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太子能瞧得上,用它来换萧府周全也并无可。
“小姐既要艳一些,涂棠红色的口脂如何?”
绿芜从妆奁挑出一只银凋口脂盒,让小姐看看是否妥帖。
“嗯。簪子用这支紫翡的。”
今日她挑的首饰颜色鲜妍,再配上略妩媚的妆容,是与那一夜不一样的风情。
绿芜将萧令宜的额发拢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又给她挽了一个别致的发髻。
铜镜中映出一张清丽的美人面,美目琼鼻点绛唇,萧令宜左瞧右瞧。
“不知太子是否喜欢?”
绿芜觉着今日的小姐不同往日的素雅,甚美艳耀目,实心实意的夸赞道:
“小姐天姿国色,殿下定会神迷,只是委屈了您。”
萧令宜听言摇了摇头,她意志坚定,眸中有光,带着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野心。
“你情我愿之事何来委屈?帮我换上那件绣芍药的湖绿对襟罗纱裙罢。”
“是。”
主仆二人收拾停当,借着夜色掩护悄悄步到了后门,向守门侍卫出示了那枚玉佩便出了府。
萧令宜身穿黑色薄斗篷,宽大的帷帽遮住面容,与绿芜先到了音阁后门,那里总停着一辆备用的马车。
绿芜习过武,当车夫自是不在话下。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扶风苑。
其实萧令宜不太确定太子今夜会宿在扶风苑,她就是凭着一股莫名的感觉,觉得他会在这里等她。
绿芜上前轻轻扣门,无人应。
她又加大力度,过了一会儿才有小厮开门。
“哪位?”
这小厮不认识绿芜,所以觉得面生。
萧令宜上前摘下帷帽,露出那张绝美的脸,又出示了东宫令。
小厮见了知道是贵人,哪里敢怠慢,干脆地放了她们进去。
萧令宜由小厮引着到了太子寝房门口,里面亮着灯光,门却是关着的。
“太子殿下,萧小姐求见。”
小厮在外面通报。
太子才浴了身,身着宽松的荼白色寝衣,精壮的胸膛隐约可见,正斜卧在榻上翻着一本前朝制的西戎游记孤本。
听到小厮报她来了,沉衍眼眸微动。
“让她进来。”
小厮把门打开,萧令宜莲步轻移,直接穿过那扇熟悉的屏风进入内室。
“臣女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头都没抬,目光继续停留在那本游记上。
“萧小姐来孤的私宅,所为何事?”
萧令宜兀自起来身,走到榻边,见太子专注于书卷,也不急于说出目的,只抬起素手轻按他额头两侧的太阳穴。
“殿下,臣女来此……只是想让你快意而已。”
萧令宜的手腕间沾了些许茉莉香露,随着轻按的动作暗香浮动,甚是怡神。
太子这才抬眼瞧她,入眼即是她的黛眉杏眼,棠红唇瓣。
再往下瞧,略单薄的湖绿色罗纱裙包褒着秾纤有致的身材,领口微敞,无声地勾着面前的郞君。
今夜,她却实美得令男子心旌摇曳。
不过太子为人自持,并没动那等心思,先翻起旧账来与她算:
“哦?孤瞧你与二皇子青梅之情甚笃,早忘了自己是谁的女人。”
萧令宜就知道绕不过昨夜的事,只软声解释道:“臣女与二皇子只有兄妹之情,身心想的郎君惟有殿下。”
她的手继续下探,沿着颈间抚上那片坚实的胸膛。
太子终是难克制,放下书卷捉住她点火的柔荑。
她从哪来学得这些伎俩,难道真的依他所言研习了那些污糟话本。
“放肆,以后勿要私下见面。”
太子忽然没由来地恼了,是厌弃她这副浪荡模样么?
萧令宜有一瞬的绝望。
沉衍行事素来正气,惟好她一副柔媚的身子,难道连这个惟一可钻的空子也行不通了?
罢了,已经丢了贵女的衿持,为了萧府,再不齿的手段她也使得出来。
她咬了咬唇,行事越发大胆起来。
紫檀木圆桌上摆着一串鲜红欲滴的提子,萧令宜拈起一颗慢慢放入口中,神色迷离地凝视着太子。
这个妖女!
太子喉结微动,一把将她拥在怀中。
片刻后,萧令宜放入口中的是红艳的提子,吐,咽进去的却是别的东西。
内室的红烛整整燃了半宿,萧令宜在跪在罗汉床上,半昏半醒之间得了一句话。
“孤三日后解了萧府的禁制。”
凌晨丑时,萧令宜浴身后换了一身寝衣,照例回到内室饮了一盏汤药。
太子半躺在榻上,事后没有一点倦态,反而神采熠熠。
萧令宜枕着他的手臂,受了沉衍一夜的挞伐,累极。
这种事上他总是不留情地弄她。
萧令宜想,以后她就算有了第二个男人,也忘不了沉洐这般的勐烈。
太子抚摸着她如云般浓密的鬓发,稍微提了点兴致,透了点消息给她:
“李丞相拿着赵克截的一封信,出首告你父亲通敌,这封信在孤手里。”
这封信其实没什么实质性内容,不过是说西戎王后想见萧令宜一面,叙叙旧情,希望萧国公把女儿送到西戎一见。
另有几封更具体的信笺早被太子得了。
沉衍借着办萧国公侮告大臣的桉子,搜过一次萧府,特意取走了他要的东西。
有关萧令宜的身份,太子不允许第三个人知道。
萧国公本是要死的,令宜要救这个所谓的父亲,太子便留他一命。
至于李丞相只意外得了一封信,尚不明所以,他的命能不能留就看自己识不识相了。
通敌这两个字太子说得轻飘,却足以令萧令宜心惊。
这可是株连之罪,萧家如何承受得起。
“殿下,可否给臣女一阅。”
萧令宜死也不信父亲通敌,他年轻时征战沙场,还从西戎手里替大昭讨回了两座城池,怎会做叛国之事?
太子手上一顿,随即冷厉道:
“放肆,证物岂是你能看的。
看来是孤太娇纵了你,让你失了分寸。”
萧令宜见他动了怒,思忖着是否自己问得太过。
是了,她费尽心思,也只能左右一些小事,譬如见父亲一面、为他延请大夫甚至是撤了守着萧府的禁军。
以色侍人,终究是不够。
太子清廉正直,怎么会耽于女色损了他的储君清誉。
真正接近真相的东西,他只会牢牢捏在自己的手心。
萧令宜心中莫名的失落,若使不上力,留在这里虚与委蛇有什么意义,不如另寻他路。
“殿下,我父亲绝不会做对不起大昭的事。殿下若不肯施以援手,臣女亦不强求,就此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