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妮张了张嘴，又咬紧了下唇。
“我……我希望大姐能回一部分礼金，毕竟，我以后就是洪家人了。”
关文深吸了一口气，这件事她早就打算好了：
“放心吧，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家境如何决定不了你的一辈子，也决定不了你会比别的姑娘低一等，等你结婚那天，我会给你一份厚礼，以后，你过得好是你的福，你过得不好，随时可以回来找我。”
说完关文先一步回家。
关二妮眼巴巴的看着那背影，心里有个东西在搅弄着她的心。
她一直以为，大姐只是为了钱，和母亲一样。
“阿姐……”
声音压制在喉咙里。
下午，关文亲自把洪家父子送到了村口。
刚一回头，见二妮眼巴巴的看着洪志海。
她挺欣慰的，至少，关文用自己的办法让她们在婚前就有了部分感情。
不像她一样。
好吧，其实她的婚姻是不幸中的万幸。
“二妮啊，你这将来可享福了！”
村口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一回生二回熟，大家伙都知道关文的二妹叫关二妮了。
可二妮却只觉得面熟，认不全这些村民。
关二妮勉强对着说好话的人笑笑。
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关文面容平静的带头往家走。
晚上，吃罢饭，关文打开灯披着棉袄在桌子前写写画画。
这些都是酒席所需要的东西。
红衣，用的是男方家送来的布料，明天就得去送去裁缝店订制红棉袄，红裙子。
如今天这么冷，关文打算再做一条红毛裤穿在裙子里，省的二妮冻着。
手套也得要。
绣花单鞋改成厚底棉鞋吧。
到时候摆多少桌？想想村里来往的乡亲们，应该至少得五桌。
不对！
关文捏着下巴看着窗灵外，也不确定平日里走动的亲戚都来。
窗户外，细细碎碎的又下起雪来了，没多久，院子的地面上铺了一层白色。
算了，还是准备充裕一些，关文这么想着，备菜的菜单里筹备了十桌。
剩了也不怕，冬天不会放坏。
想到这里，关文翻开几页纸，看着上头一条条的记录，生怕哪儿漏掉了。
对了！关文拍了一下脑门。
送亲的相宾，让谁去呢？还得是待字闺中的未嫁姑娘。
关文看了看陪着火箭熟睡的小五。
她太小了。
老三？不妥……袁晓燕，更不妥，村里还有谁家妙龄未嫁的呢？
想着想着，鸡叫声想起。
关文打了个哈欠，眼下就缺这块礼节问题了。
院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关文伸头往外开，发现是二妮起床了，她正在洗漱。
老三的门也开了，二妮递过去香胰子。
姐妹俩洗漱完就去了伙房，很快，烟囱里冒出炊烟来。
关文欣慰的笑了，她也希望姐妹们在一起，生活上帮衬着。
“老三，你想家吗？”
伙房里传出对话，即便声音极其微弱，可关文听得清清楚楚。
“大姐在哪哪儿是家。”
“老三，我们都是女儿，以后都是要嫁人的。”二妮说这话时的语气压得很低。
还有火化燃烧柴火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我不嫁。”
“不嫁？怎么可能？是女人都要嫁人生孩子的。”
老三没有回答。
二妮继续说道：“嫁了人，大姐都是外人了，以后就的家就是丈夫的家，你说你不嫁人岂不是没有家。”
许久，老三都没有说话。
关文见天边展开石灰白的天色，拉灭了灯。
“我这辈子都不嫁人，我就跟着大姐。”
“你……你怎么那么固执？女人的命就是扎样的，要是不结婚就不能生孩子。”
二妮一直都理解不了老三的想法。
她只是想看看大姐会不会像村民说的那样，靠着收留妹妹的由头，去赚彩礼钱。
如果是这样，她想看看阿姐对待老三的婚事是不是也这样。
一个人影从院子里穿梭而过。
老三伸着脖子看了一眼。
大姐已经出门去了。
老三赶紧跟上：“阿姐！”
关文在门外站稳脚跟，回头看着老三莞尔一笑：
“我有点事去村口一趟，很快就回来了！”
老三眼里闪过依赖，好像生怕大姐每一次出门就不会回来了似的。
关文没有多解释，披着雪到了村头。
这个点很多人都起来扫雪了，门口还有没扣扣子跑出来的小孩子。
身后一片喧闹，关文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直接贴在了公告栏里。
等关文返回家里的时候，二妮和老三已经做好了早饭。
不丰盛，但是几人围在一起喝着稀饭吃着馒头夹咸菜，就相当美味了。
全程三姐妹没人说话，老三是不爱说话，老二是心里有心事不想说话，关文是懒得说话。
“二姐以后是不是不在家里住了？”小五年纪小，脑子里没那么多成年人的负担。
“嗯！”
二妮只是低头理了一声。
小五看看二姐看看大姐，看看三姐，这才感觉气氛不对，干脆她也不说话了。
叩叩叩！
当院大门被敲响。
吱呀一声，没上拴的门被推开了。
“幼，马婶儿，您来了？”关文知道贴的公告一定有效果的。
马婶儿手里还拉着三五岁的孙子，鼻头上的鼻涕被袖子抹的湖在嘴上都干巴了。
“进来坐，这有糖果！”
关文赶紧给抓了一大把塞给马婶儿的孙子。
马婶儿扭扭捏捏的问道：“傧相，二十块钱啊？”
“是啊！”
马婶儿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那我让我家小闺女来您看成吗？”
关文眼睛一亮：“好啊，那当然好，我还得谢谢婶儿呢。”
马婶儿笑的眼眯成了一条缝：“你这丫头，从前到时没觉得你这么好说话呢。”
关文突然不大好意思了，以前不叫好说话，那叫根本不说话。
送走了马婶儿关文一回头要关门。
张翠兰似乎已经在前头巷口等了好一会儿。
她目送着马婶儿离开的方向，把身后不情不愿的袁晓燕拉过来，拧着小脚上前：
“关文，你这不是白花钱吗？傧相还不好找？晓燕不就是现成的吗？”
关文微微一怔，张翠兰双眼放光，这二十块钱跟填上掉的似的。
袁晓燕却甩开张翠兰的手背过面去。
虽然不情愿，可袁晓燕竟然没走。
“这，不太合适吧。”关文要觉得合适老早就打算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