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城。
城墙下。
四人静静对峙。
“尹曼将军,以你现在情况,还是及早撤出为好。”
踏实力明斜瞥尹曼一眼,表情严肃。
“我明白。”
尹曼脸色惨白,望向混战中的六十余位真武,又回望秦远。
“但他们可不会让我们轻易离去。”
“说的没错!踏实力明,数月过去,可敢与我再战一场!”
秦远右手持剑,双目紧紧注视踏实力明。
数月前,多坦岭一战,他只是真武六重。
如今更上一层楼,不知能否将其拖住。
只要拖住踏实力明,凭白居易的实力,尹曼必将埋骨此处。
踏实力明自然明白其所想,对身旁尹曼沉声告戒。
“将军,再不走,你恐怕就走不掉了!”
“可是我那些下属还无法脱身,若是我们就此离去,他们岂不是必死无疑!”
“将军!这是战争!死人是常事,快做决断,我可挡不住他们两个!”
“踏实力明!吃我一剑!”
秦远突然发难,手中玄纹长剑卷起雄浑真气,直冲踏实力明。
左侧,白居易勐挽剑花,袭向重伤的尹曼。
两人同时出手,踏实力明不敢硬接。
前车之鉴就在身旁,他可不会嫌自己命长。
“将军!得罪了!”
危急关头,他顾不得许多,抓住尹曼右臂,双脚重重踏地,纵身退走。
二十位回鹘真武,竟被其抛弃在此。
不过他心中毫无愧疚。
如此所言,战争,死人是很正常的事情。
“将军,要追吗?”
“不必,回鹘大军还在,旷野利于其结阵,我们难取战果,还是先收下尹曼送来的大礼再说!”
秦远豁然回首,眼中杀气重重。
二十位真武,足够回鹘肉痛!
“将军!叶护!”
几名回鹘真武,见两名真武巅峰退走,当即慌乱起来,也想退出战斗。
可惜,他们注定无法如愿了。
“杀!”
秦远纵身一跃,杀向身旁战团。
剑锋所指,无人可挡!
“噗呲!”
人头滚落,血洒长空。
随着白居易持剑加入,这场真武混战一柱香后便宣告结束。
二十名回鹘真武,无一逃脱,尽数被斩!
秦远表情冷漠,从怀中摸出一片白布,轻轻擦拭长剑。
“尼玛,把他们的人头割下来,吊在城墙上!震慑敌军!”
“遵命!”
尼玛面容激动,擦去脸上血水。
六万大军攻玄城,结果连城墙都没登上,就被杀得损兵折将。
五千精锐,几乎全军覆没,另有五千普通士卒被灭,大军主帅重伤,真武损失二十位。
而北境除了城墙受损,竟一人未死!
真是一场奇迹之战。
半个时辰后。
玄城外。
火势渐消。
城墙上,二十颗人头挂在半空,随风摇摆。
空洞眼神,正对远处的回鹘大营。
城墙下,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原本碧绿草原,化为黑漆漆焦土。
玄城内。
气氛欢腾。
在城中暂住的牧民,纷纷取出自家的马奶酒和牛羊肉,送给守城将士。
有些胆大的姑娘,还对将士们暗送秋波。
士卒们昂首挺胸,眼神中满是自豪,心中再无恐惧。
中军帐内。
一片欢声笑语。
五十位真武齐聚。
多出来的五人,便是曾远去阿抜斯的陈刚等人。
他们在方才杀敌甚多,已顺利晋为真武。
“哈哈哈…远哥,这下我们是把回鹘给打怕了!”
“是啊,如此大捷,一定要好好庆贺。”
“没错…”
众人七嘴八舌,话语中完全不将回鹘大军放在心上。
六万人都打成这样,剩下的五万还用怕?
都是一堆废物而已。
秦远双手虚压,止住议论。
“此战虽是大捷,但后面想如此轻松取胜,却是没可能了。”
“为什么?”
有亲卫不解。
秦远起身,在帐内缓缓踱步。
“天下万物,相生相克,无论是洧水,还是天蚕丝,都有其弱点,只要敌军不傻,肯定能找出应对之法。”
“而无论是踏实力明还是尹曼,都不是蠢人,下次作战,必有准备。”
“到那时,才是关键之战!”
白居易连连点头。
没想到如此大胜下,秦远仍旧不骄不躁。
着实是位帅才。
与此同时。
回鹘大营。
气氛与此相反。
死气沉沉,每个士卒的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恐惧。
北境,太可怕了。
那无穷无尽的天火,生生击破他们的心理防线。
亲眼目睹同伴被烧死,
火焰却怎么也拍不灭。
他们心中甚至怀疑,那烈火是否来自地狱,不然怎会这么可怕!
中军大帐内。
气氛凝重。
六十余位真武面色低沉,默然无语。
“叶护,你让我回去如何跟天可汗交代?”
尹曼瘫靠座椅,眼神挫败。
身上,脸上,到处都是污血与黑灰。
“二十位真武被主帅抛下,而后战死,传出去真是天大的笑话。”
从军十数年,他还从未吃过这么大的亏。
面对秦远,他的谨慎好像一点作用都没起。
纵观整场战局。
他面对的都是远超寻常的作战手段。
天蚕丝。
洧水。
射程和威力都远强于己方的弩箭。
最后还有隐藏的真武九重强者。
从战斗开始到结束,他就像一个稚嫩新兵,面对陌生而强大的对手,被人玩弄股掌之中。
想到这些,他不禁连连摇头,心中自问:“安西都护府,怎么还藏有这般人物?”
“将军,你活着,就是对天可汗最好的交代。”
踏实力明狼目坦然,未有丝毫愧疚。
“唉…”
尹曼长叹一声,表情落寞,心灰意冷。
“将军不必如此,不过是首战失利而已,我方如今还有五万大军,真武六十余位。”
“而北境,已经隐藏实力尽出,今天只是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只要我们找出对策,扫平他们,轻而易举。”
踏实力明出言抚慰。
“叶护可有良策?”
有将军出声询问。
“天蚕丝虽利,但只要我们以真武挡其弩箭,则难以造成威胁。”
“而洧水不易扑灭,但也不是没有办法,可以土克之。”
踏实力明朗声分析。
“以土克之?如何克,请叶护赐教。”
“此事简单,派五千士卒,背竹篓,携碎土,洧水不惧水,但如果以碎土相盖,顷刻及能压制!”
“叶护所言,可为真?”
“自然,纳雷姆山中的洧水,我们也曾取用,对其习性颇为了解,诸位尽管放心,不必太过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