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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Scherzo·Op.41

肖邦又开始咳嗽, 无力继续弹风谱月了……  【必须的理由】

老赫本伸进展柜中的手,在律师墨水的瓶身上停滞片刻后才将它取出。

他细心地旋开瓶盖,取来蘸水笔调好法兰, 上好笔尖挂好墨后,才递给女客人在纸上试色。

点尖在纸上游走线条,划出粗细不一的灰色,等它干透, 纸上只会留下一种永恒黑。

这种变化在老人眼中早已经上演过无数遍, 但他却初次为这种黑色吸引——比起简·赫本其它神奇的彩墨,律师除开它的特性,的确不曾亮眼过。

“我希望,他的文字能和这墨色一样, 终究能够不朽吧。”

老赫本看着正认真核对墨迹的少女, 耳边回荡着她刚才轻描淡写地说出的迷人语句。他不动声色地瞄了眼愣在柜台前的青年作家, 露出浅浅的微笑来。

想必维克多, 也被她这句可爱的表白震动心神了。

店主看着老熟人再次悠悠靠在展柜上,对着自己感叹生羡道:“真是个幸运的家伙啊……老赫本, 被这样一双眼睛注视着,该会有多幸福。”

他刚要说什么, 女客就抬起头来,似乎对墨色非常满意:“先生,我就要这个。另外我还想看看‘祖母绿’……你们, 在说什么吗?”

他说了句稍等, 就去给少女取另一个墨水匣。刚转身, 就听见维克多再次打开话匣子。

“您知道那句话对一个作家而言, 有多大的杀伤力吗?亲爱的不知名的小姐, 如果我还是单身, 还不曾拥有我的爱情……相信我,为这样一句话,我愿意冲破一切俯首亲吻您的手背,即使要和您的‘作家先生’一较高下、文战笔伐。”

“先、先生,您一定是……拿我说笑吧。”

“小姐,我相信维克多说的是实话,这位大作家,不会在这件事上欺骗人——您方才那句话,过于迷人了。”

身为一个老巴黎,赫本对维克多展现的法兰西人浪漫特质一点都不意外。他把新墨水递给少女,看清她的神情后,才发现她并没有在意作家的话。

“您……该不会还没认出他是谁?”

“抱、抱歉,我对作家……的确知之甚少。”

“给你个提示,小姐,‘暮歌’。”

老店家满怀期待地等着听到来自女孩子可爱的尖叫声,就像沙龙里为这位作家的文字倾倒的众生一样。

“那是诗歌吗?先生,非常抱歉,我对诗歌了解不多……比起文学,我的人生几乎只和音乐有关——”女孩子顿了顿,迟疑着又补了句,“对于我不了解的,我不敢妄言。先生,虽然我读诗不多,但说到《暮歌》,我贫瘠的脑海里还是记得一首的。”

“念,我想听听看。”

听出来了,维克多的期待反倒被勾起。

他也张着耳朵,等听那首被少女记住的诗篇。

“我喜欢将暮未暮的原野,在这时候,所有的颜色都已沉静,而黑暗尚未来临。在山岗上那丛郁绿里,还有着最后一笔的激情。

我也喜欢将暮未暮的人生,在这时候,所有故事都已成型,而结局尚未来临。我微笑地再作一次回首,寻我那颗曾彷徨凄楚的心。[1]”

“希望这首诗能弥补我认不出您的遗憾,有机会我一定拜读您的《暮歌》。”

她的注意力似乎从未从心仪的赠礼上离开,说完话,又开始认真试色了——无论身边站着的人是谁,都不能动摇她。

“来自……东方的诗意么。”

店主听到一声轻叹,融进试色纸上蓝绿的游丝里。

……

足量的律师,外加袖珍的祖母绿。

因为绿墨水只求寓意,店主帮欧罗拉用小指长短的精致细琉璃瓶做了分装,很体贴地帮她封好瓶口。除非用力砸碎,否则这样小东西绝对安全。

终于挑好回礼,欧罗拉满意地等着店主完成最后的装饰。她掏出那枚金路易,不舍地摩挲着它,最终闭着眼将它递出去。

“小姐您……是有什么难处吗?”

“没有,先生——我只有一个请求,能不能请您保管好这枚钱币,不给我找零都没有关系。不日之后,我一定会来赎回它。可能我有些死板……您就当它对我很重要,不要把它交易出去就行。”

或许是第一次听到这样奇怪的请求,店主放下了接货款的手。欧罗拉见此有些着急,她前倾身体,想再争取一下。

一枚金币落在玻璃柜台上,旋转几圈后,躺下。

“墨水钱我付了。老赫本,时隔这么多年,你磨叽的性子还是改不掉——她那么珍视那块路易,我光用手想就知道和这墨水要送的人有关——发发善心,我的朋友,难道你想成为我笔下的主教大人吗?”

欧罗拉侧过身子,青年作家的眼神早已褪去锐利,他看着店主满口都是打趣。

“先生,这不合理——”

“合理,小姐。为您那句话,为刚刚那首诗,为您带给我的写作灵感——我付出那枚金币完全值得。我的钱给出去,就绝不接受退回。”

欧罗拉深吸一口气。

或许是那瓶祖母绿的幸运光环,她又一次在十九世纪得到了来自陌生人的善意。

“先生,您有您的坚持,我也有我的原则——这样吧,店家,您收下这位先生的金币,但我和他打个欠条留在您这。下次我拿钱来赎欠条,他以后来您这买墨水,您就给他减钱。”

欧罗拉抽出柜台上一张完好的试色纸,落笔干脆。

……

女客人已经离开很久了。

店主看着那张所谓的欠条,回想起作家的好意被人用这种方式接受时脸上可爱的表情,不禁打破沉默,开始调侃对方。

“我没想到,维克多,你去年引起轰动的《暮歌集(les chantscrepuscule)》[2],竟然还有人没有拜读过?”

“别以为我没听出来你在取笑我,老赫本,没听见那位小姐说的话吗?她‘对诗歌关注的不多’,口音也不是老巴黎……”

他把蘸水笔地给大作家,敦促他在欠条上签字。

“不过刚刚那首诗——啊,维克多,你说我要是提起《巴黎圣母院》,她会不会就是另外的反应了?”

“一听的确就是她会喜欢的诗……这个问题只有主能回答你。不过,我倒是期待,能和她的‘作家先生’交个手呢。”

青年拿起笔,点尖在纸上勾勒出潇洒的优雅。

——victr hug。

维克多·雨果。

法兰西最伟大的作家之一。

肖邦将李子酱涂在面包上。一咬下去在口腔中弥漫的李子的清新香味,仿佛把整个夏天都包裹进去。佩蒂特做果酱的手艺实在太妙,这小小的果酱绝对是地地道道的波兰做法。

一天前,欧罗拉往去取信的门仆手里递了分邀约,请他今晚来家里用餐。

信中提到了答谢,也批注会筹备一大桌波兰菜。等到赴约,青年才发现,这餐桌上几乎有着波兰的一年四季。

“是的,弗朗索瓦,因为你的礼物过于珍贵,我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回赠你。”

“这桌菜已经是非常棒的回礼了——”

“如果只有这顿晚餐,我可不好意思请你来……还有别的呢,我好歹又欠了份人情。”

“听起来给我的惊喜有些来之不易?那就先不要说它,让我多期待下。等我离开的时候,再把你的礼物给我带走吧。不过用餐的时候,你应该不会介意和我讲讲‘欠人情’的故事?”

听到他的回话,欧罗拉有些腼腆地笑了笑。她取过一个分食盘,帮他盛上一些猎人炖肉(bigs)。

肖邦接过盘子,扑面而来的酸菜肉香让他胃口大开。就着美味的炖肉,未婚妻小姐给他讲述了她的奇遇。

“……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机会的话,欧罗拉,你还会把那架钢琴带回家吗?如果不是它,你或许就不用经历这些——”

“没有如果呢,弗朗索瓦。我是钢琴家,就会有我的职业觉悟——钢琴家虽然可以驾驭任意一架钢琴,却只会在最好的琴上练习。况且那架琴,弹奏肖邦真的太合适了。”

只会在最好的琴上练习……

在青年正为这句话震颤的时候,突然出现的“肖邦”,将他所有汇聚的情感全部冲散。

欧罗拉适时地给他一枚酿鸡蛋。

肖邦无暇顾及心中的异样,伸手接过时发现她光洁的手臂上新增的块状红色伤痕。

“你的手臂……怎么了?”

“啊,这个呀,没事的,不用担心,我不太会用家里的烤炉,烤点心的时候被烫了下。”

他看她毫不在意地甩着手臂,只能皱着眉提醒她。

“你是‘钢琴家’,欧罗拉,要爱护好手和臂膀。”

“我会的,弗朗索瓦,这次不一样……有必须要这么做的理由呢。”

她鼓起的脸颊像是一只囫囵吃着橡实的松鼠,听到上菜的脚步声,她的眼中再次放出光芒。

肖邦不禁被欧罗拉勾起了好奇,他没有说话,只嗅到佩蒂特刚放下的盘子里,满是诱人的香味。

一块块心形的厚饼干,或裹着薄薄的巧克力涂层,或简单地撒着一层白色糖霜。酥脆的外皮配上内里海绵般的孔洞,咬下去会在舌床上铺开一地的姜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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