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简单最直接的生意,就是最好的生意。
陈扬的六十箱货,加上运费,大概支出两万块。
也就是每箱三百三十块。
从现在开始,包括老板娘、马振国和周玉刚他们,谁都一样,每箱交五百块,就把货拿走。
货的品种都已配好,一箱就是一个组合,不用拆开再分。
你要一箱,你直接付钱拿货。
你要半箱,他要半箱,正好合二为一,拿去自己再分。
依此类推,特别省事。
货还没进舱,就已卖掉八箱。
等到晩饭前,住在别的旅社的人闻讯赶来,又卖掉了八箱。
叶正方目不暇接,脑子不够用,原来这才叫做生意,生意是如此的简单直接。
自己的存在或不存在,对陈扬的生意没有丝毫的影响。
叶正方感到自己是多余的人。
认真想想,叶正方觉得自己必须有所行动,不能把自己依附在陈扬身上。
如果不做出改变,朋友关系是会变味的。
晩上,陈扬喝了点酒,准备早点休息,洗去一路的风尘和疲惫。
叶正方推门而进。
“叶子,一楼的房间不好吗?”陈扬问道。
“好,我看比你这房间还大。”叶正方拿过凳子坐下。
“噢,你有事要说。”
叶正方点了点头,“扬哥,我想与你分开做生意。”
陈扬一点都不意外,叶正方是个要强的人,也是个知道应该怎么做事的人。
“你说,你打算怎么做?”
叶正方说,“你批发给他们,是五百块一箱。我向你批发,也是五百块一箱。不同的是,他们不赊帐,我要向你赊帐。”
“你继续说。”
“我自己拿到外面去卖,批发或零售,你都不用管。我卖掉一箱,结清旧帐后,你再卖给我下一箱。”
“还有吗?”
“我不在附近卖。刚才我看过地图了,这里是HP区。我尽量到北面去卖,像闸北区、PT区和JA区等地。”
“叶子,你打定主意了?”
“对,就这么定了,我明天就开始。”
陈扬点点头,“那好,我支持你。”
这样也好。
朋友帮朋友,也需要一条底线。
不能合伙做生意,但可以互相帮忙。
陈扬的进货价是三百三十块一箱,批发价是五百块一箱。
这其中的一百七十块差价,叶正方给了,就是朋友帮朋友的底线。
新的一天,叶正方早早出门,背着半箱货。
这趟上海之行,叶正方也是有备而来。
比方说出门乘公交车,特意赶在上班高峰期之前。如果在高峰期赶车,背着半箱货是上不去的。
叶正方也研究了上海地图,和各路公交车,他第一天出去,奔的是JA区的农贸市场。
陈扬对叶正方很了解,所以也是放心得很。
上午,陈扬几乎就赖在床上。
要不是马振国和周玉刚来访,陈扬还想继续做梦。
陈扬真羡慕马振国和周玉刚,不用一个上午,工作搞定。
“哎,你那个朋友,背着半箱货出门了。”周玉刚说。
陈扬点着头嗯了一声,“昨晚我们说好了,他出去撂地摊零售。”
马振国说,“好家伙,我以为他是你的合作伙伴。”
陈扬摇摇头,“不是。我这个人,不会跟亲戚朋友合伙做生意。”
周玉刚很赞赏陈扬的观念,“小陈,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居然悟出了如此深刻的人生哲理。”
“哪里,是事实教育了我。我家里的二弟,今年才十七岁,他就敢跟我叫板,分出去单干。所以,我是先小人后君子,不得不这样做。”
马振国伸手指了指外面,“那你就不该带他出来。”
“呵呵,情况是这样的……”
陈扬简单的说了说叶正方的故事,特别是为什么出来。
马周二人爆笑不已。
周玉刚笑问,“你就不担心他……比方说,手里的货卖不出去?”
“这个我一点都不担心,他真要做起生意来,一定比我强十倍。”
倒是于解放,昨天没见到他,今天也没见到他。
“我说两位哥哥,老于去哪儿了?”
马振国和周玉刚互相看了看。
马振国压低嗓音说,“我俩正要与你说老于的事。”
陈扬曾的坐起身来,“老于出事了?”
周玉刚笑着说,“老于是出事了,但不是什么大事,也可以说是个破事。”
陈扬这才松了口气。
马振国问道:“小陈,以你的观察,老于这人怎么样?”
想了想,陈扬说,“城府极深,比你俩都深。我觉得,他心里有事。或者叫深沉,或者叫压抑,好像活得不太自在。”
马振国又问,“你能看得出他的出身吗?”
“嗯……反正不是一般人家出来的人,用我们乡下人的话讲,老于应该出身于大户人家。”
马振国点点头,叹道:“你他娘的说得真准。”
周玉刚告诉陈扬,于解放的婚姻非常不幸,父亲出于个人目的,为了与某人联姻,逼着他娶了一个他并不喜欢的女人。
八年来,于解放作为上门女婿,受尽了那个女人及其家人的欺负。
来上海工作,还是单位领导的关怀。
于解放也乘机提出了离婚。
可那个女人不干,竟带着人追来上海,要于解放回去。
于解放现在躲在一个只有马振国和周玉刚知道的地方。
陈扬问道:“那个女人很厉害吗?”
马振国苦笑一声,扭头让陈扬看他的脖子,“你看,那天她要打老于,我伸手阻拦,她就狠抓了一把。”
脖子上有三道血痕,显然是手抓留下的。
周玉刚说,“就是一个泼妇。”
马振国心有余季,“我看比《水浒传》里的孙二娘还要狠毒。”
陈扬好奇的问,“老于就不奋起反击?”
周玉刚苦笑道:“我说兄弟,你以为这是农村人两口子闹架啊。那女人带着五个女人,六个女人纠缠老于,老于好男不跟女斗,只好躲起来了。”
这真是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高贵的人,与低贱的人,其实都被命运掌握着,本质上是一样的。
就在这时,楼下响起了吵闹声。
马振国和周玉刚立即变了脸色。
陈扬却一点都不怕,“他娘的,这是什么世道,女人都爬到男人头上来了。老马,老周,跟我去会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