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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啊,相随

画棠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回头看了一眼岑商道:“开馆吧!我要亲眼看一看他!”

这时候,站在一旁的沈碧玉吃惊的看着画棠正要出声阻止,却被身后的冯琮拽住了。沈碧玉回头,冯琮对他摇了摇头。

岑商看了一眼画棠道:“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他是困死于火中的。我们去的时候,人已经不成样子了!”

画棠点了点头,道:“开馆吧!”

岑商无奈,只好上前开棺。画棠走上前去看了一眼,虽然是三九天尸首不至于腐烂,但是距离俞沛笙身陨也有些时日了,所以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令人作呕的气息。画棠细细的打量着,已经全然辩不出样子的尸体。岑商在一旁说道:“我找到人的时候,已经是这样了。虽然如此,我也是能认得出来的。”画棠听了岑商这话,痴痴地回头看着他。岑商只好又道:“俞沛笙的右手断过一次,还是我给医治的。而这具尸体的右手的同样位置也断过,就连时间也都吻合!”

听到岑商这么说,就算是画棠再不相信,也不得不相信。岑商把棺椁又关了起来,馋着画棠走过去,却不想才走了几步,画棠便一口血喷了出去。幸好岑商一只馋着她,才使她不至于倒下去。

沈碧玉等人也跑上前来,此时的画棠面上毫无血色,一双眼睛也失了神魄。怔怔的盯着地上的那一滩血,然后抬了抬手将自己唇间还未来得及擦掉的血迹拭了下去。然后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生,接着岑商的搀扶又站直了身子。

“老夫人回来了吗?”画棠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岑商点了点头道:“回来了,现在小光领着孩子们在那边陪着呢!”

“带我去那边看看吧!”画棠说道。

岑商有些担忧的看着画棠,说道:“你现在……能行吗?”

“我没事……”画棠正说着,顿了一下,看了看自己胸口上渐上的的血迹又道:“还是现换身衣服吧!”

在这灵堂之中,怕是最方便的就是孝衣了吧!画棠换上了孝服,又在外面披了麻衣,这下子才跟着岑商去了俞老夫人的处。

还没有进去,就听见几个孩子叽叽喳喳的声音,偶尔还能传出柳芽和小光的声音,想来是这些人都在这里陪着俞老夫人了。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如何能够不伤心。

画棠推门进来的时候,屋子里的人都看了一过来。见到画棠一身的雪白,皆是神情一怔。画棠扫了大家一眼,然后说道:“怎么了?都这钟表情!”

“姐姐,你……没事吧?”小光最先缓过神来,说道。

画棠看了他一眼,道:“你不是看见了吗?我,挺好的。”

虽然画棠这么说,但是小光似乎是更担心了,走到画棠的面前,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说道“姐姐,你要是难受的话,就打我吧!要不是我,姐夫就……”说到这里,小光将头垂的极其的低,然后哽咽道:“都怪我,都怪我!”

“好了,你快起来吧!”画棠上前将小光搀扶了起来,扯了扯嘴角但是最终还是没能够笑得出来,只好收敛了笑容继续说道:“不怪你,他就是这样的人,无论是谁出了事他都会拼命的救上一救的。”

小光听了,不由得呜咽出声。画棠看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了,男儿有泪不轻弹。你先带着孩子们下去吧!”

按照三个孩子的年纪,还没有经历过死亡,所以对于死亡的定义只是停留在表面。只是看着大人们各个的神色悲切,所以才格外的安静。此时一听画棠要他们几个下去,皆有些不太情愿,但都是撅着小嘴没有说什么。

小光带着孩子们离开之后,画棠便看了一眼柳芽说道:“你也先退下吧,我有些话想要和娘亲说。”

柳芽还是有些担心的看着画棠,见画棠对她淡淡的点了点头,这才使她不情愿的退了下去。待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俞老夫人几步走到了画棠的面前,然后一把抱住了画棠痛哭出声。

画棠听着这哭声,心中也跟着一抽一抽的疼。但她仍是咬紧着牙根,愣是一滴眼泪都没有掉出来。许是俞老夫人在刚刚那些人的面前憋了太久,如今痛哭出声之后,便有些收不住了。画棠不停的拍着她的后背。

记得听俞沛笙之前说过,俞老夫人是个坚韧的人。但饶是如此坚韧的人,也是受不住这丧子之痛吧!

俞老夫人哭了许久,才收住了声音,有些尴尬的看着画棠,说道:“孩子,还是哭出声音来吧。不然憋在心里更加的难受。”

“娘亲,我现在还不能哭!”画棠看着俞老夫人道。

俞老夫人看着画棠,怔怔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你现在还接受不了。说实话,我也不想接受,但是……哎,算了,不说了!”

画棠知道俞老夫人想说什么,她知道所有的人都想要跟她说这些,但是她不想听。在她的心里,时间似乎是仍然停留在最后一次收到俞沛笙家书的时候,还仍然怀揣着他就要回来的希翼之中。

那个栩栩如生编制草蛇现在还放在她的袖袋之中,又该如何让她相信,送这个礼物的人已经不在了呢?

但是,不管画棠信或者不信。事情都会继续发展下去。俞沛笙的丧信被发了出去,朝中的大臣们纷纷的前来吊唁。俞家的两位老人和画棠一起在前厅招待着。因为孩子们还小,所以守灵的事几乎都是由小光和童谷轮流替代的。

自打日子俞老夫人哭过一场之后。就再也没有哭过,俞大人还是看不出什么神情,但是一夜花白的头发却出卖了他的云淡风轻。或许是这一院子的老弱妇孺令他不得不隐藏自己内心的悲戚吧!

俞沛笙出殡的那日,岑商一直不离开画棠左右。而此时的画棠,耳边除了哭声,便什么都没有了。她看了一眼身边寸步不离的岑商,淡淡的问道:“你可还记得他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岑商被她问的一怔,随即便细细的想了下,也就是这么一愣神的功夫,身边的画棠像是离弦的箭,直奔着俞沛笙的棺椁而去。岑商立即伸手去拦,但只是扯下了画棠的一片衣袖。画棠还是一头撞倒了棺椁之上,纯黑色的棺椁上开出了一朵鲜红色的花朵。

因着画棠的这一举动,周围都炸开了锅。岑商立即走到画棠的身前,好在之前他拉了一下画棠,所以这一撞虽然用了画棠的十分力气,但是之前被岑商那么一拽卸下了不少的力道。岑商松了一口气道:“人没事!”

这句话一说出来,周围的人才算是跟着松了一口气。但是三个孩子显然是被吓坏了,站在画棠的身边哭的号啕痛哭。俞老夫人抹着眼泪吩咐人把几个孩子带下去,然后命人将棺椁上的血迹擦下去,然后继续出殡。

岑商何几个人合力将画棠抬了回去。俞老夫人看着躺在床上血色全无的画棠,忍不住说道:“我就知道,这孩子是要想不开的!”

岑商站在画棠的床头,心中更是凄然。他又何尝不知道,所以他才日日都跟在画棠的身边防着她,可是防来防去最后还是被她抓到了空子。

因为此刻画棠的心情,大概没有人比岑商更懂了吧!但是,知芜是活生生的死在自己的面前,就算不接受,也没有办法。可是俞沛笙却是以这种形式离开的画棠,任谁都是无法接受的吧!

送葬的队伍回来后,画棠的屋子就陆陆续续的挤满了人。小光直接跪在画棠的床头泣不成声,同样哭的不能自己的还有柳芽。

俞老夫人在这里看着,心中更是堵得慌,便嘱咐两句就去看着那几个孩子了。俞老夫人走了之后,小光才抽抽搭搭的开口道:“岑先生,我姐姐真的没u事吗?”

岑商摇了摇头,说道:“说只能说,命是保住了!”

听了岑商话,小光又是忍不住抽泣。岑商叹了口气,继续说道:“等她醒来便轮流看着她吧!等过了这一段时间,便好了。孩子们也要时常在她身边,等她想的通了,这关业就算是过去了。”

沈碧玉也走上前来,看着画棠,说道:“别说是她,就连我至如今都无法相信,沛笙就这么的去了。一直以来,他都是我们这群人之中最优秀的一个,怎能料想……”沈碧玉说着,声音便哽住了,抬头看了一眼岑商道:“能和我说说事情的经过吗?”

岑商点了点头,说道:“本来,这一战是势在必得。但或许是沐织山被逼得急了吧!带着大队的人马拼杀,但却不在突围,而是直接掠走了小光。”岑商说着,看了一眼小光。小光垂着头,继续的将话接了下去道:“沐织山所在的那座山,本就是易守难攻。但饶是如此,已是强弩之末的沐织山,被虏也是早晚的事。所以我被带到了山上的时候沐织山只想拉着我陪葬。这时候,姐夫便单枪匹马的冲上了山,沐织山便用我换了姐夫。姐夫说只要我一下山大军就会立即攻打上来。我只想着我要是快些下山,姐夫就会少一分危险,但是没想到的是,我还没有踏出山门,沐织山便引爆了山中的火药。漫天的大火像是一条火龙将其湮没。我被震得晕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便只见到了姐夫的尸首!”

沈碧玉听了,叹了一口气。冯琮拍了拍他的肩膀,,状似安慰。

画棠这一次伤的很重,等到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六天之后了。俞老夫人怕是画棠再也醒不过来,便日日领着三个小家伙来到画棠身边,天天在这里闹腾着,希望以此能唤醒画棠。那天刚好是墨墨像模像样的在背着三字经,在背道昔孟母,择邻处的时候就停住了,想了半天才继续说道:“子不学,断……断……”

就是这时候,画棠哑着嗓子开口,提醒道:“断机杼!”

但是因为声音是在太小了,墨墨并没有听清,下意识的问道:“祖母你刚刚说什么?”

俞老夫人被他问的有些发懵,说道:“祖母没说话啊!”俞老夫人这话一说出来,墨墨便一惊,然后颠颠的跑到了画棠的面前,见画棠依然睁开了眼睛,立即喊道:“祖母,祖母你快过来,我娘亲醒了!”

俞老夫人一听,连忙走到画棠的面前,见她真的醒了,不由得热泪盈眶的道:“傻孩子,你终于醒了。”说完立即嘱咐墨墨道:“快,你快去隔壁叫你涔叔叔过来!”

岑商赶过来的时候,俞老夫人正在喂着画棠喝水。岑商立即走上前来给画棠诊脉,而画棠则是皱着眉头一脸奇怪的盯着岑商,岑商被她看的有些愣然,不由得问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你这是有什么喜事?怎么穿的这么喜庆?”画棠看了一眼岑商说道。

岑商倒是被画棠说的一怔,然后扯了扯自己的衣服,问道:“这衣服很喜庆吗?”

画棠点了点头,无比认真的说道:“要不是知道绝无可能,我还以为你又要成亲了呢!不然做什么穿的一身红!”

画棠说完,不仅仅是岑商,就连站在一旁的俞老夫人都震惊的不行。看着岑商那一尘不染的白衣,老夫人不敢置信的说道:“孩子,你别吓我,岑先生穿的分明是一件白衣!”

画棠听了俞老夫人的话,也是一怔。随后看着岑商,见岑商也跟着点了点头,画棠便刚加的迷茫了。

这时候,俞老夫人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问画棠道:“那我这是什么颜色?”

“黑色啊!”画棠说道。然后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不对吗?”

俞老夫人确实是穿了一身黑色,但俞老夫人仍是不死心的继续问道:“那你看墨墨身上这件马甲是什么颜色?”

“红色?”画棠道。

墨墨听画棠这么说,不由得低头拽了拽自己身上的衣服说道:“娘亲,我这是白色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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