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莉娅,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把衣服脱了,这么冷,容易感冒。”
康斯旦丁蹲下来,伸出宽大的手掌,轻轻地抱着歌莉娅,温柔地责怪。
“喵——!”
歌莉娅轻轻地长叫,敏捷扭过身,跳了下来。
并非歌莉娅嫌弃康斯旦丁。
康斯旦丁甫从风雪中回来,仿佛是一条冰棍,冷冷冰冰硬硬僵僵的。
这让谁都不可乐意靠近,何况还是一个怕冷的猫儿。
“噢,真是伤脑袋,说了你还不听,真是够头疼的。”
康斯旦丁望着跳下了的歌莉娅,一副头疼极了的表情,歌莉娅就是一个倔强的女孩子,屡教不改。
圣地哥亚有三件东西,举世闻名,这是上帝宠爱圣地哥亚的礼物,一是嘴里的礼物——雪茄,二是手里的礼物——匕首,三是怀里的礼物——圣地哥亚猫。
一般而言,男人喜好前两者,女人喜爱后一者。
歌莉娅是一只圣地哥亚猫,胖嘟嘟的肚腩,和圆滚滚的头颅,再加上绿得发幽的大圆眼,还有一身黑如墨鱼汁的毛发,活生生的一个煤球,黑色精灵。
望着歌莉娅摇着尾巴,走着猫步,款款地走去。
康斯旦丁只好站起来,歌莉娅的事情先放在一旁,毕竟这时候不早了。
“吱咔!”
关上了门,锁了门,再挂上铁链,把皮鞋换成了秾绿色的木屐,把斗篷,礼帽挂在墙的挂钩上。
康斯旦丁穿过一小截走道,推开玻璃门。
“咔。”
轻手地打开开关,三盏乳白色的灯泡,静静地放送暖色调的光芒。
左拐进去,是浴室,迎面是白色瓷砖的储物柜。
浴室分为三个部分,中间的部分是储物柜,左手边是马桶区,右手边是浴缸,沐浴区。
再往沐浴区走,呈现眼前的是一个两米长的白色陶瓷浴缸,左边又是一面落地长方形的长镜和全铜全套淋浴花洒喷头,右边是一个白色陶瓷洗手盆和一个冷金属色全铜水龙头。
康斯旦丁脱下右手永不在外人面前褪去手套的手套。
“哗哗哗。”
洗手盆的水龙头被打开,康斯旦丁伸出修长的手,放在冷水里。
不一会儿,水声停止。
用毛巾吸干水渍。
康斯旦丁走了出来,左顾右看,仿佛在寻找什么东西似的。
过了许久,还是一无所得。
康斯旦丁只好叫道,他知道歌莉娅又在哪里了:
“快过来,来这里,亲爱的,这里,这里。”
康斯旦丁从地板上拾起歌莉娅的衣服,一件六个洞的绿色椰树叶的羊毛织成的布,还有一排相互交加的白色拉链。
“喵——”。
猫叫声从床底下,爬了出来。
歌莉娅一脸不情愿,探出头从床底,再拖着自己出来,最后站了起来,慢吞吞地走来过来。
歌莉娅是一个聪明的女孩。
“嗯,这样才对。”
康斯旦丁满意地说。
歌莉娅走到康斯旦丁的面前,康斯旦丁把她抱在怀里,先把歌莉娅的头套过衣服,再把四只爪子一一放下去,然后把尾巴挑出来,最后拉上在背上的拉链。
歌莉娅这就穿上了衣服。
歌莉娅的肚腩被衣服紧紧地收缩着,成了一个窈窕淑女,康斯旦丁这个君子,会忍不住好逑的。
这下,歌莉娅冻不住了。
衣服和她的长毛会把她的热量最大限度地留在身边。
“好看极了,亲爱的。此时,我想你饿坏了吧?”
康斯旦丁深情地爱慕着,又一脸宠溺地说。
“嘚嘚。”
康斯旦丁抱着歌莉娅,轻踩着木屐,走去酒柜,酒柜和衣柜并列一条直线,把床和浴室隔开,成一条走道。
打开酒柜,拿出一瓶白兰地和一包产自圣地哥亚的老人头牌猫食。
猫食和白兰地酒共放一个位置。
可看出歌莉娅的得宠程度是多么的大。
这种猫食很受猫咪欢迎,特别是圣地哥亚猫。
拿出来后,再关掉酒柜。
这是一个好习惯,有始有终。
“好了,歌莉娅,你只能吃这么多,这么晚了,你得睡了,所以,你不能吃太多,否则,太肥了,就会失宠,知道吗?歌莉娅。”
康斯旦丁一手抱着歌莉娅,一手提着一袋猫食和一瓶白兰地酒,走到歌莉娅专属属地,倒了一小小的金字塔猫食在一个干净的盒子上,放在歌莉娅的面前。
歌莉娅恋恋不舍得望着康斯旦丁收回去的猫食,一脸深情。
“喵——”!
歌莉娅叫了一声,不顾窈窕淑女的矜持,爬上去,狼吞虎咽地舔着猫食。
“嗯。好极了,就是这样。”
康斯旦丁见到歌莉娅吃的这么香,虽然在意料之中,但还是很高兴。
康斯旦丁看着歌莉娅吃了一会儿猫食,走到暗红色,长方形,有抽屉的檀香木木桌旁,把手枪,圣地哥亚匕首,白色软布和透明溶液整整齐齐摆放在桌面上。
“囌囌。”
康斯旦丁打开抽屉,取出一支圣地哥亚雪茄,再关上。
“叮”地打开火机,“唰唰”地打着了火,点上,提着一瓶白兰地走到玻璃隔成的透明浴室,关上玻璃门,背靠坐着马桶。
每一次暗杀了一个人,康斯旦丁都要点上一支雪茄,和喝一瓶白兰地。
点燃一支雪茄,不是祭奠死去的人。打开一瓶白兰地,也不是庆祝胜利。而是默默地思考,思考让他有自我活着的意识。
康斯旦丁不是一个杀手,也是一个杀手,出生让他不能抉择。
“呼!”
烟雾缭绕,飘在乳白色灯光下的空间里。
窗外是冬天的夜,寂静无声。
康斯旦丁沉默地思考,如同无语的石块:
是谁?
为什么要杀死天才?
为什么要杀死爱比尔·莫德?
爱比尔·莫德是不是得罪了谁?
如果是,那又是谁?
如果不是,目的又是什么?
这是否利益冲突?
这可以从哪里联系起来?
…………
嗯,或许,从爱比尔·莫德身上顺藤摸瓜。
爱比尔·莫德至今最大的影响就是发明了电灯。
会是这个吗?
也许是,电灯,将代替煤油灯,只要将来电足够的便宜,那么,煤油灯会被大量地淘汰。
…………
康斯旦丁陷入沉思之中,雪茄习惯地放在口里,深深地一吸,再吐出来。
很快,浴室都是雪茄弥漫的烟雾,如同在云层里,在巅峰之上,在夏日早晨多雾的风平浪静的海面。
“汩汩”!
本能地,举起白兰地酒,一口白兰地下喉咙,喉结一耸动,白兰地便穿过咽喉,到了胃,强烈地刺激着胃粘膜,使康斯旦丁精神一振。
到底是谁?
到底是为什么?
虽然有一个猜测,非常合乎逻辑,却是漏洞百出,一爱比尔·莫德不是必要性的死亡,因为电灯和电已经出现了,这是不可逆改的定局;二他这么做,嫌疑最大的程度联想到他身上,所以,不可能是煤矿老板和煤油灯公司所为。三双赢也是最好的方式之一,不必这么做没有人不想发财,爱比尔·莫德也不例外。
康斯旦丁边思想着,边习惯地举瓶再饮时。
没有浓香的如同泉水凛冽的白兰地灌肠,康斯旦丁才从沉思中恢复过来。
一看,瓶子早就见底了。
“咚”!
康斯旦丁把玻璃酒瓶放进去灰色的圆筒的垃圾桶里,儒雅地吸了几口,“哗哗”开了水龙头,把烟熄灭,再丢入垃圾桶。
思考到此为止。
康斯旦丁的第三条自我法则:不做没有意义的事。
抽烟喝酒便是其中之一。特殊情况除外。
康斯旦丁走去沐浴区,解开纽扣,脱去黑色的西装外套,白色长条纹的衬衫,黑色西装长裤,再脱去羊毛袜和黑色四角裤,最后习惯性地用左手抚摸右手,把右手心翻看着:
一张鲜血淋漓的大嘴,血口大张般印刷在康斯旦丁的右手掌中,尖尖的上下两排尖牙,牙中间有一条像科莫多巨蜥的舌头上,末端是分叉的。久久地盯着它看,似乎还能看见它在动,它在吸血。
“时间差不多到了。”
康斯旦丁喃喃自语。
每月十号,二十号,三十号,康斯旦丁都需要自我释放能量。否则,康斯旦丁会失去理智暴走,至于暴走到什么的程度,康斯旦丁没有尝试过,也不敢尝试。
“哗哗哗”!
康斯旦丁开了头顶上的喷水器,无数的冷水从水滴汇成水流,如同雨注,打在康斯旦丁的头,肩膀,如同铜铁铸造的躯体,开出一朵朵水花。
冰封的季节,康斯旦丁还是用接近零摄氏度的冷水沐浴。
普通人这么做,或许会病倒了,但康斯旦丁从没有过,这也是康斯旦丁诡异之处。
“哧”!
康斯旦丁打了一个颤抖,便习惯了,不再颤抖。
康斯旦丁冲着冷水又情不自禁地陷入沉思,这个问题不止一次地想,但还是情不自禁地再想:
我手中这个恐怖的东西,怎么来的,它来自哪里,有什么作用,最后会怎么样?
看样子,它不像是纹的,也不像刻的,反而像长出来一样。
只是,为什么每到一定的时间都要暴走,一股狂暴能量充斥我清醒的脑袋去,似乎让我失去理智?
似乎我变的不再是我?
似乎我成了野兽。
好像有什么在召唤着我,那么强烈?
噢!
该死的,到底是什么?
至今为止,我深刻地明白我是一个孤儿,我怎么去问这是不是胎记,随便找一个好心人吗?不不不,我还没有愚蠢到这个地步。
这个印记到底从哪里来的?
可是,冥冥之中,我又感觉自己并非一个可怜的孤儿,这种感觉很强烈,与现实是如此的矛盾。
如果我不是孤儿,那么,我的父亲,母亲在哪里?
我知道,我是组织抚养的。
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是组织抚养,为什么我的父亲母亲不抚养。
也许他们是一对不负责的寻欢作乐的人,我只是他们快乐时的意外。
随他去好了,混蛋!
我还是想一想手里这个怪东西。
它会令我完全暴走后,是什么情况,什么模样?
如果我不释放出来,我会怎么样?
…………
这千丝万缕中,无不都与这个诡异的杀手组织有关。
该死的!!!
一直都不能探知杀手组织的信息,那怕蛛丝马迹也好。
可惜没有,太令人失望了,真不是一个好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