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员外对着那女子道:“你走得早,不知道咱们的女儿现在有多令人头疼,她挑了一个不是良人的男人,非要嫁,若你在就好了,姑娘的心我又不懂,你若是在,一定可以劝导她的。唉,都怪我这些年太顺着她了,把她给宠坏了,这孩子也是可怜,从小没有娘。”
……
周启轩要娶刘诗茵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全村。
虽然村民们都诧异为什么刘员外不给小两口另外分宅子,但是只要周启轩娶了员外家的小姐,那就已经很牛了。
王氏和周民祖也在布置洞房了,他们让人将周启轩的屋子扩大,两间拆成一间,又重新置办了新的家什、被铺,甚至连地上都铺上了棉毯,以免委屈了新儿媳。
因为周民祖家里办喜事,所以乡里乡亲都要过来帮忙,包括花瑜和周启仁。
王氏让花瑜过来帮忙做席面,花瑜就问:“娘,我做席面是按围数收费的,您要是请40围的话,那得二两银子。”
王氏不禁骂道:“跟我们你还收钱,你是不是周家的媳妇啊?”
花瑜看着周家各种张灯结彩的,再道:“恐怕不是吧,周家的媳妇是什么待遇,我是什么待遇呀?人家住大屋,我住祖宅,那要不我和大仁哥搬回来,住大屋,我铁定不收钱。”
王氏一听花瑜说要搬回来,她顿时不乐意了:“不行,你祖屋住得好好的,就别搬来搬去的了。”
“反正就是要银子,没有银子这席面你自己去请别人做。”
“……”王氏头痛,又不想跟花瑜吵,谁不知道这十里八乡就数花瑜最会做席面。
花瑜和王氏谈价的时候,一旁来送围台的菊婶都听到了。
菊婶小声对花瑜道:“阿瑜,这钱你该拿,你不知道,那员外小姐的婚房布置得多漂亮,地上都铺上了毯子,你再看看你,都是儿媳妇,一个天一个地。”
花瑜心酸地笑笑:“我哪能跟员外小姐比呀。”
“你不是刘员外的干闺女吗?”
“没有没有,我都没有正式认爹。”花瑜笑道。
还是等刘员外减完肥再说吧。
……
转眼就到了刘诗茵出嫁那天。
自从刘员外答应了刘诗茵嫁给周启轩后,刘诗茵那是又高兴又生气。
高兴的原因当然是自己终于可以嫁给周启轩了,等周启轩考了功名,又当上了四品官,那将来定然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生气的原因,就是刘员外给的嫁妆极少,就十几两银子,能用几天啊?
反正从刘员外答应她出嫁那天开始,她就没怎么跟刘员外说过话。
这天她终于要嫁了,穿上了凤冠霞帔,她看着铜镜里面的自己,很陶醉地对一旁的小翠道:“我大概是石窝村有史以来最美的新娘了吧!”
“别说石窝村了,就算是整个东州,那也是小姐最好看。”
刘诗茵得意地笑了笑,然后咬了一下唇脂。
小翠却是忧心忡忡地道:“小姐,您还是跟老爷说句话吧,不跟老爷说话,咱们的嫁妆就太少了,到了村里说不过去呀,姑爷一家怕是要嫌弃了。”
刘诗茵哼了一声:有什么好说的?
周家的人已经来迎亲了,全是石窝村的人,除了一顶轿子,其他的就是周民祖借的村里的几辆牛车,对于一个员外的女儿来说,这婚礼寒碜至极。
刘员外叹了一口气。
刘诗茵虽然知道寒碜,但是她乐意。
这轿子太颠了,颠得她屁股疼,但是她也乐意。
终于到了石窝村,轿子被抬进了周家,刘诗茵被几个妇人拉着进洞房。
院子的地没有铺砖头,昨天又下了雨,刘诗茵感觉脚底湿滑湿滑了,进了洞房坐下后,她低下头,看到自己的红色绣花鞋周围沾满了泥巴。
她不由地感到一阵烦燥,但是听到外面好多男村民在议论她,全是羡慕她的:
“你们周家的祖坟真是冒青烟了啊,居然能娶到员外家的姑娘,看她出嫁那一身行头,我活到这赚岁数,头一回见到这么好看的新娘。”
“可不是,这新娘一看就是没有干过农活的,不像乡下的姑娘那么粗鄙。”
“她还有丫鬟呢,那丫鬟都比乡下的姑娘好看很多。”
“……”
刘诗茵听得又是一阵心花怒放。
花瑜在灶房做席面,前来帮忙的都是左邻右舍的大婶,大婶们听到外头的男人议论得那么兴奋,她们顿时生起气来:
“这帮杂碎,一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员外的小姐又如何嘛。”
“就是,不还是坐四人轿子回来的?连八抬大轿都没有。”
兰婶还安慰花瑜:“阿瑜,幸好你们是分了家的,不然以后在家里有你受气的,这些人啊,都稀罕什么员外家的小姐。”
花瑜一边忙活一边笑道:“人各有命,咱比不得,过得自己的日子得了。”
菊婶道:“就是,员外家的女儿有我们花瑜能干吗?她会做席面?会去镇上摆摊?嫁到这乡下地方,怕是早晚有哭的一天。”
“……”花瑜仍是笑笑。
……
周启轩娶媳妇,一共摆了40多台,比村长家娶媳妇还要多桌次,在村里也算是风光的了。
男人们喝得多了,就是各种污言秽语,开新娘的玩笑,听得花瑜都觉得下流。
周启轩是读书人,又不太懂圩回,生了好几回气,但又无计可施。
再加上他自己都被灌得烂醉,一扶进洞房就睡死了过去,交杯酒都没有喝,还得刘诗茵服侍他。
刘诗茵离开了自己的大宅子,嫁到这乡下地方,本来心里面就空落落的,现在看到周启仁这醉样,她当时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于是,她免不了又在心里把刘员外骂了一顿,这个爹太抠门了。还有,她上辈子嫁给周启仁都没有这么委屈,周启仁好歹是一直照顾着她的情绪。
夜深了,酒席也散了,村里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刘诗茵也睡了过去。
然而,周启轩却在凌晨醒了。
他醒来后,脑子晕乎乎的,唯独对一件事清醒:那就是他要当真正的新郎。
于是,他迷迷糊糊地爬到了刘诗茵身上,然后刘诗茵被吵醒,两人大战了三百回合。
又因为大战后实在太累了,一直到日上三竿了,两人还没有起床。
外面,周民祖和王氏早就起来了,就是康文府也已经起来了。
王氏嘀咕道:“启轩昨晚喝多了,睡晚一点就睡晚一点,这诗茵怎么也起这么晚呀?村里没有哪个媳妇起这么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