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看傅凛一脸淡漠的样子,难道他对自己的孩子一点儿遗憾之情都没有么。
似是看透她心中所想,傅凛淡淡解释道,“而且,她腹中的孩子……不是朕的。”
再惊!
惊天大新闻!纪嫣然差点儿都控制不住自己目瞪狗呆的表情了,傅凛作为九五之尊居然被绿了?!!
顿时,纪嫣然看他的眼光多了几分同情,伸出小手哥两好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一个慈祥的微笑,忍不住对他歌颂一番,“啧啧啧,比山大的是海,比海大的是天,比天大的是皇上的胸怀,这顶帽子,皇上戴得不冤!”
傅凛眉心微动,目光落在她放在他肩头的手上,莹白玉润,好看至极。
“皇后此话是何意?”
原来这时候还没有绿帽子的概念,纪嫣然和蔼可亲的收回手,“嘿嘿,没别的意思,就是夸你厉害的意思。”
她原本还想问问到底是谁如此胆大妄为,竟敢在皇帝老子头上戴绿帽子,就被林臻儿轻灵的声音打断。
“公子,臻儿亲手做了你喜欢吃的菜,快来用膳吧。”林臻儿带着嘉苏娉婷袅娜的行到两人面前,懂礼知节的向纪嫣然福了福礼。
“皇后娘娘万福。”
纪嫣然虚扶一把,“你真是有心了。”说罢冲她偷偷眨眨眼。
林臻儿微微一笑,“公子,我们走吧。”
傅凛看了纪嫣然一眼,“皇后可曾用膳?”
纪嫣然耸了耸肩,快速道,“用了,我就不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了,告辞。”
说罢,转身便走。
傅凛神情冷峻,任由林臻儿拉着他衣袖的一角。
“走罢。”他几不可见的叹了一口气。
纪嫣然站在杏林院门口,看见傅凛携着林臻儿走进枫林院,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这具身体的主人那么爱他,终归有些影响她的感情。
在榕溪谷,鹰沙道,玉马镇的日子,有过互相坦诚的真实亲昵,也有过互相信任的坚实依靠,直到后来,他背弃她选择了林臻儿,两个人便开始处在一个尴尬至极的关系里。
谈不上遥远,却永远无法真正靠近。
傅凛这个人,太过复杂,他坚毅却孤傲,冷酷无情却又脆弱悲悯,隐忍腹黑却又孤掷一注。
他是暗夜的修罗,地狱里绝情绝爱的魔鬼,眼中藏着太多看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在他心里,始终有一把标尺,对每个人的价值进行精确的衡量,对任何人都没有纯粹的感情,只分为可以利用和不可利用两类。
那么,林臻儿是否是他心中标尺基准线之例外的人呢。
林臻儿爱竹,听说南朝她住的院子里种满了青竹,跟林黛玉的潇湘馆有得一拼。
她想起承元殿那把青竹伞,又想起傅凛腰间始终挂着的那个破旧难看的香囊。xdw8
是十岁那年吧,出使南朝的五皇子,遇见了林大学士的女儿,两人一见钟情,却被痴傻的纪嫣然棒打鸳鸯,所以他才那般恼恨、憎恶死乞白赖要嫁给他的纪嫣然,哪怕他最终娶了她,也将她放在离冷宫最近的绘星宫,让她身在北楚后宫同样受尽相思之苦。
“殿下你站在门口做什么?门口风大,小心受了寒气!”锦弦撑着伞,跻身跑到纪嫣然身边,一边用伞挡住风口,一边埋怨的拉着她的衣袖。
纪嫣然摩挲着手上那只银白色的镯子,用力往下掼了掼,冷声道,“为什么总是脱不掉。”
“殿下,你说什么呢?”锦弦一头雾水,突然发现纪嫣然手腕上的镯子,眼睛炯炯发光,“哇,这只镯子好漂亮。”
纪嫣然抬了抬眉,“小锦弦,你试试能不能用内力将这个镯子弄出来。”
锦弦单手抚上镯子,五指紧紧扣住镯子的外圈,骨节崩起,整个小脸都皱起来。
忽然,她整个人被一道强劲的力道弹射出去,咚的一声跌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沫。
“卧槽,怎么回事?!”纪嫣然蹙额,疾步扑到她身边,“你怎么样?怎么会这样?”
锦弦抿了抿唇,抹开嘴角的血迹,虚弱的笑了笑,“殿下,我没事。”
“从你练武之人的角度来说,你刚刚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状况?”纪嫣然神情凝重,腕间的镯子发出淡淡银白色的光芒,像一把锁,将她的手腕桎梏在这小小一个圆环里。
锦弦一脸懵然的看着镯子,“它……它有些邪门儿,我感觉有股奇怪的力量在阻止我将内力灌输进去,然后又感觉有人一巴掌打在我的胸口,狠狠把我推开。感觉,像是我抢了它的东西,它要跟我拼命一样!”
纪嫣然满头黑线,“这种时候就别管你那2b的胸了好伐。”
锦弦无辜的噘着嘴,“可是,殿下,我最近瘦了,瘦了以后不该瘦的地方也瘦了,锦瑟姐姐说,我这样下去,殿下都不会睡我了。”
纪嫣然伸出手,抚摸锦弦狗头,“你有这份孝心本公主满心欣慰,但还是控制不住想打你!”
锦弦连忙双手护头,“殿下饶命!嘻嘻,殿下这个邪门的镯子是哪儿来的啊。”
纪嫣然赏了她一个爆栗子,将她扶起来,“是别人送的。”
锦弦抚着胸口,喉间再次溢出一抹腥甜,“唔可是,这么邪门的东西,殿下还是赶紧扔扔扔了吧,唔”话未说完,又呕出一口血,“吖,殿下,我是不是要被这个镯子杀死了惹,唔”说罢,连吐三口血,脱力一般跌倒在地。
纪嫣然大惊,连忙把镯子揽进衣袖里,银白色光芒渐渐黯淡下去,“这点儿血,你就当来大姨妈了,来,我背你回去。”
锦弦其实有点儿害怕靠近那镯子,但看着殿下的脊背,又忍不住爬上去,软软的声音凑在纪嫣然耳边,“殿下,你对锦弦真的很好,以后锦弦就算为殿下去死,也万死都不会辞。”
纪嫣然被她的声音弄得耳廓发痒,正色道,“胡说,快呸呸呸,我们出来混的,最忌讳一个死字。”
锦弦咯咯笑着,“呸呸呸!”
纪嫣然背着她往院内走,想了想有些话一定要早日提醒她,“锦弦,你要记住,你的生命是属于你自己的,你没有义务为任何一个人去死,哪怕是我也不行。我对你好,是因为你对我好,这是等价交换。”
锦弦咬紧下唇,傻里傻气,“可是……”
纪嫣然斩钉截铁道,“没有可是。”
锦弦嘟着嘴,将纪嫣然的话牢牢记在心里,又时常忘在脑后,后来,当她再次回忆起这一幕,仍旧毅然决然将那把锋利无比的长剑挡在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