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舒达见王屾一路沉思,就尽量把车开得稳一些。当夕阳西下的时候,他们回到了应县,送王屾到家门口,王屾叮嘱他明儿早些来。舒达答应着。
在家门口,王屾长出了一口气儿。虽说这儿的一切平静的出奇,连在枝头打盹雀鸟儿见他来只是睁开眼瞭了他一眼,依旧一动不动的合上眼继续打盹儿。但是,在他心里,就像地震前地下岩浆的猛烈涌动,随时有可能爆发出来一样。院子里,孩子们见到他都喊着爸爸跑过来。王屾忙蹲下,他把孩子们揽在怀里,亲这个一口,亲那个一口,又一下子全抱起来稀罕着。刘本善迎上去笑问,“回来了?”
王屾点头,“阿妈呢?”
“在屋里包饺子呢。”屋里的蔡爱花听到了院子里的声音,忙出来看着女婿笑说:“回来的这么早?”
王屾点点头。
“俺就猜着你今儿准回来,快屋里歇歇,马上就好了,”又说两个孩子,“快下来,爸爸累了,听话。”
小根和小枝都搂着王屾的脖子不撒手。王屾笑着,把两个孩子抱进了屋。刘本善也跟了进来,说了没几句话,阎斌进来了,手里拿着两个变形金刚。看到玩具,两个孩子不缠了,各自抱着玩具玩去了,刘本善也跟了出去。
闫斌问,“你刚从营区县回来?”
王屾点点头,“西门帅死了,从悬崖上摔了下来,摔得血肉模糊,尸体都拢不成一块儿。司瑞也昏迷不醒,这小子命大,掉进蟒蛇窝里,蟒蛇竟没有伤害他。”
“活该,这两个混蛋对你没安好心,这是报应。”
王屾沉思了一会儿,“我担心的不是他们,看来上面有人对我不满,好像是我触动了他们的利益。”
“你是说董书豪?”
王屾没有回答。
阎斌放低了声音说:“这老家伙一定和温馨有啥交易,把你作为知情人,欲除之而后快,你千万不能再无所谓了,就算没啥把柄在他手里,就算你不想招惹他。可是,从一些事情上看,他是处处以你为目标的。以前有高书记扛着,他还有所避讳。现在,高书记退了,他没有了顾忌,以为你对他有威胁,会对你下手的。”
王屾笑了笑,“我也看出苗头来了,得防一下了。花如君这次跟他一起去的,这是个不好的兆头。”
“你是说花局长也去了?”阎斌有点吃惊。
王屾点点头。阎斌皱起了眉头,“他们怎搅和到一块去了?应该说,这个花局长还是挺正直的一个人的。”
正说着话儿,刘畅回来了。看到丈夫回来自然很高兴,说去炒两个菜喝点,一家人很长时间没在一起吃个饭了,要阎斌给刘萍打个电话让她来这儿吃,她亲自打电话给哥嫂,今晚一家子凑凑。
“还是从外面要几个菜吧,自己炒怪麻烦的,”阎斌说。
“不用,饭店里的也不卫生,”刘畅说着出去了。
阎斌又低声说:“明天我去省里开会,顺便打听一下。”王屾明白他的意思,也没表示反对。
晚上,一大家子凑到一块儿吃了个团圆饭,都很高兴,一直吃到晚上九点,孩子们熬不住都早早的睡了,收拾完后,王屾洗了个澡也早睡下了。这两天他觉得很累,好像思路没以前清晰了,就像有一团麻窝在心里,怎也理不出个头绪。刘畅偎依在他的身旁,不时地向他暗示,见他反应不积极,有点应付,心冷了不少,匆匆行完夫妻间那点事儿,刘畅偎依在他胸前说:“有啥愁啊,和你说点儿好事儿,咱县评百强县的材料已经报上去了,从上面反馈回来的消息看,很有可能进入全国前十强。”
“是吗,”王屾看着她,“就为这高兴啊。”
“那当然了,你不高兴啊,周县可是在你的帮助下发展起来的,那是对你政绩的肯定。”
“是对你吧,和我却没有多少关系了,”王屾笑说了一句。
“怎没有啊,我的还不是你的。再说,你是蒲姑市的书记,周县个贫穷县评得百强县也算市里的政绩,市里的政绩还不是你的政绩。”
“这么一说,政绩都是咱家的。”
“那是一定,谁也夺不了去,”刘畅越说越兴奋,“老公啊,我觉得咱们的仕途无法阻挡,不管是谁,就是泰山在面前也要给咱乖乖地让出一条道来。”
“这么不可阻挡啊,我觉得这不是啥好事儿。”
刘畅还以为丈夫开玩笑呢,继续梦呓般的道,“以后你进省里,我进市里。你进中央,我进省里……”
王屾忙拦住她的话头,“醒醒吧,醒醒吧,干脆你进联合国我去银河系得了。”他笑说。
“你以为不可能吗?”刘畅笑嘻嘻的反问了一句。
“你官欲太旺盛了,欲旺难满,为了仕途你不会不择手段吧?”
“那又怎样,谁不是削尖了脑袋往上钻,背靠你这颗大树还以为能沾点光,昨日市组织部的说本来要提我到市里宣传部的,你没同意。”
“我就知道这件事儿你一定跟我提。”
刘畅有点儿生气,“我为何不提呀,你不帮我也就算了,我靠自己努力,谁知你还抽我后腿。”
“那我问一句,全市十几个县委书记,你自评一下能排在第几?”
“这还有说吗,独拔头筹,上缴的税金占到市财政的一多半。”
王屾点点头,“不错,这点谁也不否认。可是,你上任两年来干出了那些政绩?”一句话问的刘畅哑口无言。“你只不过是啃老本罢了,就是这样还管理不好,和李敏比起来,你差远了。”
“是,我怎能跟李敏比呢,李敏是你的眼珠子,心肝宝贝,”刘畅说着,生气的背过身去。王屾笑着摇摇头,“人家都结婚了你还这样,不可理喻。”
“是,我是不可理喻,你可理喻吗,人家都结婚了还天天往营区县跑。”
王屾生气了,抱起被子去了客厅的沙发。气得刘畅扔枕头,踢被子,又不敢太大声,阿爹阿妈可都在楼下住着呢。王屾在沙发上躺下来,说真的,他可不是为了和刘畅怄气,主要想的还是营区县的事儿,还有董书豪看自己的眼神,花如君不咸不淡的话语,他说了一句话,温馨的事儿还没有完呢,这是在厕所里碰上小声和他说的。他知道,那是善意的提醒,要他防备。也许是温馨留下的那笔钱真的暴露了。他一直听说身在香港的温馨的两个儿子和老婆一直在追查。他就纳闷了,那可是一笔赃款,真追出来对他们来说有啥好,他老爹一辈子的清明可真就毁到底了,凡是有点脑瓜的人绝对不会干这啥事儿,偏偏他们追着不放,是为了那笔钱还是为了弄倒自己,还是背后有阴谋受了别人的胁迫。他觉得后一种可能性大。很可能董书豪背后使了楔子,给了他们啥好处或是保证。这样想来,自己真就危险了。因为在这方面自己一直没提防,有没有疏漏都不知,西门帅和司瑞只不过是到瑶池崮搜集自己的证据,想以此打开缺口。不想出了差错,丢了性命。也是个活该,这对董书豪得打击不小,打掉牙往肚里咽。自己真正的对手就是董书豪,这只老狐狸,不行的话,他心里突然有了杀机,说真的,凭他的手段,会杀董书豪于无形。不过,在他心里这是最下策,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动手,虽说他心里有铲除邪恶的冲动。可是,几人心里又没有恶欲。这是人类根深蒂固的劣根,则能铲除净呢。以后小心应对就是了。退一万步讲,就算此事暴露出来对自己也没有多少影响,自己没有贪得一分钱。相反,还搭上了不少钱,怎么说,社会已走上法制,依法治国是十一届三中全会的治国理念,法是要重证据的。想到这些,他心里稍微宽松一些。董书豪就是再专横也不过是个副省长,省委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省委书记袁世民和省长严中华对自己还是不错的,对自己的工作一直很肯定。当然,省委识得他和高书记分不开,袁世民和严中华像当初也是高长河的手下,对高长河还是很敬重的,想到这些,精神也就放松下来,慢慢地进入了梦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