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计划进行,只是下官不懂,长公主为何让李大夫改了口,让他们将东西送去江南?”见计划初有成效,本该是余文茵来告诉苏念烟的,可不知为何,出现在寝殿外间的却是顾枕书。
苏念烟如今只穿着单薄的衣服,只能将人藏在纱帐和屏风后头。
“既要卖掉玉佛,那他们必然不会继续留在公主府。”苏念烟接过杜娟递来的冰泉水,一口饮尽,“都敢偷玉佛,保不齐还有别的贼赃,若是府里哪个姑娘家的东西,被他们拿出来,也是不好看。”
“李四儿拿着信件投身公主府,本就不算府里的奴才,可是他们却是签到头的死契,若是他们破釜沉舟逃了,大可告他们一个逃奴罪。”顾枕书皱着眉头,原就是考虑到他们的身份,才会出此计划。
诱导那三人偷窃玉佛,让李知府来抓人,原本只是想借此发落这三个罪魁,以此打击府里上下不良之气,只是顾枕书和余文茵都没想到,若是这三人破釜沉舟,收到风声后拼了命也要逃出去该如何。
“若是在京中,不过三个逃奴,抓回来打一顿移交官府便是。可是这儿是建宁,远离天子,保不齐有些见钱眼开的,愿意收留三人,再给三人造个假身份,混去江南。难不成府里要为三个逃奴大动干戈?”苏念烟说道。
说辞有理有据,顾枕书也只能岔开话题,继续说余文茵定下的计划。
“待当场抓住他们,让他们招出其他吃酒赌钱者的名姓,只是下官不敢替长公主定夺,这三个首犯定然是不保了,发配去哪儿全凭命数,可是旁的人长公主要怎么发落?”顾枕书小心翼翼试探着。
“为何问本宫?”苏念烟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余文茵虽说会治治府里的歪风邪气,到底做人留一线,最差也只是将他们打发去庄子上看管,却不知庄子上正适合这群泼皮无赖,反而会助长他们的威风,觉得公主府都不能拿他们怎样,日后会更加猖狂。
若是日后,借着公主府的名义为祸一方,担罪责的还是苏念烟,毕竟说好听些,他们可是“公主府的家奴”。
“本宫竟不知,余姑娘这般菩萨心肠,合该也拜入不空禅师门下。”苏念烟嘲笑道,可此番却牵动腹部的一团火,剧烈咳嗽起来,险些将方才喝下去的泉水都吐出。
“这般蛀虫般的东西,为何要留?今日敢偷闲吃酒,明日缺钱少银便偷盗府库,后日怕不是要借着本宫的名头,出去鱼肉百姓。”说到此,苏念烟感觉自己都硬气了几分,“问句难听的,军中若有这般蛀虫,老王爷也是听之任之?”
“长公主息怒,千万保重身子。”顾枕书听见对方生气了,着急起身想要越过屏风看看,却被杜娟拦在外头。“长公主的意思,下官明白了,但请长公主千万保重身子,气坏了不上算。”最后一句话倒像是万嬷嬷能说出来的。
苏念烟便是被这句话逗笑了,忍不住露出两声笑来。
“这才对!长公主不要成日生气,得笑着才好。”顾枕书则像是受到了什么鼓舞,欢天喜地地离开,去同余文茵商量后头的计划。
顾枕书出去的时候,迎面撞上取回泉水的明镜,明镜提着水桶,并未注意到前方的顾枕书,两人撞上,桶里的泉水撒在顾枕书身上。可是顾枕书并未生气,反倒是开心地关切明镜,这反倒吓着了明镜。
“世子这是怎么了?如此开心,倒像是升了官一般。”明镜进屋后,将此事说与苏念烟听。
“开心呗。”苏念烟窃笑,想来顾枕书见他自己和余文茵的计划顺利进行,如今又从她口里得到了准信,可以开心地去见余文茵了,哪里能不开心呢?想到此,苏念烟倒有些迫不及待回京都了,她也想见识兄弟修罗场的场面。
杜娟也在一旁帮腔,说道:“方才见他来时,在门外犹犹豫豫的,一副不想进来的模样,出去时又是一般窃喜模样,若是不想来,不如直接让狐狸来呢。”
“想来余姑娘并不敢见长公主,才让世子大人来的。”明镜将提来的泉水倒入水壶中,见苏念烟又要吃冷水,连忙制止,“长公主很是不该继续吃冷的,一杯两杯便罢了,到底冷着吃下去不利于身体康健。”
见苏念烟不肯听,明镜就去说服杜娟,让她不要一味纵容长公主。杜娟极不喜唠叨之人,原以为将万嬷嬷留在京都,耳根子能清静些,不想还有个明镜,只能点头答应,让对方闭嘴。
且说顾枕书,从苏念烟处出来后,直径去了余文茵房里。
“这一路走来,脸上还挂着笑呢?”余文茵早就看穿顾枕书的小心思,还能笑话对方,“你哥哥说你是个玲珑剔透的人,我看一点也不剔透!明知道情网是个死结,还奋不顾身地往里跳。”
“嫂子快便说我了,先将计划理清楚。”顾枕书不是很想提起此事,于是垂着头,藏起自己害羞的脸,想要生硬地将话题移开。
“已经理清楚了,长公主素来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如今有了这三蠢货,长公主定然要整治一番的,原先的计划也是按着这个走的,是你非要去讨个口风的。”余文茵坏笑着,凑近顾枕书,问道:“你明知长公主是太后的掌上明珠,既已出了和亲一事,太后断然随便找个人嫁了的。”
说到此处,顾枕书的神色暗澹了几分,可因为他低着头,余文茵并未看见。“最好的便是永宁侯府家的,既是太后娘家,做个亲上亲,太后也能拿捏永宁侯府,让长公主不会受委屈。”
相比之下,位于边陲的镇南王府,虽能承袭王位,却是苦寒之地,太后是不会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去边陲吃风沙的。
“就是知道这些,才觉得艰难的。”顾枕书说着,拿额头抵着桌面,露出烦闷的表情。见此,余文茵也不好再问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