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睛一亮,“那,是不是要穿那种格格的衣服?”
何氏笑起来,“如今都民国了,哪来的什么格格?不过规矩还是要遵守的,只不过稍减了规格。这不,我已经叫了裁缝下午来家里,给你做新衣服。”
“哇喔太棒了!”
我兴奋的拍拍手,“我早就想穿穿那种衣服,该多美啊!!夫人我去!”
“这就对了,也正巧我一个人去参加婚礼怪寂寞的,有你陪啊我就舒心多了。”
两个人只顾着自己开心,完全没顾及梁西木。
他皱了皱眉,看着我,“我没记错,你下月初难道不是期中考?”
她眼珠子转了转,立马换上一副可怜相,看着何氏可怜兮兮道,“那夫人,我就不能陪你去了,我有功课要做,还要,还要考试!”‘
何氏心疼的看一眼我,她瞪一眼梁西木道,“西木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想让我跟我去?”
“我没有不同意,但是学业也要紧!”
何氏脸色蹭的一下就黑了。
她也不管梁西木,起身拉了我往自己房间去。
“走走走咱们先去看看料子,放心,他要是敢不让你去,我打断他的腿。”
两人欢欢喜喜的上了楼,留下一脸无奈的梁西木。
虽然是这么说,不过我到底还是知道梁西木为她好,因此跟他做了约定,他可以提前代替学校考她,考题任意出,只要她过关,梁西木就放她去。
为了通过考试,我放弃了所有娱乐,吃饭睡觉之外的任何时间,全都用来复习功课。
傅云亭很少见她这么用功,不解道,“你平时功课也不差,怎么如此害怕这个考试?”
我冷哼一声,头都不抬道,“爸爸,你真的以为西木哥哥会好好放我去?”
他出的题,一定会比学校教授难的多。
到时候她要是考不过,梁西木肯定会说,“我,你这种程度还得加油啊,所以哪里也不要去了,安心在我身边就好。”
想到这个我就来气,她转过头看着傅云亭愤愤道,“爸爸你说,他以后要是有了女儿,会不会也像现在这么变态的对她??”
傅云亭一愣,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之间的事我管不了。”
一面说,傅云亭一面往外去,到了门口,他忽然转过身,“西木的女儿.....不就是你女儿?”
我一愣,脸蹭的一下就红了。
“爸爸!!”
何氏她们这一支,认真说起来,是铁帽子王肃亲王豪格的后代。
虽说是到了民国,满洲贵族已经全面衰落,但是也有保得住家业的人,就算皇帝太后都不在了,也还在规规矩矩的按照满人的旧礼生活。
何氏家里便是这样的情况,虽说王府已经不在了,可何氏嫁了梁仲林,自然撑得起王府的体面。
我衣服没做好,倒是新娘的喜服已经做成了。
裁缝送了衣服来,瞧见我,笑道,“小姐身材倒是跟新娘身材十分相似。”
何氏接过喜服,瞧一眼我,“你别说,到真是,”顿了顿,她眼睛一亮,“我,你试试这喜服吧?”
我一愣,慌的摆手道,“那怎么行,这可是新娘喜服,我穿不得!”
“怎么穿不得?云娘都说了你跟婉佩身材像,你帮她试试,要是不行,现在改还来得及。”
云娘是裁缝铺的老板娘,跟何氏也算是老交情了,笑着劝道,“夫人说的是,小姐试一试,就当是帮我的忙,可好?”
两人劝说下,我心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羞涩,她摸了摸装喜服的盒子,应了下来。
三人去了何氏房间换,一打开盒子,我就被惊呆了。
她从未见过这么美的喜服。
红色的上好丝绸之上,用盘金绣的手法于通身都绣了游龙戏凤;到了双肩,却又用的是平绣,细细密密的绣了团凤;
孺裙洒洒展开,佩子上拿金线绣了并蒂花开直垂至脚面,美不胜收。
我直看的回不过神来,赞叹道,“若能穿这样的喜服出嫁,真是死也甘愿!”
何氏瞪她一眼,“什么死不死的,就是要长长久久才好!”
一面说,何氏和云娘一起动手,很费了些功夫,穿好了衣服,又带好头饰。
何氏绕着我走了一圈,实在是惊艳的不知说什么才好,干脆将她拉到镜前,欢喜道,“你瞧。”
镜子里的人儿,肌肤胜雪,体态妖娆,美目流盼,桃腮带笑;
盛装礼服之下,那一双眼眸却好似一汪清泉,冷傲灵动之中颇有勾魂摄魄之态,自让人魂牵梦萦。
云娘忍不住赞叹,“不知谁家公子有幸,能娶得小姐这样的妙人,”
何氏和云娘对视一眼,但笑不语,正在这时,梁西木下班回家,来给何氏请安。他走到门口才要张口,看见我,先是一愣,待认出真身,眸子一颤,呆在了当下。
“我?”
他失神的开口,何氏笑道,“这是婉佩的喜服,我叫我帮着试试,没想到还很合身,怎么样,我们我漂亮吧?”
梁西木走进来,在我面前停了,大红喜服映照之下,她容色胜雪,晶莹如玉,如新月生辉,瑰姿艳逸,美艳不可方物。
他心里有什么轰轰作响,又似有什么破土而出。
何氏别有深意看梁西木一眼,对云娘道,“我瞧着还有一身吉服褂?”
“是,当初按您要求,一共做了三套。”
“那咱们去看看罢。”
云娘陪了何氏去了里头梳化间,外头就只剩了梁西木和我二人。
他一直盯着她不说话,我以为自己这身不好看,讪讪笑了,道,“是不是不好看?我觉得跟我都不像了。”
梁西木喉间微动,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
“很美。”
他声线微低,淡淡几分沙哑,我忍不住抬头去看她,她仰望的神情直直落入梁西木眼中,那双眸子,闪耀着点点星光,可是倒映出的,却是完完整整,他的身影。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眼睛里心里,都是他。
“因为我喜欢你呀。”
他又想起那一晚她跟他告白,也像现在这样抬头仰望着他,瞳仁漆黑,点点星光,倒影出他的影子。
她喜欢他啊。
“很美,”梁西木重复自己说过的话,抬起手,缓缓抚上她的脸庞。我如一只受惊的小鹿,眨巴着眼睛看他,微张的红唇像是在对他发出邀请。
梁西木慢慢低下头,凑近她,我一惊,猛的抿住了双唇。
她戒备的看着他,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他会亲她。
她所有的心事都写再脸上,梁西木看了她一会,忽然笑起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故意问她,我脸一烧,恼道,“你,你靠我这么近,想干嘛??”
梁西木挑了挑眉,“我能干嘛?你穿这么漂亮,我想好好看看你啊。”
顿了顿,他邪邪一笑,对上她的眼睛,“你以为我想干嘛?”
我一张脸腾的一下,火烧火燎。
她又羞又气,明知他是故意捉弄她,却说不出半个字来,只好娇羞瞪他一眼,转身去了里间。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要到出发的日子。
我平日里功课并不拔尖,这次为了应付梁西木,拼了十足的力气,总算是勉强通过了。
正当她兴奋的不得了的时候,北平那面一通电话,打碎了她的幻想。
“您说什么,婚礼要推迟?”
客厅里,何氏满脸的惆怅,不知从何说起。我不解道,“可是出了什么岔子,好好的,怎么突然要推迟婚礼啊。”
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起来,何氏眼眸中便有了眼泪。
“我哥哥说,婉佩....婉佩不好了!!”
何氏是真伤心,直哭的脸色发白,梁仲林赶忙劝了,生怕她再哭个好歹。
待送了何氏回房,梁西木一出门,就见我一双眉头皱的死紧,咬了手指站在卧室外头发呆。
他走过去捏了捏她的脸,“干嘛呢?”
我回过神来,下意识道,“西木哥哥,我想,婉佩姐姐突然病重,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梁西木一愣,猛的明白过来。
“不许胡说!”
他严厉看她,自然是知道她什么意思。
自从那一次之后,梁西木从心里抵触鬼神之说。
我被他斥责的没了言语,梁西木也觉得自己太过分,好言道,“婉佩病了,就该好好治病,这个时候提鬼神之说,若是耽误了她的病情可怎么办?所以答应我,这事你不要去我妈面前乱说,好不好?”
我犹豫的看他一眼不说话,梁西木扶上她的肩膀认真道,“答应我!”
我抬起头看他,梁西木的眼神别样的坚决,我纵然心里不愿,可面上也只好答应他,“好啦,我不说就是了。”
可她到底没忍住。
他们上次去捉妖,何氏是知道的。
况且她那个师傅底细,何氏也是略知一二。
“那咱们赶紧启程吧,带上你那个小师弟。甭管有病没病,看过就知道了!”
何氏一脸的期待,就要去收拾行李,我忙的拉住了她,“可是西木哥哥不会同意的。要是他知道我来跟您说这些,他还不知道要怎样生气!”
何氏冷哼一声,“西木那是书读多了脑子读坏了,老祖宗留下的玩意儿,都流传几千年了,就他是明白人??好了你赶紧回家收拾东西,咱们明儿就走。”
“明天?”
我大吃一惊,还想说什么,无奈已经被何氏推出了房间,“你放心,西木那里我自有办法,明儿我过去接你,咱们直接走。”
这一夜,我翻来覆去没睡好,又担心婉佩,又怕梁西木生她气。
才九点过,何氏便来了,她倒是轻装,除了婉佩的喜服,也就带了几件行李。
我往她身后看一眼,就只有梁仲林的副官在庭院里等候,并不见其他人。
我忐忑道,“您跟西木哥哥说了吗?”
“没有啊,告诉他干嘛?”
何氏说着,拉了她就走,我一急,猛的停了脚步,“您不告诉他,这要是真走了,西木哥哥回来还不恨死我!!”
何氏瞪她一眼,抬手戳上她的脑袋,“我说你这丫头,怎么就这么怕西木?就算是喜欢他,也没必要什么事都听他的吧?”
被突然戳破,我眸子一睁,脸唰的一下便红了。
“夫人!!我,我才没有....”
见她否认,何氏取笑道,“我,你好歹是我一手养大的,你那点小心思我会不知道?好了好了别废话了,再说就赶不上火车了!”一面说着,何氏不由分说拉了她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