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离站在高台之上,面向人们,目光扫视全场,在人们的期盼中,终于是开口,轻声说道:
“妖魔将出,乱世将至,吾辈自首当其冲,战死者荣,偷生者辱,荣辱系于一人者轻,系于苍生者重,吾辈当以马革裹尸,以死为民。”
“凡我门人,无分男女,无问老少,智者尽其能,勇者竭其力,以绥靖地方,杜绝奸究,历同仇敌忾之气,坚至死靡它之心,遂寄身于刀锋,槊血满袖,必同心协力,为我黎民,视死如归。”
广场上,数十万或长者,或年轻皆是双目通红握紧了拳头,一脸坚定,似乎全身上下血液沸腾,死死的盯着高台上的叶离。
这时,叶离声音戛然而止,冰凌古剑缓缓抬起,旋即剑指苍穹,声音如天雷滚滚般回荡在天地之间,声生不息,久久不散,怒喝道:
“今妖魔乱世,祸我人间,凡我人族子弟,当以凡人之躯,硬抗神明,以我莹莹之火种,为这寒凉众生开路。”
“我蜀山子弟当立身无愧,纵使舍得一身血与骨,也必叫这日月换青天,我要这目光所至皆为人族领土,剑下之魂皆为敌寇!”
叶离声声震耳,如暮鼓晨钟在人们耳畔边回荡,这山涧之间久久不散。
无数人怒发冲冠,同仇敌忾,恍若埋在心中的信仰,血性,也在此刻激发而出。
“以我莹莹之火种,为寒凉众生开路,目光所至皆为人族领土,剑下之魂皆为敌寇!”
“.....”
“以我莹莹之火种,为寒凉众生开路,目光所至皆为人族领土,剑下之魂皆为敌寇!”
来自几十万人的齐声怒吼!
声响震天,撼动天地,如滚滚天雷,轰然炸响,连绵不断,响彻整个蜀山。
甚至,方圆百里周遭的人们也被这声音震撼,停下手中事物,抬头看向那方。
苍穹之上,红光漫天,那黄金龙头竟是再次出现,恍若从上古时代跨越而来,带着无上威严俯瞰众生。
那白玉仙门散发的光芒闪烁的更是剧烈,似乎战意浓烈。
而那东方的黑月,仿佛更加漆黑,黑暗的光芒肆虐而出,像是能吞没太阳的光明。
仙道佛三门无数子弟怒发冲冠,恨不得立刻能与那些‘入侵者’决一死战!
身处这个时代,包括叶离,都没有感受过上古时期那惨烈的一战。
可他们从始至终都深刻的铭记祖志。
身为人族子民,又是有能力之人,修身立命,便是为了庇护苍生,匡扶人间正义。
以往的他们,不受世人理解。
被唾骂招摇撞骗的神棍。
他们淡漠名利,隐士修行,任你欺我,辱我,笑我、轻我、我自巍然不动,默默前行。
如今乱世将至,敌寇入侵。
他们...
义不容辞!
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
战死疆场魂犹在,我辈怎敢忘国耻。
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何处不青山!
“好!”
“不愧是我人族好儿郎!”
“今日起,我三门将会各自开启传承之地,你们定要勤加苦练,终有一日,你们将会拿起手中的长剑,护身后万千黎民!”
叶离眼眶微红,似有热泪盈眶,这番场景,让他不由想到了死去的玉灵儿。
师傅...
你若还在,可会欣慰?
离儿隐忍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这一刻。
我...应该是没有让你失望吧。
叶离不禁回想起那五年时间,他一人孤苦伶仃的生活在山巅,唯有玉灵儿会经常陪伴,那些枯寂的日子,是玉灵儿给了他无尽的温暖。
依稀能够记得,那年初春,清晨之时,第一次来到这里。
大殿里,恍若玉灵儿的声音隐隐传来。
“俯首作揖谢师恩,呐,我喝了你的茶,就是你的师傅了。”
“江湖险恶,咱们师徒一心同去同归。”
“嗯!”
少年重重点头,那一天玉灵儿那恍如亘古不变的表情,第一次有了神采,脸上也是绽放出极美的笑容。
他拉着玉灵儿的衣角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师傅你的亲友呢?你一个人这么久了就没想过去什么地方看看?你是在等谁吗?”
这句话,玉灵儿没有回答,直到她死去的那一刻,才有了答案。
还记得当时她说:
“我没在等谁.....谁也不会来....我怕我一转身,连你也消失不见了。”
转眼,那一年已是冬天。
院内冬初,昔年两人栽的桃树,如今早已叶落尘土。
“师傅,我又在那颗桃树下埋了几壶陈酒,等你...归来后一起对酌。”
叶离看着那颗已经凋零的桃树,眼眸中已是水雾笼罩。
月升日暮,落雁修竹,总有一日,我会找到你。
剑穗上的流苏已然破旧了,他想等师傅回来亲手为他换上新的。
那年落雪,桃树下你为我唱了一段乐府,玉灵儿为他讲述着人间兴衰。
他答应过她...
将来必定肩负起掌教大任,匡扶人间正义,保护天下苍生黎民。
如今,他做到了!
而且非常的优秀。
从今天开始,他会带领蜀山走出一条新路。
也会带着玉灵儿的信念,护好身后的天下苍生。
他忍受骂名!
他遭受唾弃!
他身负天道反噬!
独自行走在黑暗之中,与妖魔为伍,与孤独为伴,没有人理解他。
唯一能够倾诉的人,也已经不在了。
纵使最在乎的人上台控诉他,纵使寒雪儿这等优秀的女人向他示爱,也从未有过半点动摇。
只为了你,也只为坚守心中的信念。
曾经已经让她失望一次,这一次绝不会再犯!
“从今以后,我的命就是这万千黎民,就是你精神的延续。”
“谁也无法阻我,就算是天也不行。”
叶离默默闭上眼睛,不想让眼泪留下来,他不喜欢眼泪,也没有流过。
耳畔传来三门子弟的咆哮,欢呼,怒吼。
角落里,记者们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一切,震撼莫名。
他们没想到,这华夏之中竟然还有这么一群人,他们聚集在一起是如此的气势恢宏。
他们更没有想到,这些人们眼中的神棍,和尚,是如此的有血性。
如此的伟大。
他们的嘴里,三句离不开天下苍生,黎民百姓。
他们恨自己曾经为什么那么无知,为什么写下一篇篇辱骂他们的文章。
没想到,自己手中的笔,杀得不是天下人,而是这些伟大的血性儿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