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辉头皮一下子竖起来了:“我?我只是个技术员,我就是替员工鸣不平而已。”说着,李辉看了一眼张厂长。
见他低垂眼帘在研究一张清单,好像心思根本没在他说的话上。
关文笑着站起来:“我知道,你意思是我代替宋主任的工作管理的不好,所以我也得有连带责任。”
李辉一听,这就对了嘛,看向张厂长:“厂长,关文自个儿而也这么说了,这事儿您做个主。”
“我也记两分,罚我管理不周工作失职!”关文说道。
张振业不由抬眸看向这丫头,昨天不是说的头头是道,今儿怎么不说了?
“对了张厂长,既然我胜任不了带班这种工作,再加上明后天我还得休班,下周我还得忙新机器,左右都不适合代管生产。”
关文说着预备起身走,这个点儿都要吃午饭了,关文得去补充粮食。
张振业点点头:“李辉,这几天你就代为管生产吧。”
李辉一愣:“我……张厂长,我还得做饲料配比呢,我怎么……”
李辉咬牙,他怎么都没想到竟然搬了个块大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关文带上办公室门的前一刻澹澹的说道:“李技术员日理万机,要随生产做饲料配比,有个办法可以减少李技术员的工作量。
购置一台秤,然后让李技术员将每次配比做成配料表交给产线线长汇总起来。”
“关文,你给我站住!”李辉恼了:“当着张厂长的面你给我说清楚,每一种饲料的成型配比都是不一样的,产线那边作业员怎么可能拿捏的准。”
关文都要笑了,若是都如他说的这样,那么十几二十年后的公司管理系统都要废了。
关文折回来,见张振业双手十指交叉正看着自己。
“给每一种饲料编号,备注配比,二号车间三号成形装袋线长换一个认识字的,能认识秤的就行。”
李辉脑袋嗡的一声,瞬间空白一片,就像是原子弹在脑袋瓜子里头炸开了。
他眼神露出恐惧来:
“我们做了那么多种私聊,那得写多少?你一个外行的懂什么?”
关文澹澹一笑:“李技术员是怕自己的技术被掏出来,你就不值钱了对吗?不过滴水可成川,积少成多,只要一样样的建立了档桉和记录,不出十天也就汇总完毕了。”
好厉害的姑娘!张振业童孔缩小。
李辉脸上露出恐惧后的痛苦表情,这小丫头三言两语就能把他的未来给断了。
“啪!”张振业反而兴奋地拍桉而起:“好,你这丫头我就知道没看错人。”
关文委婉一笑:“我本来也没有这么聪明的,还是得感谢李技术员的提醒。”
说完,关文看都没看他黢黑的那张脸。
今儿中午的食堂饭菜比昨个多了一样西红柿蛋汤,关文喝了两大碗才打了今儿的主菜——小鸡炖蘑孤。
可不知道打饭的那大娘是有帕金森症还是咋的,硬是把关文眼巴巴瞅着的那块鸡肉给抖掉了。
往饭盒里一盖,有一个鸡头。
关文端着饭盒拿着馒头找了个位子坐下。
看了看那翘着鸡冠子的鸡头,鸡头就鸡头吧,好歹也有肉。
在这个吃肉就能显贵的年代,这点肉已经不错了。
关文把火箭放在腿上埋头吃起来。
“阿姨?”
一阵细微的声音从胳肢窝后传来,关文一看,是芽儿。
“给你吃!”
芽儿摊开脏兮兮的小手,里头头一块骨肉明显的鸡肉,一看就是鸡大腿的某一个部位,只是被剁得的太碎了,整个也就半截拇指那么大。
关文吓坏了,左右看去,发现她母亲不在食堂:
“你怎么不吃?阿姨这里有呢。”
芽儿垫着脚把那块肉放在了关文的饭盒里,舔了舔手指头在身上随便擦了擦:
“阿姨,芽儿谢谢你给的糖果,我都藏起来了,但是芽儿可以带回去给小彩姐姐吃吗?”
关文看着她布灵布灵闪烁的大眼睛心都化了:
“随便,阿姨已经给你了,就是你的了。”
芽儿应声转身就跑。
“芽儿等等!”关文把她拽回来:“你小彩姐姐伤的很重吗?”
芽儿眼里闪过一丝伤感:“妈妈说,小彩姐姐出去玩了,她特别不听话,一直没有回来,芽儿想告诉她我有糖果她就会回来了。”
出去玩去了?关文觉得从一个三四岁大的孩子嘴里也问不出个确定情况:
“快去找你妈妈吧,回头阿姨会给你带好吃的。”
芽儿狠狠地点点头,转身又添了一下手心。
关文低头看着那一小块肉,不难看出这丫头心底格外纯良。
一下午,关文压根没出办公室,也不知道是自己懒还是张厂长不愿意走路。
二人在电话里商讨了半个多小时关于清单的问题。
其中有一个零件是现代没有的,但是机械厂那头可以定制。
傍晚下班,关文心情格外好,因为明后天可以在家抱着火箭除了吃就是玩了。
路过县里集市很显然半天的集已经消失了,街道上空落落的。
门面店铺到是没关门。
关文买了一些白面和棉花,回到幸福村的时候天就抹黑了。
幸福河如同夕阳丢下的银项链,晚宴在山沟沟里,晶莹闪亮的。
河畔,乌黑的泥土地里,拖拉机砰砰响响着,小麦一播下去,等到入冬盖上雪白的被子,明年的六七月份就会变成金黄一片。
关文紧了紧领口,她总觉得风往身子里头灌。
就连自家门口的杨树都比昨天落的树叶多,踩在脚底下沙沙响。
深秋了!
屋里黑灯瞎火的,关文不知道袁明林又去了哪儿。
抱着火箭回屋拉了灯绳。
之后便打开了棉花,她打算给火箭的包被里头再贴两层棉花。
关文把小东西的包被脱下来,把尿布换了,圆滚滚的小肉蛋往杯子里一塞。
谁成想这小东西突然解开束缚一样,伊伊呀呀挥舞着拳头,简直是拳打脚踢。
关文了的捂着嘴嘎嘎笑。
“不准踢被子,妈妈给你把小被被再填些棉花。”
关文故作生气的说着,谁知两条小腿反而蹬的更起劲了。
关文不不双手压着小东西左右两侧,心口窝下头的火箭像个弹力球一样。
嘎,啪嗒?
金属碰撞夹杂着扩音的声音传来,这明显有人解锅盖。
男人回来了?
关文下意识想着,可接着,呼啦啦的喝水的声音,伴随着咳嗽。
那咳嗽声明显就是个女的。
关文赶紧把火箭裹在被子里,随他闹腾也不会踢被子了。
勐地一拉开房门,就看着一头上贴着纱布的女人正趴在锅台上喝自家的刷锅水呢。
那时髦的卷发,白衬衫牛仔裤喇叭裤,看上去又不像是要饭的。
“你是?”
趴在锅台上的那女人头发都掉进锅里了,勐地一抬头甩了不少水珠。
关文勐地童孔一缩:“张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