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飞逝而过,这一年,张三花十八。
这三年来,西荒时常派兵骚扰东华边境,期间上京想派人取代王将军的位置,但最后都不了了之。
这三年,张三花从一个伙长升为一个满制的伍长,手底下五百人,昔日的伙伴活下来的最差都成了伙长。钱小山对张三花心有芥蒂投入他人麾下,孙金宝倒是一直跟着张三花,成了她的近卫。同样是张三花近卫的还有郭四和郭九重。
沈望同样升任了伍长,但编制不全,每次在张三花面前都像矮了一头,加上每次碰见张三花几乎都会被揍,他就渐渐学会不往张三花面前凑了。
在第二年,陈悠被从书院放出来,张三花给她走程序换了军籍,成了自己的亲兵,主管钱粮琐事。陈悠手握钱粮,加上虽然长得娇怯,但下手却是黑的不行,张三花手下的兵见了都是恭恭敬敬地叫一声陈姐姐。
尹靖身处中军,军功换了个小将的称号,手下却是只有几十个人。按他的话说,他适合冲锋陷阵,人多了带不来。
这三年来祈凰舞每到一个地方都叫嚷着要去找陌上,但被祈风鸣压着,在西荒和东华几个重要的城镇待了不少时间,至今还未接近麓城。
“祈风鸣,我和你说,你这次必须带我去找陌上!立刻!马上!”
祈凰舞一身宽袍大袖的白衣,袖口和裙摆绣了繁复的银色暗纹,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十分好看。她插着腰鼓着脸,一副祈风鸣要是不答应就要动手的模样。
祈风鸣正在制药,拿起手边的帕子擦了擦手,这才看向自己阿姐。
“我答应了钟家为他们老妇人配一年的药丸,总不能言而无信吧。”
“你少来。”祈凰舞哼了一声,“以前由得你是因为陌上的星宿定守未移,现在星象显示她将北上,且有一难,我得去帮她。”
祈风鸣面上露出为难的表情,心底却毫无波动。
身为将来的帝星,必定是逢凶化吉,哪里需要阿姐去帮。如果真躲不过去,那也是她运势不够,活该陨落。
“阿姐,我都收了人家的银子了。钟家势大,不做完他们不会放我们走的。”
“我不管,你想办法,我明天就要走!”
“明天太急了,再等等好不好?再有半个月我就能做完了。”
“不好。”祈凰舞忽地换了个表情,垂下脸作黯然神伤状,“我知道你向来寡情,但陌上到底是我们教过的孩子。她身体里可是流有我的血,你难道就这么狠心,眼睁睁看着她受难不成!”
祈风鸣无言以对。他知道阿姐是装的,但仍然看不得她这副模样。再来,阿姐说的话倒是提醒了他。陌上体内有阿姐的血,要是她出了事,不知道会不会牵连阿姐。
这种事说不准,但不得不防。看样子还真得北上一次。
好烦啊,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风水好的地方,才把这个小院布置的说服一些,怎么又要走。
还有更头疼的事,就是阿姐给陌上买的那一屋子小东西,到底要怎么带走啊!!!
绛庭大营,张三花收到王将军大的传唤,前去大帐议事。
“······将军,要带属下一起去上京述职?”
“没错。”王将军的神色并不怎么明朗,“绛庭有个女将,剽悍异常,这事早就传到上京去了。如今这个时节西荒人不会妄动,我刚收到文书,传我回京述职,且一定要把你带上。”
为什么要把张三花带上,是因为近几十年来东华已经没有出现过女兵了,就算公主身边也只有了了几个懂拳脚的侍女,并未入军籍。猛然之间冒出来一个,身手还不弱,上面那位自然想见见。
但是见过之后怎么处置就不好说了,毕竟,现在上面的那位的老师到北离求过学,觉得女子就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专心相夫教子,上面那位多多少少受了些影响,连宠爱的妃子都是娴静端庄的。
尽管王将军想让张三花留在绛庭威慑西荒人,但军命不可抗,他也只能让张三花好好收拾,择日启程。
林二狗听了消息,立刻就去找张三花。
梁家和王家军的交易他早已交给了他人,这些时日重新联系上了乐乐他们,继续铺设整理他的消息网络。他的名声虽然军中不显,但天南地北的消息他总能及时收到。也因此他和梁家联手赚了不少,才有钱把张三花那一伍养的膘肥体壮。
张三花一进帐篷就看见林二狗站在那,知道他肯定是收到消息了,也不惊讶,提起茶壶先灌了几大口水。
水是温的,还带着甜味。
张三花算了一算,她月事的日子该到了。
早就听说有些女子来月事会痛不欲生,张三花以为自己来月事时多少也会有些反应,但其实一点感觉都没有。她第一次来月事时刚经历了一场战役,满身是血的回到帐篷,换衣服时发觉里裤上也有还吃了一惊,心想怎么这次沾了这么多血,都浸透了。是陈悠闻见不对,才知道她这是来月事了。
第二天,林二狗就带了红糖并一系列月事用品来,搞得张三花怪尴尬的。但是林二狗禁止她月事期间出战这点她忍不了,那都是军功啊。
林二狗见她一脸不在意,直接甩出一句,“你敢出战我就扣你一半军粮。”
张三花那个气,但也没办法,只好每个月一到时候就蹲在营中喝红糖水,搞得几乎整个营地都知道只要张伍长抱着杯子哀怨地看着出战的人,那一定是她小日子到了。这几天张伍长是不会出战的,要抢军功就得靠现在。
“我会陪你去。你这几日不方便,我弄一辆马车来,你坐在马车上好好休息。”
张三花皱眉,“将军他们定然都是骑马,我一个伍长坐马车像什么话。再说了,总不能因为我一个人耽搁大家的行程。”
“这个你不用担心。”林二狗提起壶又到了一杯红糖水递给张三花,“这次你们不但是回去复命,还要护送一批从西荒那得来的战利品,本来就走不快。”
张三花抿了抿嘴,眉毛压低,还是接过了杯子,这次没有一饮而尽,而是小口啜饮。
她真的不喜欢红糖水,一喝红糖水就代表她得安安静静在营地里猫着,马也不能骑,刀也不能练。
“至于王将军那里,他们肯定不会有意见的。毕竟,他们都知道。”剩下的话林二狗没说,张三花猜也能猜到,知道自己的小日子中来了嘛。
也不知林二狗到底是爱惜她的名声还是不爱惜,女子的私密事搞得众所周知,也是服了。王将军也是,有一次还特地把她叫去询问,问她有没有不适,要不要请大夫看看。
其实王将军对这事也是麻爪子的,以往的女兵都是归于女性将领管,他一个大老爷们老知道那么多。还不是看林二狗那么紧张,以为张三花生了什么大病,哪知道是女儿家的事,搞得他之后见张三花都有一种难言的尴尬。
“随便你,马车就马车吧。”把茶杯倒扣,张三花准备先换一条月事带,免得又弄脏裤子,一回头林二狗还在,“你怎么还不走?”
林二狗静静地看着张三花,忽然深吸了一口气,迈了几步逼近过来,举起手,用手背抚了抚张三花的头发。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