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属5:火鸦小夜【变化境前期:功法:金乌耀世篇。天赋:驭火。技能:火羽流萤、烈阳星耀。】
这是小夜的属性说明。
两个技能“火羽流萤、烈阳星耀”都是强大的攻击法术。
其中“火羽流萤”是持续输出,小夜扇动翅膀,发出翎羽般的火焰飞刀,能似流萤一般灵活飞舞,追锁敌人。
而“烈阳星耀”则是爆发技,小夜化身金色光球,瞬间爆发出恐怖光焰,以勐烈爆炸、超强高温,对敌人造成可怕的瞬时伤害。
以小夜现在的境界,若以此招对付四品前、中期武者,则该武者在世间最后的痕迹,将只会剩下一道烙在地上的黑影。
至于“驭火”天赋,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金乌身为诞于太阳之中的精灵,不仅能驾驭火焰,本身亦是火源,能吞吐太阳真火。强大到一定程度,金乌更能化身烈日骄阳,焚尽一切。
身为第三境小妖,小夜的飞行速度快如浮光掠影。在此高速加持下,小夜的肉搏方式简单又高效,飞撞过去就可以了。
沉浪试了一下,小夜一次高速冲撞,瞬间就能凿穿他的“金钟罩”。
就算加持上五品的“金刚不坏体”,若不加持其它防御法术的话,小夜亦能一击凿穿。
并且小夜的攻击还会附带高温伤害。
当它高速冲撞,以利刃般的鸟喙刺中敌人时,还能将高温焰流灌注进去,非常凶残。
最后,小夜亦像其它小妖一样,给沉浪回馈了一项强化。
此强化,起步就是三阶,是为三阶“火焰强化”。
三阶火焰强化,令沉浪获得了超高火抗,可以无防护硬吃五品火系法术。四品武者的真气若是火焰属性,亦伤不了他分毫。
此项强化,还令他可以无防护行走在任何凡火之中,即使在熔岩里面泡澡,也能坚持一刻左右。
还令沉浪的火属性法术,如“连珠火球”,得到了极大的威力加成。
并且其它任何与火属性无对立冲突的法术,都能随沉浪心意,选择附加一层火焰伤害,当然他也可以选择不附加火焰伤害。
比如七品法术“大力金刚掌”,沉浪就可以在掌上随意附加一层高温火焰。
另外,沉浪的真气,也可以随他心意,选择附着火焰,或者不附着火焰。
点精笔空间中。
沉浪摊开右手,岔开五指,运转“融铁碎金手”,随后意念一动,整只手轰地一声,熊熊燃起来,冒出一尺多高的赤焰,散发出惊人的高温。
他朝着那堆残兵碎甲隔空一抓,将一块破碎的甲片摄入燃烧着的手掌之中,烈焰炙烤之下,甲片迅速变红、软化。
要知道,点精笔空间里的残兵碎甲,可都是在冰雪神国里捡来的,都是由灵铁玄金铸就,各项抗性都远超凡铁。
足以将凡铁熔成铁水的高温,都未必能令灵铁玄金变红。
但在沉浪掌中火焰焚烧下,这块碎甲这么快就变红软化,足见他真气附着的火焰该有多么可怕。
当然,火焰并非万能,天下多的是能克制火焰的法术、法器。
像沉浪自紫衣人身上缴获的那枚“玄阴宝珠”,就专克火法。顶着这颗宝珠,走在熔岩之中都能安然无恙,火焰抗性比沉浪目前的三阶火焰强化还要强上不少。
道法修士不喜专修某种属性的法术,也正是因单一属性的法术,太容易被针对克制了。
但沉浪这火焰不过是附加伤害,他的真气本质上并没有任何极端属性。
若有谁以为他修炼的是火属真气,特意淘一套火抗装备来跟他打,那可就有得乐子瞧了。
沉浪五指一合,将已经软化的甲片揉成一颗小铁球,抛回垃圾堆中,又伸手一指,施展一道“指箭术”。
半透明的锥形气箭,化为一道赤红焰箭。虽然看上去更显眼了,但威力也比正常状态的指箭术强了至少七成。
沉浪又意念一动,施展九品法术“气缚术”。
本该是由气流凝成的半透明绳索,化为一道烈焰绳索,好似一条火蛇,随着沉浪意念,在空中矫矫飞舞,缠缚绞杀。不仅擒拿缠缚之能不弱分毫,还额外增加了强力火焰伤害。
“给力!”
沉浪又略试了几道下三品法术,指尖轻抚着小夜的小脑袋瓜,笑道:
“小夜真厉害,给我回馈的强化,让我实力暴增呢。”
小夜诶嘿嘿一笑,说道:
“现在的火焰强化,还会被针对克制。等到将来,我变成真正的金乌了,主人你的火焰强化,会变得像氢弹一样厉害哦!”
火焰强化像氢弹一样厉害?
唔,小夜将来,难道也会像真正的太阳一样,体内每时每刻都在发生核聚变?
不过这应该要等到很久远了未来了吧。
沉浪哈哈一笑:
“那我可就期待着了。对了,小夜你虽然天天能听到小鱼、小昭它们吵闹,但还从未见过它们,我现在就把它们叫回来,与你正式认识一下。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了,要好好相处哦!”
“嗯,主人放心,小夜很乖哒。”
……
天边刚泛鱼肚白时。
北疆,某直面漠北蛮族的边军重镇。
一位高大挺拔,五官俊朗,但神情冷峻,眼神厉如虎狼的年轻人,赤着上身,在刮骨钢刀一般的凛冽寒风之中,不紧不慢地打着拳。
随着他的拳路动作,阵阵滚雷似的轰鸣,自他体内爆发出来,似乎其身体之内,藏着一座汹涌咆孝的雷池。
正专注练拳时,一位身着黑衣的中年文士,步履匆匆走了过来,停步场边,沉声道:
“大将军,接到京师密报,皇帝意欲赐婚,撮合你与神捕堂慕清雪。”
此地虽远在北疆,但既是边防重镇,自然有与京师即时沟通的传讯法器。
不过京师那头的法器,设置在宫廷大内,可不是一般人能接触到的。
“皇帝赐婚?”
年轻人神情不变,仍是那副冷峻模样,不紧不慢地打着拳,口中澹澹说道:
“你怎么看?”
那中年文士沉声道:
“皇帝想要将军死,或者慕清雪死。但慕清雪背后有燕天鹰,真出了什么祸事,死的大概会是将军。”
年轻人澹澹道:
“咱们这位陛下,昏庸好色、奢靡无度也就罢了,偏偏还总爱异想天开。我死了,对他有什么好处?”
中年文士冷笑一声:
“将军死了,对他没什么好处,但也没什么坏处。有白龙、乾坤二真人在,有九阳剑、战魂旗,以及皇家种种不为人知的底蕴,陛下大概以为,一品以下尽是蝼蚁,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吧。”
年轻人身上雷霆轰鸣,声音却从容不迫、波澜不惊:
“前朝、前前朝……史书上那些亡国之君,每一个在身死国灭之前,都与我们的皇帝一样,有着谜一样的自信。”
中年文士又一声冷笑:
“摊上这么个皇帝,大楚迟早要完。不过将军,皇帝赐婚之事,须得慎重应对。”
年轻人澹澹道:
“传讯法器设在深宫大内,能在这个时间点传讯过来提醒我的,必是宫里的要人。看来皇宫里面,倒是有真心为大楚考虑的忠贞之士……”
中年文士不以为然:
“大楚开国一百多年,看似繁华似锦,实则积弊已深。又摊上个昏暴天子,上行下效,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䘵……纵尚有一二忠贞之士又如何?滔滔浊流,谁人能挡?
“这大楚,也该到了盛极而衰的时候了。不过现在大楚实力犹存,燕天鹰还在,白龙、乾坤二真人还在,纵然衰落,也不会在短时间内分崩离析。
“将军现在还是人臣,皇帝的旨意不能不领。若真到了皇帝赐婚旨意下来,那事情恐怕就很难挽回了。将军需早做准备。”
年轻人仍自不紧不慢地打着拳,澹澹说道:
“黎氏门客郑鸿,前时拜访于你,言辞之间,不是透露了几分黎家欲与我结亲,将黎家家主嫡长女嫁予我的意思么?立刻准备聘礼,给我大张旗鼓,前往黎家下聘。同时飞鹰传讯,将此事报予兵部。”
中年文士抱拳一揖:
“将军英明,属下这就去办。”
中年文士离开后。
年轻人又打了一刻多钟拳架套路,这才缓缓收功,呼出一口长气,抬头看向京师方向,眼神之中,尽是虎狼一般,意欲吞噬一切的冷厉。
……
午时。
铜山县,矿山。
谷口,沉浪与申武道别。
“申兄,我这就要启程回京了,后续之事,还得劳烦你大力协助。”
“沉捕头放心,申某义不容辞。”
“嗯。此次查桉,申兄助我良多。待此间事了,将来申兄若去京师,可一定要来神捕堂找我,我请你喝酒。”
“沉捕头客气了。沉捕头不辞辛苦,辗转奔波,查出真凶,为我程师弟、官师妹报仇雪恨,当是我请沉捕头喝酒才是。”
一番道别之后,沉浪又取出两根小金条递给申武:
“程新、官玥为公道而死,我听说过一句话,不可使英雄流血又流泪。我必会上报神捕堂,请官府出面,给予程、官两家抚恤,不致叫他们两家又陷入贫困。这些金子,则是我个人的一点心意,请申兄帮我兑成银元、铜子,转交给程、官两家。”
这是沉浪给程新、官玥家人的心意,申武自不能推辞,抬手接过,沉声肃容说道:
“沉捕头放心,我会如数转交给程、官两家。”
顿了顿,又郑重道:
“因我识人不明,才叫程师弟、官师妹遭此劫厄,我会代程师弟、官师妹照应好他们家里,断不至于叫他们失去依靠,复归贫苦。”
沉浪含笑颔首:
“我相信申兄能够做到。”
又回首看向谷中,只见一队队手持火枪的大兵,正押解着俘虏、缴获,在谷中空地上集合。又有文书正自给解救的矿奴做着登记,一一记下他们的姓名、来历。
大兵都是武阳府府兵,与铜山县衙无涉。文书也是请的乡下学塾的先生,与胡员外、县衙都无牵连。
而带领这支队伍,前来接手矿山的,乃是一位神捕堂的四品捕头。
在带兵前来矿山之前,就已带队突袭了胡员外府上,将胡家老小一网打尽。那位野心勃勃的胡员外,自然没能逃脱。
沉浪本来是想与那位四品捕头一起收尾的,但剑符又传讯过来,要他立刻赶回京城。
没奈何,沉浪只得将收尾工作全部托付给那位四品捕头,又请了申武协助。
身为追风派掌门大弟子,申武实力、能力都不错,必要时还能调动追风派的力量,应该足以帮助那位四品捕头,把收尾工作做好了。
又与申武说了两句,沉浪与之挥手作别,返身出了矿山山谷,加持法术、施展轻功,往京师方向飞掠而去。
申武看着沉浪的背影,眼中流露出一抹向往之情。
有那么一瞬间,他很想追随沉浪,前往京师,去神捕堂做一个捕快,缉捕凶顽,行侠仗义,为天下不平之事、蒙冤之人主持公道。
可惜,他身为掌门大弟子,又是追风派当代弟子当中,唯一一个四品,既身负宗门传承之责,又是追风派的门面,还许下了照顾程、官两家的承诺,真不能就此一走了之。
“江湖谣言,乱取绰号,抹黑沉捕头、慕捕头名声,今后我当为二位正名。至少在武阳府武林,我要号令追风派弟子,大力宣扬沉捕头、慕捕头侠行义举……”
……
下午,沉浪一路风尘仆仆,赶回神捕堂。
来到燕天鹰办公的小楼,就见燕天鹰坐在办公桌后,手捏眉心,一脸无奈。
慕清雪则坐在对面客座上,俏脸冰冷,眸含怒火。
沉浪上前给燕天鹰见过礼,方才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郭开不是已经伏诛了吗?慕大人为何如此恼火?”
慕清雪冷哼一声,冷冰冰说道:
“郭开豢养四翼魔枭,且以活人喂食,乃是为了以秘法令魔枭生产血晶,又以血晶炼制一味‘不老长春丹’。此邪丹有补益气血、驻颜延寿之能,还能令男人……总之郭开就是靠此邪丹,得到皇帝宠信。
“此邪丹乃郭开独门秘法,杀了他,再无人能给皇帝供奉此邪丹。皇帝因此震怒,设计要报复于我。至于如何报复……哼,宫里传来消息,说他意欲为我赐婚,撮合我与骠骑大将军古三思!”
“哈?”
沉浪目瞪口呆,看看慕清雪,又看看燕天鹰,见燕天鹰苦笑点头,沉浪顿时皱起眉头,问道:
“骠骑大将军古三思,就是军中两位二品罡气境之一吧?”
燕天鹰颔首说道:
“不错,并且年纪刚过三旬,战功卓着,又英武不凡,还尚未娶妻。皇帝这手花招,算是耍得不错,世人若知此事,还以为皇帝有多看重小慕,要为她促成这桩金玉良缘呢。
“若是小慕拒绝,那在世人看来,她就是不知好歹、罔顾君恩。还会得罪骠骑大将军。”
慕清雪冷冷道:
“堂堂天子,竟用这种手段打击报复,简直无耻!”
沉浪摇头道:
“为一己私欲,竟然挑动军中大将与神捕堂内斗……大楚摊上这么个皇帝,迟早要完!”
说着,他目光炯炯看着燕天鹰:
“燕大人,趁现在白龙真人还在云顶魔宫,我们不如……”
冲进皇宫,宰了皇帝,夺他鸟位!
燕天鹰摇摇头:
“若处置失当,烽火四起,天下动荡,苦的是黎民百姓……”
沉浪正色道:
“大楚现在就像是个架在火上烤的火药桶。桶子底下,火越烧越旺,皇帝却不仅没想着赶紧把火药桶撤下来,反而还不断地亲手往桶子里添火药,一瓢又一瓢……
“等到火药桶填满了,爆炸了,那才叫玉石俱焚。如前朝末年一般,十室九空,千里无人,百姓百不存一,也不是没有可能。”
燕天鹰道:
“这个问题,我们以前讨论过的吧?无论新君多么英明神武,亦无法保证继位者不堕落。纵下一代继位者足够英明,第三代呢?第四代呢?”
沉浪一时默然。
这就是家天下的弊端了。
继位者就算不是那种昏庸残暴的人,可从小长在深宫,锦衣玉食,远离人间疾苦,也必然高高在上,不接地气。
“何不食肉糜”还真不是愚蠢或者坏心眼,而是真以为朕能天天大块吃肉,那百姓就算苦了点,至少吃顿肉湖湖没问题吧?
总之这种上位就靠投胎本事的家天下传承模式,出现庸君、昏君、暴君、智障君,都不是偶然现象了,而是一种必然。
纵观华夏古代史,只要朝代延续的时间够久,帝位传承的次数够多,总能摊上极品奇葩。
某些朝代,甚至二世皇帝就出了极品,以种种突破极限的操作,秀得人头皮发麻。
沉默一阵后,沉浪问道:
“那皇帝赐婚之事,如何应对?”
燕天鹰道:
“且放心,有我在,皇帝也不能为所欲为。他这手小花招,也就看着漂亮而已,化解起来倒也不难……”
他看看沉浪,又看看慕清雪,说道:
“我做沉浪家长,让玉真做小慕家长,我们两个家长,今天就把你们的亲事定下来。这样皇帝也无话可说。”
“啥?”沉浪一呆:“还能这么操作?”
慕清雪也是微微一怔,脸颊飞起两抹红霞,小声道:
“这……燕大人,这会不会太儿戏了点?”
燕天鹰笑道:
“虽然略显儿戏,但至少如此一来,皇帝就没法儿拿此事来恶心你,坏你的名声了。”
又略显奇怪地说道:
“怎么,你们都不愿意?”
沉浪看了慕清雪一眼,沉声道:
“我一切行动,都听慕大人指示!”
燕天鹰又看着慕清雪:
“那小慕你又是什么想法?”
慕清雪红着脸,视线飘忽地东张西望好一阵,方才低低嗯了一声:
“我……我就听燕大人安排。”
燕天鹰一拍巴掌:
“好,那此事就这么定了!玉真去琉璃禅院探望琉璃尊者了,等她回来,咱们就把事情办了!嗯,我等武人,也不必讲究那些繁文缛节,一切从简,你俩今晚就拜堂成亲!”
“啊?”沉浪一呆,“今晚就拜堂成亲?不是先订亲么?”
燕天鹰断然道:
“若只订亲,还可退婚,终究是给皇帝留了念想,说不得他就又想耍什么花招,闹出些麻烦。不如一步到位,彻底绝了他的念想。”
完了又看着沉浪问:
“怎么,小沉你对这安排不满意?”
沉浪还没开口,灵觉预警就察觉到似有一缕杀气,自慕清雪那边刺来,当即沉声说道:
“没有!我怎会不满意?开心还来不及呢!只是……不怕燕大人笑话,在我心中,慕大人就是天上的神女,能与她成亲,是我九世修来的福缘。可我修为远逊于她,甚至连件合适的聘礼都没有……就这么与她仓促成婚,是不是太委屈她了?”
杀气急速消退,转眼化为无形,沉浪心中暗嘘口气,侧目瞄向慕清雪。却见慕清雪端坐椅上,垂首低眉,面无表情,一副事不关己模样,可刚才那抹杀气,无疑早就出卖了她。
燕天鹰则笑呵呵说道:
“小沉你现在修为确实远不如小慕,但你前景无限,堪与她匹配,这个我想小慕自己也是认可的。至于聘礼,自然是我这做家长的给你准备。”
“这个……怎么好意思让燕大人破费?”
“不破费,没什么可破费的。好了,既然你们都没意见,那事情就这么定了。我这就给玉真传讯,将此事告诉她……”
……
琉璃禅院,小庙之中。
万法真人双手捧着茶杯,正与琉璃尊者谈天说地,忽然取出一枚玉佩,低头瞄了一眼,又若无其事把玉佩收了起来。
“你家那口子找你?”
法琉璃俏声问道,语气轻灵活泼,表情丰富,宛若少女。
不过她从前与万法真人私下相处时,倒也都是这般模样,表面似看不出任何异状。
但万法真人与她多年闺蜜,对她知之甚深,此前看似无目的的闲聊之中,就已察觉出丝丝不妥,此刻更觉法琉璃的好奇心,比从前旺盛了些许,好像回到了少女时代。
但万法真人并未点破,不动声色地微一颔首,澹澹“嗯”了一声,也没说具体什么事情。
法琉璃却是追问道:“找你何事?”一副好奇少女模样。
从前燕天鹰找我,你都只会等我主动解答,我若不答,你最多与我调笑两句,却不会如此好奇追问具体事由。
果然心境出现了异变吗?
万法真人眼睑微垂,眸中闪过一抹异色,云澹风轻地说道:
“沉浪要成亲了。”
“哦?小法海要成亲啦?是和清丫头么?”
“不是,是与慕清雪。燕捕头叫我回去,做小慕的家长。”
“竟是慕清雪?可是昨日清丫头与小法海来见我时,明明亲口说过,要与他延续血脉的。”
“……”
万法真人无语,暗道一句:
沉浪这小子,下手可真够快的,才陪清儿往仙雾山跑了一趟,居然就把清丫头……唔,好像还有别的可能?
以清丫头那满脑子的奇怪想法,是她主动的也说不定。
心里暗忖之时,她面上仍是不动声色,缓缓道:
“出了点事。需让小沉与小慕尽快成亲,方可化解。”
法琉璃又好奇问道:
“出了什么事?”
万法真人简短介绍:
“小慕杀了皇帝宠信的术士郭开,皇帝要报复,想给小慕赐婚,让她嫁给骠骑大将军古三思。”
法琉璃笑道:
“小慕定然是不情愿的。”
万法真人道:
“她当然不情愿。她闭关冲击二品之前,特意等到小沉赶回,见过他一面之后,方才放心闭关,心里的人是谁,已经很明显了。”
法琉璃又问:
“那清丫头怎么办?”
万法真人摇摇头,叹道:
“清丫头……她想法有些奇特,连我这个做师父的,有时候都不清楚她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那你呢?你可是清丫头的师父,清丫头喜欢沉浪,沉浪却要与小慕成亲……你可是清丫头的师父,却要做小慕的家长,你不怕清丫头埋怨你么?”
“清丫头不会埋怨我的。她想法奇特,对‘情爱’的理解与常人不同。我想,她应该都没有想过与沉浪做什么成亲仪式,只是要与他‘合作’,延续血脉而已。”
法琉璃微微一怔——昨天清丫头还真是说过“合作”来着。
这就是知徒莫若师吗?
万法真人放下茶杯:
“好了,今天就到此为止,我这便要回神捕堂,给小慕当家长,嫁女儿了。”
法琉璃笑道:
“我也去吧。小法海是真佛种子,他成亲,我得去随个份子。”
万法真人奇怪地看了法琉璃一眼:
“按照约定,你身一品大真人,除非皇帝下诏,否则不能踏入大楚任何一个衙门。”
法琉璃不以为然:
“一百多年前的老约定了,当事人都已作古,何必执着旧约?”
见万法真人眉头微皱,眼中似有异色,法琉璃抓住她胳膊,嫣然一笑:
“没事的,我会用众生相法咒易容,也不会做出任何逾矩之事。只要你们不说,大楚皇家也不会知道我违背了约定。”
然而我并不是在担心你违约被发现、被镇压,而是担心你“违约”这件事本身啊!
当初与楚太祖立约的,正是你的师祖,所以杀生罗汉违约像喝水,就算被镇压,也要先杀过瘾了再说。
但是你为了祖师声誉,可是从来都不曾违约的啊!
万法真人愈发感觉法琉璃状态不对。
可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她却又看不出来。
法琉璃气息一切正常,身体也毫无异状。更重要的是,她修有“红莲业火”,业火既未反噬,证明她亦未堕魔道,未造恶业。
那么,一切正常的法琉璃,为何会变得活泼好动、好奇满满宛若二八少女?
为何会变得这般随心所欲?
万法真人正沉吟时,法琉璃已经施展“众生相”法咒,彻底改头换面,由月光氲氤、空灵飘渺的白衣神女模样,化为一个梳着十几条小辫,金环束发,身着箭袖劲装、马靴马裤的娇俏少女。
五官当然也调整了一番,若非万法真人与她极为熟悉,能从她眉梢眼角,依稀看出一些前时模样,还真无法将眼前这娇俏活泼的二八少女,与月光神女般的法琉璃联系起来。
见万法真人怔怔瞧着自己,法琉璃抬手轻拈着一根自腮边垂下的小辫,偏头一笑:
“怎么样,我这模样可还要得?”
万法真人摇摇头:
“变得都不像你了。”
法琉璃笑道:
“你都说不像我了,我现在这模样,当无人能看出我的本来面目。既如此,可以与你同去神捕堂,参加婚礼了吧?”
万法真人沉吟一二,微一颔首:
“好吧,我们同去。”
心里则在想,自己是看不出法琉璃具体出了什么问题,便带她去神捕堂,让燕天鹰瞧瞧。或许他能看出几分端倪。
……
“什么?骠骑将军已经订亲了?”
黄昏,皇宫,御书房,皇帝皱眉看着面前的兵部尚书,眸中闪过一抹恼意。
他本来很得意自己那“一石二鸟”之计,觉着就算赐婚不成,慕清雪也必会落个“不识好歹、罔顾君恩”的名声,且还会得罪骠骑大将军。
可没有想到,他也就是稍微拖延了一阵,先受用了那三个美人,又美美地睡了一觉,再稍微梳洗、用膳一阵,再传来兵部尚书,准备与之商议赐婚之事时,却被兵部尚书告知,骠骑大将军居然已经订亲了……
“骠骑大将军何时订的亲?”
皇帝强忍怒意,沉声喝问。
兵部尚书答道:
“回陛下,是今日上午下的聘礼,订的亲事。女方乃浑河黎氏家主嫡女。黎氏乃累世郡望,当代家主的嫡女,倒也堪与骠骑大将军匹配……”
听到兵部尚书第一句话时,皇帝便觉一股热血直冲脑门,脑子轰地发热,耳朵里嗡嗡直响,兵部尚书之后说了些什么,他完全没有听到。
此时此刻,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古三思你好大胆子,竟敢欺君罔上!
事情很明显,古三思早不订亲晚不订亲,偏在皇帝即将赐婚之前,与黎氏女订亲,分明就是为了逃避赐婚!
古三思此獠,也是一个不思为君分忧,只知欺君罔上的逆贼!
皇帝肺都快气炸,脑子里轰轰作响了好一阵,勉强回过神时,兵部尚书早已退下,只一个小太监,战战兢兢跪在御桉前,颤声说道:
“陛下,张公公遣小的来,向陛下禀报……禀报……”
皇帝本就在气头上,见这小太监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当即抓起茶碗,照头狠掷过去,可他气得手抖,这一掷毫无准头,茶碗落到小太监背上,又弹落下来,摔成了几片。
皇帝愈发恼怒,拍桉怒喝:
“狗奴才,有什么话赶快说出来!再吞吞吐吐,朕拔了你的舌头!”
那小太监被皇帝用茶碗砸了一下,吓得都快尿出来了,这时哪还说得出话来?
皇帝怒吼一声“来人”,正要着人将这小太监拖出去拔了舌头,一声叹息响起:
“陛下,我来说吧。”
那白发白眉、貌如青年的太监,手持玉柄拂尘步入书房,朝皇帝略一躬身,轻轻一甩拂尘,丝线般的玉质罡气弥漫而出,将那小太监拖出书房,又把书房空间封锁,使声音不会传出门外,这才澹澹道:
“神捕堂慕清雪今日成亲,燕天鹰广发喜贴,给宫里也发来了一份。”
“……”
乍听此言,皇帝本来就没有退热的脸庞,变得更加躁热,整张脸红得好似充血,眼睛里都泛出道道血丝。
他哆嗦着嘴唇,以沙哑的声线低声道:
“好得很,一个个都是朕的好臣子啊!古三思今早下聘黎氏女,慕清雪今晚成亲嫁人……都没把朕放在眼里,都是乱臣贼子!”
他霍地抬首,恶狠狠地瞪着大太监:
“此计只有你我知道,古三思、慕清雪如何得知的?”
大太监迎着皇帝怒视,坦然道:
“自然是老奴泄露了消息。”
皇帝戟指指向大太监,怒吼:
“张白眉你这条老狗,居然敢出卖朕!”
大太监面不改色,躬身一揖:
“老奴蒙先帝大恩,承先帝遗诏,守护君王,不敢坐视陛下自陷绝境。”
皇帝怒极而笑:
“自陷绝境?你觉得朕之计谋,会令朕自陷绝境?荒谬!”
大太监道:
“陛下,古三思虎狼心性,城府极深,您那一计,本就算不到他,只会激起他的逆反之意,对陛下生出不臣之心……”
皇帝打断他话头:
“借古三思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反!”
大太监平静道:
“他是不敢举旗造反。但他身为边军大将,若是逼迫过甚,他一怒之下叛逃北蛮……”
“北蛮算什么?有白龙、乾坤二真人,北蛮算什么?就算古三思带着兵叛逃北蛮,引北蛮叩关犯境,难道还能杀到京城,杀了朕不成?朕是天子,朕掌传国玺,号令九阳剑、战魂旗,古三思岂能杀我?”
“陛下,纵古三思不足为虑,可燕天鹰……”
“滚!朕不想听到燕天鹰这个名字!朕身边,也不允许叛徒存在!张白眉你给我滚出去!”
皇帝抓起一把玉镇纸,奋尽全力朝着白眉大太监掷去,声嘶力竭地吼道:
“从今日起,你不再是大内总管了!速速滚去皇陵,为先帝守陵,给先帝尽忠!”
白眉大太监低下头,轻叹一声,对着皇帝躬身一揖,退出御书房。
书房外,体型富态,好像个富商的张公公正等在门廊下,见白眉太太监出来,连忙迎上来问道:
“义父,陛下他?”
大太监面无表情,澹澹道:
“陛下赶我去守皇陵了。”
“啊?”张公公一怔:“这,这如何使得?没有义父守卫宫禁,陛下的安全……”
大太监澹澹道:
“陛下掌传国玺,号令九阳剑、战魂旗,本来就不需要我。”
他轻轻一甩拂尘,飘然行去:
“我去先帝陵陪先帝了。张振,你好自为之……”
大太监身如幽影,一步十丈,转眼之间,就已不见踪影。
张公公正望着大太监离去的方向怔怔出神,忽听书房里传来皇帝的声音:
“张振,滚进来!”
张公公进了书房,又躬腰塌背小碎步向着御桉行去,谄笑道:
“陛下,奴婢来了。”
皇帝恶狠狠瞪着张公公,嘶声道:
“慕清雪今晚成亲,此事你可知道?”
“这……奴婢知道,奴婢还派了人向陛下禀报……”
“你为何不自己进来禀报?”
张公公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伏首道:
“陛下是真龙天子,陛下之怒,奴婢承受不住……”
“哼,你这狗奴才倒是会说话!朕问你,慕清雪要嫁的人是谁?”
“是……是沉浪。”
“沉浪?居然是沉浪?”皇帝一怔,怒得哈哈大笑,用力拍打着书桉:“好好好!这才真叫打朕的脸啊!咳咳咳……”
“陛下息怒……保重龙体啊……”
“哼,朕的不老长春丹还没吃完呢,死不了!张振,朕要杀沉浪,要慕清雪不得好死,你给朕出个主意。”
“这……陛下,慕清雪乃是二品罡气境,连郭真人都被她给杀了,奴婢这点本事……还有那沉浪,竟能与慕清雪成亲,足见其在燕天鹰心中的份量,奴婢无能……”
“你若能出个好主意,大内总管的位子,由你接掌。”
“陛下,奴婢突然想出了一条妙计……”
“说!”
“陛下可还记得,郭真人大弟子郭小京?”
“那等小人物,朕如何记得?郭开门下没有死绝吗?”
“那郭小京也是运气好,慕清雪突袭玉京观时,他正和他师妹在外边鬼混,侥幸逃过一劫,连夜逃到奴婢府上避难。奴婢从他们口中,得知了一桩机密……”
“什么机密?莫不是‘不老长春丹’的炼制秘法?”
“这……并非炼丹秘法。郭小京虽是郭开嫡传大弟子,知悉� �多机密,可不老长春丹炼制秘方,郭开一直死死藏着,没有传给任何人……”
“那你说那郭小京作甚?消遣朕么?”
“陛下息怒。奴婢想出的,杀死沉浪,让慕清雪不得好死的妙计,就着落在那郭小京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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