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什么？”
“这在民间明令禁止一事，却在宫闱盛行。”
“而吴国，也仅此吴王家姓孙。”
语音一落，利刃出鞘的锐声即起，桌上碗里的茶水微微起了波澜，映出刀光掠影。勐地一道断裂木声，桌子便被噼了两半，盛好的两碗茶应声而落，碎了一地。
茶室的门被敲响。
孙世潇将短刃纳于腰间，颜行知亦收起佩剑。
下一秒，门便被暴躁地一脚踹开，李瑾瑜如昨日一般身着青衣走了进来，面容上是克制的怒气，扣紧牙关，看着他们。
颜行知和孙世潇各自带来的几位侍从则脸色紧张不安地跟在她后面。
孙世潇表情僵住，不作声，坐回椅子上，视线落于窗外的景色。
却是颜行知先收了情绪，看向李瑾瑜道：“玉兄。”
李瑾瑜见满地狼藉，心情沉重，担心颜行知受伤，却又碍于礼数不能过于亲密，只能道：“可有伤着？”
“无碍。”
孙世潇冷哼一声。
李瑾瑜转头看向他，明明是罪魁祸首，模样却是最委屈，现下却不好说什么。
“你要给颜公子的人参呢？”李瑾瑜问孙世潇。
孙世潇抿住唇，依旧不说话，转了视线，也不看她。
他的手下却赶紧将锦盒呈上，生怕两人又闹了脾气，受苦的最终还是他们。
李瑾瑜得了要的东西，也不和孙世潇计较，递给颜行知道：“我家公子前阵子从朔日城的杂货集市遇得一颗上好的野人参，又恰逢从药的颜公子，便觉着有缘，想让颜公子看看，能值多少价钱。”
颜行知接过锦盒，并未立刻打开，而是直接看着李瑾瑜道：“玉兄需要多少？”
不成想他竟如此干脆，问也不问就闷头下坑，李瑾瑜一愣，转而看向孙世潇，示意他开口。
孙世潇掀起眼皮，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两千万。”
李瑾瑜没料到孙世潇狮子口张这么大，怎么不把他撑死，皱着眉头生气道：“两千万？你怎么不去抢？”
孙世潇没理李瑾瑜，冷冷地吐出两个字：“金子。”
“两千万金子？”
李瑾瑜更气了，决定还是不要惯着这个家伙，转头想要直接将人参送给颜行知算了。
却听颜行知澹澹道：“好。”
李瑾瑜：“……”
孙世潇微微弯起嘴角，换了一个姿势，托腮看着这混乱的场面。
李瑾瑜站在他们之间，不可置信地看着颜行知。
颜行知则是低头，认真地看面前诧异的李瑾瑜。
他是什么，他应该是主导这一切的人。
李瑾瑜咬咬牙，若是再让这两人胡闹下去，她应是会被逼疯。
“你真的要两千万金子。”李瑾瑜看向孙世潇。
“是。”
李瑾瑜转而看向颜行知：“你真的要给两千万金子。”
“是。”
“行！”李瑾瑜一锤定音，转身向侍从们吩咐道，“去掌柜那要白纸黑墨，我们口说无凭，写下欠条。”
李瑾瑜这话一落，倒是让颜行知和孙世潇都愣住。
不过是男人间负气的话，比个脸皮便是，他们没想到李瑾瑜会来这一出。
李瑾瑜满意地看他们错愕的脸，故意道：“有什么问题吗？都这么惊讶地看着我？”
孙世潇：“说不定颜兄现在就能出两千万金子，不需要你辛苦写欠条呢？”
“两千万金子能买好几百个你的吴汉茶楼把这朔日城填满，一下子出两千万金子，你忽悠谁呢？”李瑾瑜道。
孙世潇闭上了嘴，倒回自己的座位，不再说话。
“你有什么意见吗？”李瑾瑜问颜行知。
颜行知眼睛噙着喜意，温柔的眼睛似盛着水光，亮亮地看李瑾瑜，翘起嘴角道：“全听玉兄安排。”
被他这么盯着，李瑾瑜感觉脸有些热，退了一步，又想起掩在脸上的一层皮，他应看不出来，便安定了几分：“没有的话，你回去坐好，等着我给你们写欠条。”
“好。”这次的好却比前一个好要温柔许多，像是纵容着她的任何要求，想要她开心就好。
李瑾瑜思绪霎时间搅成麻，她不知道颜行知是不是看出什么，还是只是两个人的错觉。
“我去看看宣纸和笔墨怎么还没有拿过来。”自言自语说着，李瑾瑜跑开了茶室，随之也忽略了颜行知目光灼灼的视线。
孙世潇却没有视若不见，暗自将心上那抹若有似无的嫉妒压下去后，他扬起嘴角对颜行知笑道：“颜兄，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颜行知看向孙世潇，这次目光不再平澹，而是含着对竞争者的敌视：“什么交易？”
“刚刚是玉儿想要的结果，就权当哄着她玩。趁她不在，不如做一个我们之间真正的交易。”孙世潇道。
虽然极其不喜孙世潇口中的称呼，但颜行知不想在此刻与他起了争执，只是问：“你想要什么？”
见对方直接，孙世潇也不拐弯抹角：“我要你手上那块玉佩。”
颜行知冷笑一声，将玉佩扔给他。
孙世潇接住，瞬间，他手上的玉佩变得粉碎。
正值大风盛行，孙世潇将手伸向窗外，展开，细碎的玉沙便随着风混着黄尘一起散去。
见那玉沙终于不见踪影，孙世潇才转头看颜行知：“明日万花楼，你会遇见你想要的故人。”
颜行知面色一僵，随即愤怒地扯过孙世潇的衣领：“她不是你可以随意交易的物品。”
孙世潇依旧波澜不惊，看着颜行知，哂笑道：“她不在，你就不要装了。”
“我们两个，都是一模一样的人。”
轻快的脚步声渐渐靠近他们。
颜行知缓缓放开孙世潇，扶了扶起皱的袖子，坐到一边的座位上，恢复那般温润君子的模样：“不要把我和你相提并论。”
“于我而言，你那点心思不值一提。”
孙世潇轻笑一声，并未再说话。
“来了来了！你们的欠条来了！”李瑾瑜欢快地跑进茶室，拿着自己亲手写的两张白条挥给他们看，却发现两个人的面色都十分难看。
“嗯？你们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