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昏暗的空间，有些看不大清视线，不过，说是昏暗，其实算不上昏暗吧。
只是因为那四个角上都燃烧着的火苗，照的四周影影绰绰的，才显着有些昏暗。
中间有个土台子，砖砖泥瓦搭建起来的，倒不见得有多富丽堂皇，只是跟这四周的地势比起来，倒是高了许多。
这看起来就像，古代帝王的大殿一样。
殿前浮雕，降辇步行，御路龙升，不过，这里终究算不得宫廷，这也不是御前。
袅袅沉香，不受控制地飘起，又好像是受到了什么指引一般，慢慢的，围着这土台，不断盘旋，就像是臣子面对帝王一般，俯首称腰。
细闻下，空气中好像不只这沉香的气息，好像还带着些血腥味？
是了，的确是血腥味！
如果仔细看下的话，便是可以看到，那围绕着土台子的最底下一层，竟是有着一条小小的沟渠，包围着它。
那沟渠，不应该是干涸的吗？
不过，那应该是以前的事了。
至少此刻，这条沟渠中，流淌着殷红的鲜血，宛如岩浆一般，缓缓流动着……
再往前看，这土台前，竟是站着一人，手中的沉香，稳稳的对着地面插了进去。
沟沟壑壑的脸上，竟是重新焕发了光彩，就连那双有些浑浊的眼睛，都是有些发亮了起来。他在期待着什么呢？
不清楚，可是可以看到的是，他的手上，脚上，乃至衣服袖子上，都是血迹点点。
如果此时小虎在这的话，不管这火光如何昏暗，这有如何看不清楚，他都可以把这个人认出来——
张叔！
那嘴里头怎么说也不肯村民们进入后山的张叔！
可是，消失的张叔又怎么会在这里呢？
…………
石门慢慢的打开，露出前面的路，还没进去，一股浓郁得有些实质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清姐带着孟雪他们，都是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
眉头，更是快拧成一根绳子了。
她看了一眼旁边的小虎，不用他说，清姐都是知道，为什么刚才看到村长的尸体，旁边竟然会没有什么血迹。
“清妹，你最好抓着我！”小虎的身子忍不住地有些发抖，一
双眼睛中，更是充斥着野兽般的鲜红。
“否则，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无形的怒气，就算是隔他有些距离的孟雪，都是可以很清晰的感受得到，小虎这是，真的生气了。
清姐闻言，从包中取出了药酒，想了想，还是咬了咬牙，对着小虎的脖子就是淋了下去。
嘶——
和之前被蝙蝠咬到后涂药酒不同，这次清姐的感受更为深刻一些，小虎的脸色在淋了药酒后变得极为通红，就好像打了鸡血一样，原本看上去有些瘦弱的身子，更是高大了几分。
是药酒的作用吗？
清姐不知道，但是她的鼻子动了动，从小虎的身上，她闻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那是——
油脂的味道。
石门背后的路上，一路过去都是可以看得到的血滴，可以想象，这绝不可能是村长一边逃跑一边滴下的，更多的可能是：凶手扛着村长的尸体留下的痕迹。
越想就越让人心中发颤。
孟雪忍不住哆嗦着嘴：“我现在知道为什么那里不会有很大的血迹了。”
越走越心惊，连带着她说话，都是有那么些不利索了。
众人心中了然，就连清姐，也是狠狠的吐了口气，想把自己内心的种种震撼给吐出来一样，不过这么一路走过来，见到的东西不少，可谜团，也是越来越大了。
“村长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呢？是有人约的他，还是自己的想法。根据杜姨的说法，村长那天晚上是突然说的，要去后山一趟，然后就消失了，消失那天晚上是电闪雷鸣的。”
“而她在梦中看到的却是，明月高悬的晚上。”
场景是对的，人也是对的，可为什么就是这天气对不上？
孟雪戳了戳清姐的胳膊，将后者从沉思中拉了回来，手往前这么示意着一指，
前面已经是出现了些许亮光。
清姐眯了眯眼，迟疑了一会儿，将手中的火把放在了地上，狠狠地踩了几脚，这才将火给就地熄灭。
“你们也赶紧把火把灭了。”似是知道他们的疑惑，清姐解释道：
“万一那前面的光比我们火把的光亮要小的话，我们的影子很可能就会比我们人要先进去，这样太容易暴露了，还不清楚里面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众人闻言，仔细想了想，也是互相点了点头，把手中的火把给熄灭了。
山洞中，重新陷入了黑暗，不过，也不算黑暗了吧，毕竟前面的光亮，越来越大了……
眼前的世界豁然开朗，而那眼前的土台子，也是很有视觉冲击的，尽数映入眼帘。
“张……”
那个叔字还没有念出来，但清姐已经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孟雪的嘴，沉下来的神情，缓缓摇了摇头。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现在不能发出动静。
为什么？
孟雪很想大声质问清姐，那是张叔啊，为什么不可以？
可是这质问，在她看到了张叔身上的斑斑血迹后，眼中的瞳孔被无限放大。
难不成？张叔？
她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旁边的小虎，都是有些气愤地颤抖着身子，骨子里有一股难以压抑的怒气，在不断攀升。
可能是隔的远，有些听不大真切，张叔的嘴里似乎是在念叨着什么。
手中的三炷香狠狠地插下去，伴随着袅袅沉香逐渐包裹着土台，他整个人就好像入了魔一般，神神叨叨地，开始围着这个土台子转，一边转，嘴里头还念叨着什么。
说是转，也不像是转，不然你怎么见过这走三步就跳一下的转呢？
而这一切，都被在暗处的清姐给看了个正着。
清姐他们都是狠狠的吸了口气，但又怕发出什么大的声响，就只好压抑着，不让自己发出动静。
旁边的小虎，在喘过几次粗气后，也是慢慢的沉寂下来。
眼前的情况，看上去有些诡异，张叔好像是着魔了一般围着一个土台子转，而清姐的目光往下移，正好看到了那条沟渠——
那条，用血浸染的沟渠。
他感觉到自己的心某个地方被狠狠地揪打了一下，空了一块，一个很不好的想法，在她的脑中猛然炸开，让他有些不敢相信——
那沟渠中的血，是村长的！
轰！
仿佛雷鸣在耳边炸开一般，巨大的声音，在洞中不停的回响，好像是有这无形的声浪，不断拍打着这四周的墙壁。
而张叔的眼睛，更是不断地焕发出神采来，嘴里头念叨的声音，更为高亢——
“山鬼至，宝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