鑫月悄悄瞪着十四爷,十四爷低着头抿着唇笑着,暗暗扶了把鑫月,鑫月暗暗的掐十四爷腰上的软肉,直拧得十四爷小声儿的抽气儿了,鑫月心里这才痛快了些许。
这般作态,且不知鑫月比以前大胆了多少呢。
不过用宴开始,二人也不好做太多的小动作去,只专注些罢了,回去再亲近。
然这用宴刚开始,坐在康熙爷身边儿的班第便敬了一圈儿,还没吃什么东西打底儿呢,十四爷和一众阿哥爷们便苦着脸喝了一大碗酒了,紧接着昂沁和好些人又轮番着敬,且还都没敬完一圈儿呢,有几位年纪尚小的阿哥爷便喝倒了几个。
这一口肉都没吃呢,十五、十六、十七阿哥便被人抬了下去,十三爷和十四爷瞧着脸色也红的紧了,已然冒出来些个醉态了,好似是强撑着,不想像弟弟们那般被对面儿科尔沁的人耻笑。
然鑫月对十四爷再熟悉不过了,只看着十四爷还喊着清明的脸,当即便知道这人多半是装出来的醉意了,怕是不愿意再吃醉了酒呢,如此露出些个醉态来,下头的人便也不好再灌了。
可谁道蒙古这儿的人这么实在,凡是没把人喝得抬下去,便还一直拉着人喝,一直劝酒敬酒去,如此一来,十四爷,也不大能装得下去了。
不过要想躲酒自是还有旁的法子,既是蒙古人爽利,那十四冶便表现的比人更爽利去,动作那叫一个大开大合,瞧着是个生猛的,实则每次抬碗的时候便泼出去小半酒水了,捧杯时再泼出去小半,往嘴里倒时再漏些,实则到嘴里的之后一小口而已。
虽是前襟湿了一片,可十四爷精得很,出来的时候特特选了暗色的袍子,这会子又是在夜里,即便是点着篝火了,可也一点儿不让人瞧出来端倪,如此生猛直让对面儿的一众蒙古王子惊叹不已,直惹得蒙古那边儿的人也不敢像是十四爷这般猛灌了。
既是如此,十四爷也乐得歇,忙活了一下午了,早饿得不成了,虽是这会子烤羊肉还没上呢,十四爷便远远的闻见了那股子焦香味儿了,且馋的不行。
来蒙古了,盼着的可不就是这一口嘛,十四爷这会子手里的匕首都准备好了,等的工夫还给鑫月挽乐几个刀花去,惹得鑫月连连惊叹,着实叫十四爷也心生满足了,如此就等着磨刀霍霍向牛羊了。
上头康熙爷和班第说的什么,兄弟们同人说的什么十四爷也顾不上打听,就盯着人远远的将一头头烤全羊抬上来,沿着脊骨一分为二,两桌儿一头羊,那皮焦肉嫩滋滋冒油,肥的不腻瘦的不柴,上头又刷了一层薄薄的蜜,着实勾得人馋虫大发,眼睛都挪不开了。
急着吃呢,十四爷见不得跟前儿伺候的蒙古姑娘慢腾腾的切肉,直自个儿上手去,他手上的刀玩的好,片肉更是轻松得很,只见他手动得飞快,那刀甚至都起了影子,没一会儿便片干净整个羊腿,总算是能坐下来好好品鉴品鉴了。
如此也算是过过手瘾了,怕接下来的肉续不上,十四爷只管又吩咐那姑娘继续伺候着,还声声催着,指点着,全然没看到那姑娘尴尬又微红、不情愿的脸。
鑫月倒是瞥见了,倒也不是因为旁的,只是因着着姑娘穿的不想一般的蒙古奴才,头上脖子上且都挂着好看的绿松石,手上也带着漂亮的戒指。
奴才到底是干活儿的人,便是科尔沁首领的奴才,也没手上戴戒指的道理,怕不是蒙古的哪位格格吧?
鑫月且怀疑着,倒也没作声,这会子故意试探,拿着筷子亲亲密密去喂十四爷了一口羊肉片儿,十四爷一口吃了去,还喂了鑫月一片儿,他们这般亲密的样子果然让那姑娘变了脸色,手上下刀的力气都大了不少。
鑫月笑了笑,心下明了了,这小姑娘真真是来者不善呢,她们今儿才到草原,便有人像跟他争十四爷了。
“是不是不喜欢吃羊肉啊,若是觉得腻了,爷叫人给你做些清淡的过来。”
十四爷见鑫月似是吃得心不在焉,便凑近了问了一句,想着鑫月平日里总爱吃些个精致小菜,如今一上来就是烤全羊,怕是不合胃口呢。
回头也不能让大格格多吃了,前两年大格格便吃羊肉病了一回,想来也不多喜欢羊肉了,一会子叫御膳房的厨子做两道清淡的给鑫月和大格格用也使得。
鑫月笑着摇头,说来她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烤全羊呢,一点儿没什么羊膻味儿,一咬下去,肉汁儿在口中荡漾的滋味儿简直太过美妙,尤其是外面一层烤得焦酥的皮,又香又甜,只让人要连带着舌头一并咽了去。
肉质也是极嫩好吃的,不知烤羊的时候给羊肚子塞了什么香料进去,肉里沁着股清爽的草香,即便是流油也不会让人觉得腻,旁边儿再佐以大碗的普洱,着实舒爽不过了。
“我喜欢着呢,且不知咱们能吃几天烤全羊,便是让我日日吃都使得,只是我不小心发现了点儿旁的有意思的事儿,嘴里的羊肉都不怎得香了呢。”
十四爷吃着,这会子也好奇,小声的凑过去稍稍用手掌遮着嘴,含糊不轻的问了一句:“发现了什么?快说予爷听听,叫爷也高兴高兴。”
鑫月自是不替那姑娘瞒着,直通十四爷咬着耳朵,细细道来:“爷瞧瞧给咱们片肉的那姑娘,穿的打扮的可不一般,怕不是什么蒙古的公主,看上爷了,这会子特特来爷面前献殷勤呢,。”
“我只顾着吃醋去了,且都顾不上吃肉了。”
十四爷笑着,依着鑫月的话悄悄瞥了一眼过去,虽是不认识人是谁,可瞧着那身而打扮,瞧着那规制里的首饰,心说鑫月是个眼尖的,看得可不差,这蒙古姑娘着实不是一般人啊。
“你倒是看得不假,爷只顾着吃用了,竟没在意这个去,不过爷可不认识她,然认识她头上戴的珠串,怕不是班第的女儿便是什么侄女儿什么的。”
“她若不跳出来自报家门儿,咱也装不认识,若是她自报家门儿了,又和爷纠缠着说话,侧福晋可得救我!”
十四爷也贴着鑫月的耳朵说话,还一脸的笑意,且在人眼里还以为是十四爷和侧福晋说着什么不能为外人道也的体己话呢,实则十四爷且对那蒙古公主避之不及着呢,连装醉的法子都想了。
可眼瞧着对面的昂沁几个人抱着酒坛子蠢蠢欲动了,怕是他且得好好陪着喝一通,想走也不好走开呢。
鑫月笑着点头:“放心吧,妾身责无旁贷,妾身护着你,她若是敢对你有什么想法,我定不客气,咱们贝子府的人她也敢惦记,看我不剁了她的爪子!”
十四爷顿时大笑,难得见鑫月如此放肆之语,一点儿不具威胁,像是个小猫儿张了张自个儿的肉爪子似的,着实可爱得紧呢。
不过刚刚的话也是玩笑话,他一大老爷们儿总让鑫月挡在他前头,十四爷绷了绷脸,似是不在意的对面前的蒙古姑娘摆了摆手。
“行了,余下的爷自个儿切着玩儿吧,不必要你伺候了。”
那蒙古姑娘一脸的不服,只瞧着这会子便要开口说什么呢,一旁的大格格倒是凑上来的及时,这会子手里还拿着好几串子绿松石过来了,一声声儿的叫着阿玛、鑫额娘,且堵得那姑娘没机会开口,只得跺了跺脚,愤愤转身离去。
“给阿玛一个,鑫额娘一个。”
大格格不知在哪儿换了身儿小蒙古袍,在阿玛喝鑫月面前炫了一圈儿自个儿的衣裳还不够,将手里的珠串一个个的分了分,着实可爱的紧。
“这是谁给你的啊?”十四爷每每瞧着下头的孩子,心中便柔软的厉害,这会子将大格格圈在怀里,轻轻的捏着大格格肥嘟嘟的小手。
大格格一笑露出来一排洁白的小牙:“是班第首领给的,他人可好了,还给了我们好些牛肉干,对了,女儿差点儿忘了,喏,这牛肉干可好吃了,我特意给阿玛和鑫额娘留的。”
小孩儿奶声奶气的说着话,从自个儿袍子里掏啊掏啊,好一会儿了,才在犄角旮旯里拿出来好些成条的风干牛肉干。
那小手也不知道先前摸什么了,黏糊糊黑乎乎的,就这拿着牛肉干还要喂十四爷。
鑫月看着那小脏手,胃里发紧有些不忍吃,可十四爷竟一点儿没在意,大格格敢喂他就敢吃,不过着肉干耐嚼,且吃一口就罢了。
大格格见阿玛吃了,这会子还开心,就着阿玛咬过的那一块儿也跟着使劲儿咬了一口,那小奶牙差点儿没崩掉了两颗,大格格红着眼睛还不住的嚼呢,且让鑫月和十四爷笑得不行。
十四爷怕大格格伤着牙了,这会子将大格格手里的肉干儿拿了去,用匕首切成细细的丝,这才让大格格含着吃了去,再嚼倒也不费劲儿了。
一家三口这般玩了一会儿,大格格又坐不住了,这会子小鲤鱼打挺似的从十四爷怀里站了起来,一阵风似的跑开,她身后跟了一串儿奴才,倒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十四爷放眼看了看,这是又去四爷那儿了,同四爷的女儿玩的开心,十四爷无不允的,只管随着孩子去了。
十四爷好不容易轻松了会子,又和鑫月说笑了一阵儿,余光里十四爷便见对面儿的昂沁抱着酒罐子来了,这会子且如临大敌着,赶紧的吩咐鑫月叫人备些个醒酒汤来,怕是今儿他也得是得让人抬回去的命。
“给十四皇子、侧福晋请安。”
昂沁笑得憨厚,叫人生不出一丝丝反感,即便这人是来灌酒的。
“不知十四爷和侧福晋可还用的满意?这是科尔沁最最肥美的羊了,一会儿还有肉串儿和羊骨汤,炖了一天了,那羊骨头都酥软了,一口气将汤喝下去,那才叫一个香呢!”
听昂沁一说这个,十四爷眼睛都亮了,倒也不是他馋,不过是鑫月、替大格格喜欢罢了,且都和鑫月在一个锅里吃饭那么久了,自是知道小丫头喜欢什么。
甭管平日里是吃鱼也好,还是吃了旁的,鑫月素来都喜欢先喝一碗煨了许久的老汤,若是鱼汤,自也是喝那种将鱼骨都熬化的。
先前怀二阿哥的时候没少喝,连带着他也跟着这般吃用,也快习惯了的。
眼下刚来草原,猛然吃了这么多荤食,别吃多了不克化再肚子难受了,十四爷且操心着呢,这会子便问昂沁那汤现下可能要了,若是好了,便给他的侧福晋和大格格送上来些个。
昂沁笑着,赶紧的叫了身边儿的随从去端来,原还觉得十四爷有些不好接触呢,总瞧着这人说话不近不远的,他便是套近乎都得小心翼翼的。
可谁知道十四爷还能有这么一面,昂沁只觉得可亲又有些好笑,再看十四爷倒是像年纪不大的样子了,也是忒在乎他的妻儿了些。
可笑过之后,昂沁又后知后觉的感觉不太对,心里一咯噔,且看着十四爷如此痴情的,怕是妹妹强求也不成啊。
即便是真让那老皇帝给赐了婚,只怕也是一辈子独守空房的命,昂沁轻叹一口气,想着他科尔沁草原的好儿郎多的是,怎么妹妹非要喜欢个满人,若是妹妹回心转意了,好好和阿布商量些个,也能不嫁过去,只管寻了旁的姑娘替。
可怕就怕妹妹那倔脾气,怕是腰一条路走到黑的。
昂沁心中苦恼着,也不好同十四爷直说,这会子便只能拉着十四爷不住的喝酒。
鑫月也不打搅十四爷的应酬,只自顾自的在旁边儿吃着,不过十四爷和昂沁说话用蒙语,鑫月两眼一抹黑,且别说蒙文了,便是满文她学的都不好,这会子听两个人说话像听天书似的。
倒也不知道十四爷怎得就这般厉害,应该说阿哥们怎么都这样厉害,满蒙汉语都说得贼溜,不过要说又语言天赋的,还得是九爷,听说先前法兰克的人来了,九爷还能上前跟人说个一二句呢,这要放在现代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