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儿摇了摇头，无奈的笑着将画纸重新在案上铺展开来。
纪嫣然睨着他，“我出钱，你去请个专业的画师来，ok？”
霍雀谦越靠越近，像只黄毛大犬一样靠在她的被子上，“欧？小嫣嫣，你怎么总说些本大人听不懂的话？”
“锦弦，你听得懂吗？”
锦弦：“当然听得懂啦。”
“锦瑟，你呢。”
锦瑟：“ok的，主子。”
纪嫣然高贵冷艳的摊了摊手，“我们仙女说话都这样说，所以，你听不懂，是你的问题。”
霍雀谦委屈的咂咂嘴，大手一挥，将毛笔掷向可儿，“可儿，你来画。”
可儿眼明手快的接住笔，诧异的看向他，“大人，奴婢来画？这可是要送去给鬼王过目的，奴婢来画会不会……”
她跟随霍雀谦多年，心知他的性子，更了解他的画工，他为什么要故意将纪嫣然画成这样，难道他有意不想让鬼王看到纪嫣然的真实容貌吗。
霍雀谦敛眉，“让你画你就画，嗦什么。”
纪嫣然看了可儿一眼，露出一抹鼓励的微笑，“可儿姑娘，我相信你，你绝对比霍雀谦靠谱。”
“那奴婢就开始了。”可儿淡然的笑了笑，她很喜欢纪嫣然，长得美，性格开朗直爽，说话风趣幽默，至情至性，因而哪怕她知道城主大人对她有所不同，也无法产生嫉妒和厌恶之情。
霍雀谦风流倜傥的歪在一侧，指了指自己，“可儿，看到本大人没？将本大人一并画进画里。”
“佛了，不知鬼王看到这幅画会不会气得革了你锦川城主的职。”
“当然不会，革了本大人，去哪儿找一个比本大人更英俊多金风流帅气的人来做城主？哼。”霍雀谦挑了挑眉，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坏笑。
锦瑟锦弦不禁掩面，对他的厚颜无耻表示还是不太适应。
既然霍雀谦自己要求一起画在画里，纪嫣然也没有什么话好说，反正最后看这幅画的是鬼王，鬼王都不介意，她介意个屁。
可儿站在案前认真作画，霍雀谦却一反常态的安静下来，保持着歪在她身边的姿势一动不动。
折腾了一天，终于完成了这一“壮举”。
纪嫣然看着可儿的画，画中两人，女子星眸灿烂，拢着被子坐在榻上，身旁歪着一个俊秀非凡的黄衣男子，好一派郎才女貌，岁月静好，琴瑟在御的感觉。xdw8
可儿的画技不知比霍雀谦高了多少层次，她看了啧啧称赞，“妙，就这样极好的，城主大人，你赶紧派人给鬼王送去吧。”
霍雀谦望着画中景象，回过神来，将画卷好，“小嫣嫣放心，本大人会尽快办好这件事。”
“既然这样，那我明日就先离开锦川，城主大人得到鬼王的应允以后到派人送信到康城桃花坞给我，我会再来锦川。”
霍雀谦转了转眼眸，清润的笑了笑，“好。”据他得到的消息，那人已经快到锦川了，她还能逃得掉么。
纪嫣然怪异的看了他一眼，他居然没有叫着嚷着不让她离开？这也太不符合他的人设了吧，但现在她没空想太多，她的身子好多了，是该准备继续逃亡的时候了。
在一个地方逗留太久是一个很危险的举动。
黄昏。
三匹骏马飞驰入城。
纪嫣然压抑住心头的不安，吩咐锦瑟赶紧收拾东西，顺便让锦弦去给外院不得见的纪城和贺兰若送个口信。
风雪凄冷，这天晚上，霍雀谦破天荒的没有来陪她用晚膳，一个人在书房里练习作画。
可儿看着他笔下羽羽如生的女子，眉目精致，一颦一笑皆妙不可言，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和纪嫣然只有四分相似，只有四分相似的女人是不配送进鬼市的，更不配见到鬼王。
“大人……”可儿站在一侧，她越来越搞不懂大人的心思了。
只要能寻到十名像那人的女子献给鬼王，就可以解除和鬼王的死契。
纪嫣然在所有女子中长得最像那幅画上的美人，为何大人不直接将她送进鬼市，送到鬼王面前，而是在这里画这幅跟她不怎么像的美人图。
霍雀谦放下笔，优雅的看着案上的人物画像，“将这幅画送到鬼市去。”
“大人，奴婢不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
“大人不要自由了吗？”
霍雀谦想了想，澄澈的眸子漾起一层涟漪，他道，“本大人要自由何用？”
可儿垂下头，“可是……只要将纪嫣然送给鬼王，大人就可以摆脱霍雀谦城主的位置，大人还年轻，可儿记得大人说过有生之年想踏出锦川走一走。”
霍雀谦笑了笑，“要成为城主的是本大人自己，无情无欲亦是本大人自己的选择，我自己心甘情愿束缚自己，谁又能替我解开枷锁？”
可儿恭谨道，“可大人变了。”
霍雀谦好笑的挑着眉，“本大人哪里变了？”
可儿抿着唇，谨慎措辞，“大人有了欲念，亦有了想保护的人，大人喜欢纪嫣然，所以不希望纪嫣然被送给鬼王。”
喜欢她么？霍雀谦沉默良久，深远的眸中微微闪动着不知名的光，“你错了，可儿，欲念是有所求，必奢望有所得，可本大人并不想要什么，也不想得到什么，更不想改变什么，对她，本大人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按照本心罢了。能摆脱鬼王也好，不能也罢，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大人……”可儿忽然噎住，看着眼前长身玉立的男子，心底涌起一阵阵的心疼。
世人只知霍雀谦是锦川城主，鬼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扼守所有人进出鬼市的路引，可谁又知道霍雀谦只是一个名字。
在这个名字下，城主可以是张三，也可以是李四，可以是任何人。
而眼前这个人，他没有名字，也没有过去，在霍雀谦这个名字下做了整整十年的傀儡和工具，等到有一天，会有一个新的人来代替他成为一个全新的霍雀谦。
到那个时候，他不知是死了亦或者消亡了，就像他没有来路的上半生，亦会有一个没有结局的下半生。
霍雀谦永远都在，可眼前这个人，会永远消失在锦川的历史长河里，没有一丝痕迹。
“去罢。”霍雀谦摆了摆手。
可儿领了命退下去。
这时，锦瑟却慌张的闯进残星阁，急促道，“主子，锦弦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