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长安在褚柏铭走后的后面一天,牵来了很久之前莫如风给她的金色汗血千里小马马,带上了一堆搜刮来的好宝贝,一路向西快马去皇都“取经”了。
那天黄老头突然发现自己身边跟着的五拨人,终于是肯把她放出来,虽说原因是为了调查这五拨人对自己有没有意图,不过终于终于终于出来了哈哈哈……
马儿蹄“哒哒”了一路,在细长的羊肠小道上听起来也不免心生愉悦之感。洛长安已经走了好久了,可能是千里马和汗血宝马生的宝宝跑得比较快,基因比较正,不知不觉在第十天的时候,就已经看得到皇城高高的围墙了。
“让开……让开让开!”洛长安翻身下马,牵着缰绳朝说话的人看去。
“扶溟?”
“殿下?”
二人相视一眼,洛长安将目光放到了后面那个软轿上。“很急为何不骑马?”说着便伸手指了指那顶软轿。
“殿下,十皇子他受伤了,需要立即进宫,先行一步。”
“诶诶诶……”
洛长安心中一紧,但没时间去细问,只好慢呼呼的骑在马上跟在小轿旁边。“到底怎么?他不是说到皇都的吗,应该早就到了才是?”
“属下本有急事要禀,便守在殿下他毕竟的树林外,但已经过了预期的两日,进去寻到殿下的时候,殿下已经只剩下呼吸了。”
……
洛长安提着心中的担忧,安抚了一会儿小金毛,从马上下来翻入了马车。
“京师老人?”洛长安小声的试探着问了一句,便见那老人转过身来,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只觉得心中的那块悬着的石头哦直接掉了下去,很沉很沉,有点让人无法负荷。“……这……”
“没错啊丫头,他中了金蚕蛊。”
“可有解法?”
京师老人用那双略显浑浊的眼眸看着洛长安,看了很久,就是不说话。但他的眼睛,又好像装了好多话。那……为什么不说呢?
老头儿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接着摆了摆手。似是终于愿意开口说话,“你……”
“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回去,我有办法救他。”
救他?京师老人蹩了蹩花白的眉毛,这样子看起来不像是知道解法的样子……想到解法,京师老人不由自主地朝马车上冷的缩成一团的男子看去。
“神志虚无竟还知道念着长安,老夫真的很怀疑你是不是动了不敢动的情谊。”京师老人拄着那根拐棍儿坐下来,似是感慨一般继续说着:“可我刚刚看那丫头的样子,跟你差的不出多少。万一老夫将那法子说了,坏了一个好苗子该怎么办?是个男人,你还是自己想办法快点醒来吧,哪怕是一分钟是不是?”
他已古稀,看事物,早已透彻了个八九分。这天命的那条线,在他眼里也如此清晰。这是他最后能做的了,其实说这番话,也不过是内心愧疚,想让他醒来而已。
皇都已有了些许春意,路道两旁不知何时种上了不少树木,看起来有了不少生机,即便是枯枝白草,也看上去比先前明亮舒适。那座她的府邸,府门口已经开出了桃花,不知这是如何做到的。踩着细碎的花瓣入府,一进便瞧见了端坐在花厅赏花的太后娘娘。
洛长安只是轻微顿了顿脚步,又抬腿朝着后院跑去。
“这殿下在外数月,怎么变得如此没规矩了,竟连您也被她忽视了个彻底。”
太后不但没有生气,反倒伸出手拍了拍锦溪,“这个年纪,就应该不要被规矩束缚了身心。”
锦溪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继续站在一旁陪着太后赏花。
洛长安的小脚丫在地面不停地比划着什么,划着划着,就有点莫名想哭。
破了十三五阵,女孩蹭蹭蹭地跑进那个小楼里取了一只紫檀木匣子,拿着小刀割下了一小段百欢枯的根和枝。“治百病,解百毒,一定可以的。”只是……
她没有想到自己看起来的百毒不侵很大的原因并不是因为百欢枯。
而且她没有中过毒蛊。
洛长安害怕从正门走遇见太后还会被揪住,便直接从后门绕到了前门,骑上小金毛就往皇宫去。
“刘白,刘白大人……”洛长安额上薄汗敷了整整一层,颈间的发丝都已紧紧的贴在皮肤上,她微微喘息了一会儿,问道:“十皇子可有进宫?”
“呃……殿下,十皇子的坐辇刚刚进宫,你们怎么都那么急?”
“开门……”
刘白见状不敢耽误时间,赶紧跟哥哥一起把门打了开来。“殿下,皇宫不许骑马!”
洛长安微囧,将缰绳往刘黑的手里一丢,小跑着问一个小太监:“带我去找十皇子殿下。”
小太监见这尊贵的女子不顾形象的都开始跑起来,自己也赶忙提腿在一旁带路。
这一跑不打紧,几乎整个皇宫里的人都开始跑起来。直到一个模样清秀的宫女不小心将手中端着的水洒到了前去紫宸殿的静妃身上,这事儿终于被人捅到了皇帝面前。
“罢了罢了,爱妃,随他们闹吧。”皇帝的面色似乎不太好,整张脸透着一股菜色,不知何时也有了随手拿着帕子的习惯。
“皇上——”静妃放下从侍女手中接过的药汤,撒娇般的往皇帝身上靠过去。
皇上拿起帕子轻掩抠鼻咳了一阵,别过头告诉静妃说:“你且离朕远些吧,朕这风寒已有月余,身子日渐孱弱,你这小产不久,很伤身子,不可再病了。”
静妃神情一阵落寞,眉眼间笼罩上一层浓浓的哀愁。这番岁数了,谁不想要一儿半女承欢膝下?她虽贵为静妃,也还不如有二皇子助威的某个女人好啊……“皇上就会取笑臣妾……那臣妾就先退下了。汤药在这,皇上莫要等它凉了再喝,温着药效好。”
皇帝摩挲着那药碗,并没有直接喝下。“张公公,传朕旨意,二皇子和庄家小姐的亲事近期就办了吧。”
他的病许久未好,也不知究竟是身子骨弱了,还是有人故意使坏。这近身伺候的人,他已经没有工夫去管了。有心无力,只希望太子可以好好治理家国啊。
“皇上,郡主求见。”
门口的小太监甩着拂尘,将洛长安请了进来。
“儿臣拜见父皇。”
“你来何事?”
“女……长安来恳请父皇赐予一株寒灵芝。”
“你要寒灵芝做什么?”
洛长安突然抬起头,直视着皇帝,一字一句的说道:“皇上做过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对于她突然改变的称呼和无理的举动,皇帝的心有些慌乱。他提起笔,不知准备写下什么。“你都知道了?”
“对。父皇,这么多年,你良心可安?”
皇帝想起当年那个晚上,他将她丢到乞丐街,她被皇后又变着法子带回了宫里,不由悠悠的叹了一口气。不知是缓解心慌,又还是真的想叹口气。
“你是个女子,你不懂男人的心思。”
洛长安平视着远处龙椅前的矮几,喃喃自语……“什么,都可以牺牲不要吗,哪怕是无辜的人?”
皇上放下了笔,卷起了案上的黄帛,“这和为了生存一样,不需要我告诉你答案,你应该知道,更应该明白。这是你身为皇族中人的自觉。”
“哦,不对……”
皇帝的话还未说完,洛长安便一把打断了这话。“为了皇位的牺牲,父皇已经牺牲了不少了吧?身边的人,母后,湘妃,亲王,他们都因为你,落得如此结果。父皇,是你一个人,影响了这么多人。你一个人的命运,一个人的特立独行一意孤行,让这么多的人跟着你陪葬,跟着你受苦,你想看到这些是不是?……”
这些往事,其实都埋藏在皇帝内心深处最阴暗的地方,久而久之,年去复之,也就变成了夜夜被噩梦纠缠的心魔。现在被洛长安,被他以前最疼爱最保护的女儿无意中拎到台面上,所有的愧疚、后悔、痛苦,都编织成一个名为“恐惧”的大网,把皇帝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
“父皇?”近在咫尺的男人停下了所有的动作,甚至连话都不说了,他在抽搐,在发抖……
洛长安吓了一跳,连忙提着裙摆跑上去接住倒下的皇帝,用帕子擦去他嘴角留下的血迹。
“所……所有人,都在怪我……谁有想过,我这些年……纠缠在梦魇里的寂寞和荒芜……长安,其实……父皇真的把你当女儿……”
“父皇,我去找太医……”洛长安就算心中这些年积攒了不少对皇帝的怨,但心中一直没有不把皇帝当做她的父亲,漠视不理,她做不到……
女孩细细的手腕被皇帝抓住了,皇上摇着头,笑着说:“……去吧,去找你的幸福吧……”
洛长安的眼中不知何时已经蓄了一层水波,她起身就往外跑,朝着太医院的方向。
“皇妹,怎么了?”洛昔言拦住洛长安,问道。
【本章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