撵他。
魏东虽然今年才25,但孩子也是好几岁了,也是管着几十人的厂长。
到自己二叔家,没说几句话的二婶就把他像狗一样往外撵。
他肯定受不了。
嘴里跟二婶也没客气。
你一言我一语吵起来,让二婶一盆子水给泼头上。
年轻气盛的魏东要不是左邻右舍拉着,他当时就要跟二叔和二婶拼了。
邻居的老人就劝他:“不管你多大理,那是你亲叔亲婶子。
你今天要打了他们,你就是一辈子的不是。
以后说起来,事实就是你打了你的亲叔亲婶子。
这事好说不好听啊!
不就是一盆子水,又不是脏水,大暖和天的泼了还凉快。
算了算了——”
王翠花拎着盆子在门口还不依不饶:“泼水算是便宜了你。
要是嘴里再不干不净,弄一盆子尿给你泼上!”
魏东媳妇听到争吵的声音,也闻声赶来,把男人拉回家去了。
两口子都气得不行。
可还是互相嘱咐,这事千万不能让爷爷奶奶和爹娘知道。
要是让他们知道,又得气得像奶奶一样病倒几个。
所以这事如果不是今天魏春安差点被泼了水,他还不知道昨天儿子被一盆子水泼出来了呢。
爷爷听到这事却是气坏了。
老头实在气不过,又折回去找老二两口子。
他就质问那两口子,一开始是谁去求他们老两口,让二老去找姐姐说合的?
王翠花直接不跟公爹讲理,反而指责公爹偏向大伯哥一家。
不但如此,还陈芝麻烂谷子地提起当年,说分家分得不公,好东西都给了老大家,云云。
这简直是颠倒黑白,无理反缠啊!
老公爹让二儿媳妇给推出家门,气得一头栽倒在一棵老槐树底下,差点中暑过去了。
幸亏魏春安和魏东媳妇发现老头不见了,又找回来,才把爷爷给背回去。
事到如今,当爹娘的一点都不想替老二两口子隐瞒了。
一看大外孙来了,就把所有事都原原本本说给他听。
听明白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之后,大仓一时无语。
他发现,这人啊,一旦膨胀了,真的就是脑子坏掉了。
没错,二舅确实品质很差,是个地地道道的白眼狼。
二妗子也确实是个品质恶劣的泼妇。
但是,如果不是因为这几年他家日子越过越好。
而且还是村里所谓的“首富”。
这两口子做事不至于如此强势,不至于如此无脑。
对于农村人来说,开着两台粉碎机的大型石子场,确实很牛掰。
不仅如此,手里有钱的二舅还开了一家食品厂。
生产糕点,糖果的食品厂。
你要说他是在造假,也不确切。
糕点和糖果都是真的,就是质量低劣而已。
也没有贴人家的牌子,不算假货。
最多算是伪劣产品。
就说桃酥吧,以前的桃酥入口即化,味道美极了。
他厂里生产的桃酥,牙口不好的最好别吃,有时候咬一口崩掉牙。
所谓的蛋糕就更别说了,咬一口直接就是咬了一嘴氨水。
以前的糖果,水果糖多么清新,大虾酥多么香甜!
可他厂里出产的糖块,嚼起来很难形容什么味道。
水果糖比石头还硬,好容易在嘴里嚼开,还沾牙,嚼到最后,还剩一嘴渣子,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就是因为有他们这样的伪劣产品,现在的农村小卖部,你根本买不到好东西。
全是这种劣质东西。
但是现在的农民的辨识能力不强,只要便宜就行。
伪劣产品居然还很畅销。
所谓劣币驱逐良币,现在农村小卖部,你要是卖正品的东西,因为价格贵,反而卖不动了。
二舅的食品厂居然还生意红火。
他们就是这几年太顺,被这些日子过得一般的村民给捧得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以为他们可以为所欲为。
明明这件事,是他们求到自家头上。
是有求于自己的母亲。
迫切需要得到母亲的原谅,修复关系,继而让母亲替他们家说好话,以成全魏阳的亲事。
可就是因为母亲太善良,没有防备出弟弟弟媳的品质能恶劣到什么程度。
把因为二仓的亲事,自家目前也需要跟二舅家修复关系这事说了出来。
这就让二舅两口子以为抓住了母亲的把柄,抓住了软肋。
于是立马强势起来。
却忘记了其实是他们家更迫切需要修复关系。
如果自家跟他们治气,坚决不和好了。
真正吃亏是魏阳。
至于因此能影响到二仓的亲事,其实是微乎其微。
甚至忽略不计的。
只不过就是母亲认为顾老师为人清高,德高望重,把脸面看得比什么都重。
所以母亲事事要求完美,生怕让准亲家对自家的道德水准产生怀疑。
其实这应该是母亲对顾老师的清高多度解读,以致自我设限了。
很明显,别说自己完全能解决这个问题。
即使不解决,自家跟二舅的关系,也影响不到二仓的亲事。
唉,老农民的思想啊,实在是太僵化了。
芝麻粒大点儿事,闹得兄弟反目。
姥娘姥爷气病了一双。
真不值得!
尤其是因为二舅两口子,更不值得跟他们生气。
不过这样也好。
通过这件事,让自己更加深入透彻地看到了二舅两口子。
看透了那俩货到底能恶劣到什么程度。
虽然是自己的亲舅,但依然不妨碍大仓认为,魏春平实在不是人。
看透了,伤透了,从此对这个人,也就死心了。
大仓下定决心,从今以后,二舅就是死在自己面前。
自己也绝对不会出手施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