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起来了吗?”颜行知声音不再低沉,轻声低喃,看着李瑾瑜愈来愈苍白的脸,“终于记起来了吗?”
体内的血气上冲汹涌,消融脑海里的意识。
忍住疼痛,李瑾瑜紧紧抓住颜行知的手,急着要安抚解释:“对不起,我……”
指尖抵住唇,满是歉意的话被制止表达。
“对不起,哈,”颜行知声音渐渐颤抖,想扯出一抹笑容却发现笑不出,“只是对不起,我找了你多少年,你就丢了我多少年,就想着你和别的人过了多少年,换来了一句对不起。”
没有丢,不是这样的……
李瑾瑜摇头,想说什么,可意识渐渐模湖,疼痛却不断加剧。
“你彻底忘了我那天,一直戴在手上的红豆链子断了,”颜行知压抑不住的悲痛随着一字一句释放,“我发现一切都是假的。”
不是这样……
李瑾瑜不住摇头,急得要哭出来:“不是……”
“说的喜欢皆是虚言,我不过是你利用的工具。”
别说了……
说了你自己也疼……
望进他眼中要溢出来的哀伤,李瑾瑜努力想要抬手去擦干,却因温热的液体落在颊边,刺得愣住。
鼻尖一酸,李瑾瑜心疼地抓住颜行知垂在身边的手:“难受……”
难受就不要说了。
她想这么道。
“你难受吗?”颜行知却问。
李瑾瑜一愣,下意识不想颜行知担心自己,轻轻摇头。
“可是我难受。”颜行知低头,扯开李瑾瑜的手,“看你和别人在一起,我很难受。”
我没有……
李瑾瑜被冤枉,十分委屈,但不能解释,着急地皱眉想办法,让他不要再这般自虐式地伤害自己。
意识快要被吞没殆尽。
许是忍了许久疼痛,李瑾瑜的耐受力亦提升,她强行忽略血气的影响,微微抬身,用最后的力气抱住他,脸靠在他的肩膀,努力凑向他的耳边:“不要哭。”
最后一点意识被彻底消融,李瑾瑜无力躺在颜行知怀里。
颜行知愣住。
没有力气支撑,李瑾瑜不过躺了一会就要向后倒去。
颜行知赶紧伸手要搂住她,却发现她一直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袖。
一晃神,没有保持平衡,心里亦想放纵,颜行知随李瑾瑜一起躺下。
颜行知注视着她的睡颜,轻轻摩挲着她的颊边,指尖再慢慢向下,到了脖颈处。
薄薄一层皮肤藏着跳动的脉搏,他单手环住细长脆弱的脖颈,彷佛一用力,它就会被扯断,再也无法起伏。
不会再想逃离自己,只能躺在自己怀里。
颜行知收紧了手。
李瑾瑜无意识地轻哼一声。
忽而顿住,颜行知思绪转了转,沉静了许久,最终决定起身离去。
可抓着衣袖的手始终不放,像是不让他离开,指尖用力得泛白。
嘴角微微弯起,意识到后又压下心中冒出头的喜意。
颜行知轻轻搭上抓着自己衣袖的手,想要将她扯开。
甫一触碰,便换了想法,他探入李瑾瑜的手心,指尖轻轻叩开五指,从指缝而出。
“阿瑜,我带你走好不好。”
可没有意识的李瑾瑜,无法回答。
……
所有道家子弟都不知道,道家大山山底之下,有一座不见天日的大牢。
他们只是常常听见有什么奇怪的声音从不知何处传出,令人不寒而栗。
弟子们无意中聊起,才发现不是自己的幻觉,纷纷议论,最后却被道长们以扰乱道心的说法禁了风声。
连续多日守夜的人失踪,过一段时间又在山谷底发现只剩骨骸的尸体,他们不再相信道长们敷衍的说辞,暗中决定集结一帮人,打算夜里偷偷潜行。
“吃了这么多人,你竟然不嫌恶心。”林墨闻负手站于岩石顶处,俯视慵懒躺在地上的末重楼,面目尽是嫌恶。
此时的末重楼化成半人半妖的体态,长长的蛟龙尾铺满了整片地板,舌头舔了舔唇边的血液,毫不在意地笑了笑:“道家的味道不错,不愧是吸食天地精华而成的地方,吃起来也没有怪味道。”
林墨闻冷笑:“你也就只能干这些龌龊。”
“如果没有你当时的肮脏伎俩,你现在也没有机会说这些,”末重楼反讥一句,“装出这幅光正伟岸的样子,这里没有人会信你。”
末重楼眼睛闪过一丝悔恨。
是他大意,没想到林墨闻竟然敢在噬魂林动手,甚至直接要打破噬魂林的根基。
顾及李瑾瑜正虚弱,他不得不引林墨闻离开噬魂林,却又进了埋伏,彼时刚为李瑾瑜安抚血珠,而林墨闻却又出乎意料开了天眼,最终竟落于下风。
“自己失败却抱怨别人,你还是当年无可救药的性子,”林墨闻无动于衷,“可这世界早已不能由你随意决定。”
“妖……”一个男人从岩石缝隙瞥见一个半人半妖的怪物,突然惊呼,又被后面的人立刻捂住了嘴。
末重楼一侧蛇眼向右撇去,再不着痕迹将视线落于林墨闻,沉下面色:“说够了吗?区区几个弟子,你竟然还当宝贝不成?”
“他们不过是一群废物罢了,根本不值得我关心。”
末重楼挑眉:“呵,那你养这群废物做什么?”
“献祭。”林墨闻吐出两字,而后又发现自己说漏嘴,紧抿住唇。
末重楼将蛟尾翻打在一侧墙壁,颇有兴趣道:“哦?献什么祭。”
墙壁震了震,落下些许沙石。
“走。”后面的男人立刻带着前面的人迅速离开。
“你不需要知道。”林墨闻冷道。
“大师兄,二师兄,你们终于出来了。”守在洞窟外的人见两人从黑暗里出来,惴惴不安的心终于稳定,纷纷拥上去庆幸,“怎么样?有没有发现什么。”
出来的两人对视,二师兄面露犹豫:“我们看到了一个半人半妖的怪物……”
“半人半妖的怪物!”所有人惊呼。
“看来我们的猜测没有错!这下看道长那群迂腐的老头怎么说辞。”
“我们还是直接把这件事告诉道宗吧。”有人谨慎地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