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他环视了和自己关系较近的族人,最后用目光在上官天浩的身上狠狠地刮了一下,仰起脖子对着上官啸天说道:“堂兄,请恕弟弟我天资愚钝,实在是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过错,还请您指教一二。”
听到他的话,上官啸天怒目圆睁,刚刚他已经从族人那里听说了事情的经过,没想到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个不争气的堂弟还敢矢口狡辩:“你先是纵容自己的儿子寻衅滋事,后来还对赵家公子口出恶语甚至准备大打出手,刚刚还当众辱骂家主,难道这些都不够么,你是想把上官家的脸面丢光不可么!”
上官啸山愣了几秒钟,没有想到家主会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他偷偷用眼角的余光在围观的族人中扫了一眼,似是想要找出是谁给自己告的密一般。但这里的吵闹声已经吸引了越来越多的族人,在上官啸山的眼中每个人都有着值得怀疑之处,这要怪也指能怪他自己平时太过跋扈,把人都得罪的差不多了。
“家主息怒啊,我刚才确实是情绪激动了一些,因此做出了不当的言行,全都怪天浩这个小畜生不肖,一时没看住就跑出来惹是生非,我这也是着急要将他带回去好好教训啊,刚刚在言语间冲撞了家主和赵公子,实在是罪过。”上官啸山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强硬态度,态度变得愈加恭敬地说道。
我虽然对这个五大三粗的家伙非常鄙视,但他这招“弃车保帅”还是挺让人佩服的,没出事之前嫌弃自己的儿子本事低微,落败在我的手上,出了事情之后就立刻又把上官天浩推出来顶罪,这份狠辣和果决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啊。
照他这样一说,自己是因为急于管教不肖的儿子,才说出了那些过激的言语,竟然从一个咄咄逼人的恶汉形象,生生转变成了恨铁不成钢的“慈父”了。
果然,旁边几位上官家长辈也乘机走了过来,纷纷为上官啸山出言求情,毕竟罪名都落到了上官天浩的身上了,他们也乐得做一个顺水人情。
几人中辈分最高的四长老说道:“家主啊,我看这件事小惩大诫也就可以了,啸山他也是因为天浩受了伤,才一时冲动的嘛,好在这场互殴也没真打起来,就让他带着天浩回去好好管教吧。毕竟,啸山的父亲,可是为了保护老家主才牺牲的啊,他们这一脉是对咱们上官家是有着大功的。”
四长老在话里话外,竟然将今天这件事定性为“互殴”,隐隐有着祸水东引的趋势。此刻,不光是我感到万分气愤,连小白的眼底也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寒光。
家主上官啸天听了这番话,神色之间也变得有些松动,似是有要放过上官啸山父子的意思。
四长老刚刚准备开口,我却提前走到了上官天浩的身边,苦口婆心地说道:“天浩啊,不是师叔我说你,你这性子实在是太容易冲动了,咱们毕竟是一家人,我可以不去怨你什么,但你迟早是要独当一面的啊,这样下去可怎么行?希望你能在今后为人处世的时候多思考思考,别让家主和你父亲再费心了。”
这番话我是以和事老的口吻说出的,周围的人听了只会觉得我是在原谅上官天浩,同时也算给家主一个台阶下。
可是在上官天浩的耳中却全然不是这回事了,尤其是我自称为他的“师叔”,话中还带有几分教训的意思,这就让他那无比强烈的“自尊心”受到了刺激,此刻他正怀着对自己父亲的怒火无处发泄呢,便立刻破口大骂道:“你算什么东西啊,老祖宗那是老糊涂了,才肯收你当记名弟子,凭什么在我面前吆五喝六的!”
上官天浩的话还没说完,周围的族人们立刻发起了声讨,这家伙讽刺我也还不打紧,说道底我也不是上官家的族人,但他的这句话却是连奶奶也给卷了进去,奶奶几乎将一生都奉献给了上官家,更是被家族视为了中流砥柱,他番话一出口,可是闯了大祸。此刻,不仅上官啸天刚刚缓和几分的脸色瞬间冰冷了下来,就连一直为他们爷俩求情的五长老也是一副怒其不争的表情。
箭在弦上,上官啸山充分发挥了自己“大义灭亲”的表演天赋,对着儿子抬手就是一巴掌,将他的半张脸都给打偏了,后来又像是不解气似的飞起一脚,给上官天浩踹翻在地:“你这个逆子,老祖宗也是你能说得么,看我今天不要了你的狗命!”
上官啸山的这番“表演”,成功将人们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不少人都觉得他虽然跋扈了一些,但终究还算能识大体,现在为了维护老祖宗和上官家的声望,对自己的儿子下手都毫不心疼。
不经意间,大家伙竟然对他生出了几分同情,觉得今天这件事情,他也是被一个“不肖子”给拖累了。
上官啸山走到上官天浩的身前,对他不住地拳脚相加,就好像地上这个不是自己的儿子,而是一个杀父仇人似的。不过,他的一道目光却始终都停在上官啸天的身上,似是再说:如果你不出言相劝,我就将人给打死,到时候你可要落得一个逼弟杀侄的恶名。
旁边的四长老被这番血腥的场面给吓住了,连忙上前想要拉住疯狂的上官啸山,可是他这样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怎么能拦下正当年的壮汉呢,无计可施之下,又来到上官啸天的旁边:“家主啊,你快去劝劝啸山吧,他这是真想将天浩给打死啊。无论怎么说,天浩也是你的侄子对不对,小孩子说错了话,教训教训也就是了,可别真弄出人命啊!”
听到这番话,上官啸天知道自己是时候站出来了,于是对正在“行凶”的上官啸山说道:“好了啸山,天浩他也是无心之失,略加惩戒也就可以了,你将他带回家去好生管教吧,在这里大打出的手像什么样子。”
家主这边话声刚落,上官啸山便停了下来,连连点头称是,做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不过,怎么看他的表情中都透露出一股阴谋得逞的味道,连那噙着泪花的眼神也流露出几分挑衅的意思。
上官啸天此刻这么说,也就意味着原谅了上官啸山父子。最终,这件事还是被高举轻落了下来,让旁边的四长老露出了一副得意的笑容。
上官仪容和小白同时向我看了过来,似是在埋怨我非要去和上官天浩说话,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们可还没这么轻易被饶过。
我并没有在意珂儿她们的目光,而是面带笑容地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上官啸山的身前:“上官叔叔请消消气,您虽然是为了维护老祖宗和上官家的声誉,但将人打坏了总归是不好的,不如赶紧请大夫来给上官天浩看看吧,他在这般年纪就成为了道士强者,怎么说也是玄门中的修炼天才啊,可别在身体上留下了什么病根隐患,影响今后的修为。”
四长老似是没听懂我的话:“周天,今天的事情已经够乱了,快别胡闹了,天浩虽说已经触摸到道士的门槛,但道徒和道士之间的差距可不容易轻易迈过,他有没有突破,难道你比我还清楚不成?”
没等我再次开口,上官仪容便走了过来:“四爷爷,这您可就有所不知了,刚才天浩堂哥明明是使用出了‘岩甲符’,可神气十足呢。”
与此同时,周围的族人们,也纷纷发出了声音,为上官仪容的话提供佐证。
“这……”四长老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妙,看了一眼正在对我咬牙切齿的上官啸山。
上官啸山被这道目光提醒之后,暂时放下了对我的愤恨,赶紧对着家主说道:“堂兄,我今天也算教训了这个不肖子,现在就带他回去,好好管教。”
说罢,他就要伸手去提起瘫在地上的儿子。
我和上官仪容说了这么多,作为家主的上官啸天又怎么能察觉不到情况的异常呢,立刻出言将他拦了下来:“啸山,你刚刚将天浩侄儿打成重伤,我又怎能放心让他这样就回去呢,好在咱们的家医也在现场,先让他给天浩看看吧,如果有什么隐患,也能尽早发现。”
我和上官仪容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都看出了一种“瞧好戏”的神情,心中不由得暗叹一声,果然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这个妮子啊。刚才上官天浩实力暴涨的事情,是大家伙有目共睹的,而这种情况多半是由于服用了禁药所致,如果能够顺藤摸瓜找到禁药来源的话,那也够让上官啸山父子喝一壶了。
不过,上官啸山虽然是个莽汉,但也不是头脑愚蠢之辈,他十分清楚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家医查探儿子的身体,否则禁药一事就再也瞒不住了,于是走上前一把拉住了家医胳膊,扭头对着家主说道:“堂兄,我这个混球儿子犯了大错,受到些教训也是理所应当的,我知道您一向待人宽厚和善,不愿意和一个孩子计较许多,看到他现在的样子又动了恻隐之心,但是如果轻易就原谅了这个小畜生的话,您将来又如何能够服众呢,况且我下手的时候已经在掐着力道了,是不会对他的身体造成太大影响的,还是让我直接将这个不肖子带回去禁足吧,不要麻烦家医操劳了。”
上官啸山的这番话中,竟然带着三分恳求的语气,想来他也是知道我们在怀疑什么了,竟然主动打起了感情牌。与此同时,还给四长老使了几个眼色,意思是让他帮着说说情。
四长老本身就是一个老狐狸,现在也从最开始的疑惑中反应了过来,开口说道:“家住啊,我看啸山一片拳拳之心,为了维护老祖宗的声望,就连对待自己的儿子也不溺爱半分,你不如就成全吧,况且那上官天浩竟敢对老祖宗不敬,此刻立即就着人为他医治,确实让很多族人难以信服啊。”
家主看着这一唱一和两个人,一时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另一边的家医看到这种情况也停了下来,垂手站在了一旁。只有上官仪容似是突然关心起了上官天浩的伤势,凑到了他的身旁,细声细语地问起了病情。
“啊!”
正当现场情况面临进退两难的时候,上官天浩突然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让大家的目光再次转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