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澜打马到土匪坟接上众人前往通江镇,却没有看到熊小子武承君,一问才知道他跟他哥说要先行一步,便不顾反对先走了。
“那小子是闯了什么祸吧?”深知弟弟是个闯祸包的武承嗣,一看赵澜愁眉苦脸的样子,便猜出了几分端倪。
赵澜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甭提了,你弟弟在赵家庄打碎了价值十三万两银子的碧洗,害我打了张欠条给赵二公子,代价是鸡精的利润多两成给人家,你说气人不气人?”
“这臭小子,难怪跑那么快,原来是怕挨揍!”武承嗣的血压顿时飙升,额头的青筋蹦了蹦,彷佛身上压了一大块巨石,有些喘不过气来。
山寨一年攻打官府粮仓,洗劫富户乡绅的银库,一年也不过能搞个万把两银子。
这小子一下子就出脱十三万两银子,这他娘的是一个天文数字啊!
山寨得不吃不喝十三年才能填补上这个亏空,更何况替他背债的还是自己未婚妻,这让他如何面对赵澜及她的家人?
武承嗣拳头捏得卡卡作响,真想立刻将这臭小子捉回来一顿狠打,真是太他娘的坑人了!
“算了,别打他了!”赵澜叹了口气说道:“这银子我想办法替他还,你日后将他管紧一些,天天这样闯祸,一座金山也受不住这般折腾。”
“澜儿……”武承嗣感动地说不出话来,十三万两啊!那不是十三两,寻常人遇到这种事,只怕早就跟自己退婚了,倒是她就这么轻描澹写地替自己弟弟扛了。
赵澜看了一眼感动地红了眼的武承嗣,倒弄得她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摆了摆手说道:“别这么感动!我替他还债,不是因为咱俩订婚缘故,只是因为他是我徒弟,徒弟做错了事,做师父的也有责任。”
“我知道!”武承嗣打马挨近她低声说道:“澜儿,日后我都听你的,等我娶你过门,你来当家。”
这话弄得赵澜脸上一红,打马快走了一步道:“还早呢!”
“不早,三年很快就过去了。”武承嗣快马加鞭追了上来,与她并驾齐驱。
后面马车上,苟老三恼火地瞪着武承嗣,想不到李宏章这小子不在,又多了个武承嗣围着赵澜转,气得他使劲抠着马车的木条儿。
“喂,你在看什么?”草儿伸手挡在苟老三眼睛前摆了摆,好奇地问道。
“走开!”苟老三拍开她的手,语气不爽地说道:“你管我看什么!”
“嘿,你这人真是猪不是狗不是的,关心你也有错!”草儿气鼓鼓地坐在一旁不满地说道。
“谁让你关心我的,自作多情!”苟老三的语气十分不好。
“小苟子,你给我记住!”草儿气得瞪了他一眼,转过身去靠在皖娘怀里红了眼。
“哎!”皖娘叹了口气,她是过来人,早就看出草儿喜欢小苟子了,可小苟子明显对她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只怕日后草儿有得伤心了。
此时,官道上有好些百姓都往通江镇而去。
他们都是得到消息刘千户和里正今日被判了斩刑,相约着去看热闹,大人小孩闹闹嚷嚷的,比那赶集时候的人还多。
“那少年郎君好俊俏,不知谁家儿郎?”
“好像戏文里的常山赵子龙的扮相呢!”
“若是能嫁得这样夫婿,就是死了也值了。”
路上有好些乡里大姑娘小媳妇瞧着武承嗣相貌出众,都忍不住停下来对他指指点点赞赏一番,更有甚者竟大着胆子朝他扔来头花、果子、绣花手绢儿。
啪!
绢儿花儿的,因马儿跑得快倒也没有落到武承嗣身上,倒是有个扔果子的,恰好砸在他脑袋上,弄得他有些恼火。
“喂,你我无冤无仇的,为何拿果子砸我?”他勒住缰绳,停下马捂住砸青的额头冲那扔果子的女孩质问道。
那女孩子穿一件花袄子,眉目清秀俏丽,她见倾慕的少年郎君停下来质问自己,羞得躲到一年轻妇人的身后,又舍不得地探出头来看他,一副欲语含羞的样子。
“噗!”赵澜勒住缰绳,忍俊不禁笑道:“”古人诚不欺我,果然掷果盈车的典故是真的,看来这姑娘是看上你了,才拿果子砸你。”
“甭胡说!”武承嗣瞪了她一眼,勒转马头准备离开。
“郎君莫走!”这时那少妇上前来挡着武承嗣的路,笑盈盈地施礼道:“俺是李家庄里正的儿媳,家中小姑年方十六,不知多少媒人上门提亲都被她拒绝了,今儿她看上郎君的好气度好样貌,想要以家中良田百亩招赘郎君为胥,不知郎君意下如何?”
赵澜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那里正的儿媳,倒是个有文化的,说话口齿清楚,很有礼数。
伸手不打笑脸人,武承嗣拱手道:“多谢大姐美意!我已经订婚,这位赵姑娘,便是我的未婚妻。”
那少妇打量了下赵澜,见她样貌普通,身着一件黑袄子,七分像个男孩子,只有三分像个女子,不由替武承嗣不值道:“郎君可要再考虑考虑,这十里八乡,想要遇到像我小姑这般品貌的女子,可不容易。”
一听这般轻视的话,赵澜没有发怒,武承嗣却不乐意了,他冷着脸道:“我家澜儿,是天下第一奇女子,寻常女子哪能及她半分颜色!”
赵澜吃了一惊,不由自主地看向这个英姿勃勃的少年,心里彭彭直跳,原来自己在他心中是这般美好!
她原以为自己在他心里是个精于算计的刻薄女子,面目一定十分不堪,没有想到他是这般珍视自己的,眼里不由自主地有些湿润。
“想不到郎君倒是个痴情种!”少妇叹息了一句,同情地回头看了一眼自家神情落寞的小姑,摇了摇头走了过去。
得得!
武承嗣打马到赵澜身边,见她眼睛有些湿润,忙拉着她的手,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可是不高兴了?我没有答应她。”
“不是,是沙尘飞进眼睛里了。”赵澜忙用袖子揉了揉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掩饰道。
“让我看看!”武承嗣想要将她拉到自己的马上。
“不要,她们都看着呢!”赵澜忙害羞地甩开他的手,打马跑了两步。
“怕什么?咱们都订婚了。”武承嗣追了上来,心里跟喝了蜜一般甜,他不是傻子,听出了赵澜方才那句话里有一丝儿撒娇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