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文波澜不惊的听着。
那李荷花也不是省油的灯。
“这件事等修好了机器你们再争论。”
关文说完,开机器的大爷风风火火的跑回来。
大爷把油脂箱子放在地上,愁眉苦脸的开始卸螺丝,这事儿说不定会落在他头上,他能不着急吗?
“你们几个年轻小伙子力气大的来几个搭把手。”关文见大爷上年纪了,工作起来挺吃力。
几个小伙子争先恐后的挤过来,扎堆的帮忙卸机器。
关文回头看了一眼:“一号二号都别闲着,工作继续,三号出料包装暂时都在一号二号工作,咱们时间不能浪费。”
说着,关文看了一眼时间,快下班了,转身看了一眼马凤,她正低着头抹眼泪,哭的那叫一个魂不守舍。
不,是被吓得。
要知道即便折合人民币,去掉折损程度,那一套刀片就得三四十块钱,他一个月工资没了不说,还得承担产量损失费。
到了办公室,关文收拾好饭盒,准备下班。
“叩叩!”
“门没关!”关文回头看去,是方才那位大爷。
他身上的工作服洗的泛白,肩膀上还打了补丁,一看就知道是厂里的老员工。
他欲言又止的说道:“关技术员,您……您打算罚俺多少钱?”
他浑浊的眼里晶莹一片,双手无处安放的发着抖。
关文差异的看着大爷:“不罚你的钱呀,又不是你的过错。”
大爷一愣,眼里多了几分光亮,双手不安的捏着衣角:
“这……这说得过去不?你说话好使不?”
关文笑了:“好使,放心吧大爷!争取在夜班上班前修好机器就行。”
“诶,谢谢丫头,不,谢谢关技术员。”老大爷脸上的褶子舒展开来。
关文离开办公室的时候,所有的员工都踩着下班的铃声离开了。
只剩下大爷和几个年轻的小伙子在抢修机器。
大爷目送着关文离开,偷偷地翘起大拇指:“还别说,这技术员有两把刷子,她看都没看机器就知道坏在哪儿。”
“可不,王叔,她咋知道回管也爆了?”
“就是说呗,轴承也弯了,这技术员别看年龄不大,可真是厉害的很。”
关文心想,那是,她当初被师父看上带入科研队的时候,就是因为她那对耳朵,才有了深造的机会。
想到这里,关文心里升起一丝伤感,当时科研所爆炸的时候,她和师傅都在。
他老人家应该已经归西了吧。
挂好车篮子,关文笑眯眯的逗弄火箭:“走,咱回家喽。”
小火箭挥舞着小手笑的咯咯响。
关文瞬间心情好的不得了。
推着自行车刚要走,卡察察?
关文低头一看,他喵的哪个混蛋用链锁把她车轱辘给锁上了?
关文摇首看向保安室,高声呼喊:“马继军?你给我出来。”
怎么当得保安?
远处保安室的门开了,出来的却不是马继军。
关文翻着白眼盯着原来越近的人,袖长挺拔的身影被天边的夕阳拉的长长的。
粉红色的光晕笼罩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竟多了从没有过的温柔。
“你锁的?”关文勐地反应过来。
“嗯,我怕你不等我自个儿跑了。”袁明林没事儿人一样从白色衬衫的商议口袋里弄出了个独苗钥匙。
蹲下身子拧开了锁,三下两下收拾起来直接锁在了车把上挂着。
长胳膊一把抓住车把,将自行车拉了出来,大长腿一扫骑在了车座上,单脚撑着地面。
关文乍一看去,这么大的二八大扛自行车竟然在他胯下显得那么小巧。
“走,回家!”
关文回过神来写作在车座上。
随着车身在高低不平的路上颠簸,关文的身子时不时的碰上他的后背。
她下意识的抓紧车座控制住身形。
直到上了山路关文才开口道:“你今天不是要去部队了吗?”
“你有不跟我一起去。”
关文一愣,这不是答非所问吗?而且这还耍上小孩子性子了?
“我好好地为什么非要跟你去部队?”关文简直了,她有工作,凭自己本事吃饭,还有办公室这样的好待遇,她为啥要去?
“你要是不去,那我就不想去了,你自己在家我不太放心。”
嘿!关文不知道他哪根筋不对了,他去不去部队怎么还绑架在自己身上了?
“你多大的人了?随便你,爱去不去!”关文一下子不知说什么好,自己怎么就不叫人放心了?
冥冥之中似乎有知道他为什么没去,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情不就摆在那吗?
那现在他和张彩的事情也澄清了,为啥还是不去?
这不是明摆着要耍无赖?
关文长出一口气,看了看远处高低起伏的山脉,在渐渐褪去的余晖下,向上了一层雾黛色。
她知道在这个年代能吃饱饭才是大本事。
“男儿理应志在四方。”
关文知道他绝对不是普通的五年兵种,他有过人之处。
自行车正式踏上跌宕起伏的山路,关文的屁股蛋子被颠的快成了四瓣,特别是火箭的那俩饭碗,一颠一坠的她心口疼。
袁明林没有回话,他也知道志在四方,可女人实在是太不让人放心了。
张振业喜怒无常,竟把自己的宝贝女儿打了个半死。
去派出所的时候还扬言说自己孩子他想怎么疼爱就怎么疼爱,想怎么打那是他的事。
而且张彩这姑娘心机颇深,自家的丫头就不一样了,心思简单,与世无争的样子哪里知道社会险恶。
今儿若不是赶得巧,自家的丫头就要被欺负了。
一路无话,到了幸福村的时候天已经抹黑了,门口的杨树林里黑的跟半夜似的。
“白天越来越短了!”关文这么想着,抱着火箭一进屋,简直伸手不见五指。
刚想着,一丝光线从身后弥漫而来,回头一看袁明林已经点了蜡烛进来。
瞬间屋里亮了起来。
关文这才就着光火把火箭安顿在床上,挽起袖管就要准备晚饭。
袁明林似乎早就习惯女人的沉默寡言:“我去大队申请个电表。”
关文盯着他转身,嘴角的弧度微微扬起,这就是这个年代普通夫妻过的日子吧。
赶明儿自己这两件破茅草房也能通上电了。
关文把剩下猪肉切了下锅,把剩下的半颗白菜一股脑的全切了,上头摆上篦子,腊肉洗洗切片蒸着。
这总该够他们两口子吃饱了吧。
填上火,关文就着火光也没闲着,从包里掏出自己的设计图重新看了一遍。
本来说是下午交给张振华的,谁知道临时有变,看来得明天一早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