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菜市场走出来已经是中午了,刚刚吵了一架的画棠深深的觉得应该为自己补充一下元气,所以就挑了一间益城内最闻名的酒楼。很是风雅的给自己找了一间靠窗的雅座。不是那么风雅的趴在窗子上看着外面形形色色的行人。
忽然,眼前一亮。看见了走在人群中很是扎眼的俞沛笙。一身紫衣决然脱尘的跟着身边的人谈论着什么。
“俞沛笙!俞沛笙!看这里,看这里!”画棠趴在窗子上探出半个身子,挥着手大喊着。俞沛笙循声望过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杏黄色的襦裙外面套着天蓝色的外衫,明艳又不失素雅的装扮。只是穿这身衣服的人却并没有传出它应有的风采,头发草草的用一根木簪挽起来,发髻歪歪斜斜的贴在头皮上随着主人的动作似乎更显着摇摇欲坠。俞沛笙似乎又有些头疼,想掩着面假装没听见的走过去。奈何,身边的好友一个个好奇的张望,戏谑的问道:“那是谁家的姑娘,看衣着似乎是哪家的闺秀,但这举止嘛……”说话的人不再往下谈论,只是发出了一串的咂舌音。又后知后觉的问俞沛笙道:“叫的是你的名字,难道你认识?”
俞沛笙忍不住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心道:“距离这么远,你这厮到底是怎么看出她那身衣着如何的。”想到此又不禁愣了一下。貌似,刚才他连她头上的发簪都看清了?真是……
在俞沛笙还在发楞的时候,旁边的几人已经推搡着他进了酒楼。待俞沛笙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一群人已经站在了左画棠面前。
“沛笙,还不引见引见。”站在俞沛笙左边的人拿着手里的折扇拍了拍俞沛笙。
俞沛笙无奈,道:“这是礼部侍郎冯琮。这位是刑部尚书的儿子沈碧玉。”说到此停顿了下看向画棠似乎在想着如何介绍,最终还是道:“这是左相家的长女。”
冯琮与沈碧玉听罢眸中皆是放出异样光芒,两人纷纷上前见礼,前些日子只听说了俞沛笙的未婚妻成了皇帝的妃嫔,而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左小姐又被赐给了俞沛笙,其中弯弯绕绕二人早就想窥得究竟,但奈何俞沛笙这人嘴严的很。却不想今日终于是见到了正主,心里略为兴奋道:“原来是嫂夫人,久仰久仰。”
“沈碧玉?”画棠一一还礼,又不由得把目光放在站在俞沛笙右手旁的人身上,只见他个头刚刚到俞沛笙的肩膀,身段纤瘦仿若娇柳,不由得心下一惊,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就蹦出了一个词——女扮男装。想至此,看向沈碧玉的目光顿时带了一些敌意。
沈碧玉自然是感应得到,哭笑不得的有解释道:“嫂夫人,你别这么看着我,我是纯爷们,真的!”
“哈哈哈,嫂夫人这个我可以作证。”冯琮笑着接话。
“哦?那……你是如何验证的?”画棠恍然大悟般的点了点头,暧昧的冲着冯琮眨了眨眼睛。
“……”
“呵呵,呵呵。”
见两个人吃瘪的模样,俞沛笙内心里的那点小别扭就一下子消散了。又喊来了伙计点了几个菜,招呼着两位好友坐了下来。
“唉,你看看,看看。刚刚还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现在就俨然一副男主人的样子,还真是善变啊!”沈碧玉一边落座一边数数落着俞沛笙,而俞沛笙只是笑,并不接话。
“既然是沛笙请客,那就上坛子好酒吧。伙计,来一坛子醉春风。”沈碧玉见俞沛笙不搭理继续又道。
“这……”伙计有些为难的看了眼画棠道:“贵客不知,刚刚这位女贵客已经要了两坛子醉春风了,是否还要再加一坛子?”
沈碧玉捏着扇子的手抖了一下,就连坐在一旁默默吃茶的冯琮也放下了茶杯,惊讶的看着画棠。
“不用……”
“那就再加一坛子吧!”俞沛笙刚想要说两坛子酒就够了,却不想被画棠打断了。伙计得了令就忙着跑下去张罗了。
“那个……嫂夫人,你可能有所不知,这个醉春风吧……它可不是普通的酒,它是那种喝了一杯能醉上三天的烈酒,这要喝上一坛子估摸着得醉上半个月,这要三坛子都喝了,嗯……可能就真的成了传说中的醉生梦死了吧。”沈碧玉道。
“我知道。”画棠笑着说:“刚刚那两坛子酒是我自己点的,没想到会遇到你们。你要是怕那醉生梦死的滋味,一会儿可以少喝几口。”
沈碧玉讪讪的闭了嘴,但被画棠这么一说,就算是拼了命也得多喝几口,免得被瞧不起。所以等酒菜上齐,画棠与沈碧玉就最先喝了起来。看着画棠一杯一杯的猛灌,俞沛笙的脑仁又突突的疼了起来。庆幸的是,沈碧玉还没喝的几杯就倒了下去。坐在沈碧玉身旁的冯琮堪堪的接住了倒下来的沈碧玉,有些狼狈的向俞沛笙求助。不料,俞沛笙更是自身难保。
只见画棠拿着酒杯,歪歪斜斜的走到俞沛笙面前,自以为很妩媚的倒在了俞沛笙的怀里,吃吃地笑着说:“小白脸,来,陪姐姐喝一杯。”俞沛笙闭着眼,脸色已经黑的不能在黑。
要不是自己身上也挂着个醉鬼,冯琮真的想多留一会儿看看俞沛笙那张生动有趣的脸。但,天不遂人愿,沈碧玉家的小厮知道自己主子酒量浅,早就备好了马车在外面侯着,此时正与冯琮一起扶着沈碧玉往外走。
冯琮与沈碧玉离开后,画棠仍是没有想要从俞沛笙怀里离开的意思,反而是更痴迷的看着俞沛笙。俞沛笙被她看的有些发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画棠缠在他身上的手臂挪开。
“坐好!”被折腾的满头大汗的俞沛笙对着又要缠上来的画棠吼了一嗓子。却不想效果竟是出奇的好。画棠竟然真的认认真真的坐好。
俞沛笙呼了一口气,抓起放在桌子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压压火气。一杯茶喝下来回过头去看画棠,却发现她竟然还是刚刚的姿势坐在那里,只是肩膀一抽一抽的似乎在哭。俞沛笙心下一惊,走过去搬过画棠的肩膀,发现她竟然真的在哭,一时间有些发懵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画棠正在抽抽搭搭的哭着,忽然看见俞沛笙的脸,不知道怎么心中就更加的委屈了,哽咽的问俞沛笙道:“其实……你……不想……娶我的……吧……”
“……”俞沛笙继续懵。
“你……就是……是……因为……别的目……的才不……得以……娶我的吧!”
“我……”俞沛笙费了好大的劲才听明白她说的什么刚要张口解释,却又被画棠打断。画棠又道:“我是不是特别不好?”
“唉!”俞沛笙觉得还是不要解释了,跟着一个醉鬼能说得清什么呢。索性蹲下身来,扯着衣袖把画棠脸上的泪痕尽数擦去,幽幽的叹了口气道:“原来是心情不好,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嗯……”画棠乖顺的点头,顺势把脸埋在了俞沛笙手上,又怕他还没听懂又点了点头。俞沛笙又好气又好笑的托着她的脸,她轻轻点头的时候,睫毛不小心扫到掌心,很痒却又不舍得挪开。手心中的重量越来越多,俞沛笙低头一看,画棠就这样把头歪在了一边,睡着了。俞沛笙小心翼翼的扶直她身体,然后轻轻地抱起她走下楼。好在他家小厮也还算靠谱,早就准备好马车在楼下等着。
马车在街上转了十几圈,眼看已经到了宵禁的时间,画棠就是没有半点要醒的症状。俞沛笙心烦意乱的看着那个躺在自己怀中睡得浑然不知的人,真想狠下心把她直接丢回相爷府,也算的上是一了百了。但他知道道,画棠和她父亲之间的关系已经恶劣到无法调和的地步。这次醉酒,多半也是因为在左家受了委屈。当然这是从画棠这里看,要是左相爷这边能放下架子,怕也不至于如此。
“唉!”想到此,俞沛笙又叹了口气。自从认识画棠之后,他叹气的次数比前二十年加起来还要多。“童谷,回府吧!”无奈的对着小厮嘱咐一句,俞沛笙把整个身子靠在马车壁上,心想:“也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算了,看来过几日又得回渝州一趟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