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陶炳和杨自荣就找到了一个接盘侠。
用的名义，就是下个月8号在央视会举办的招标会。万燕要一鼓作气拿下今年的标王，那就需要多筹措一些资金。
这一次，万燕的估值被提高了不少。按1.5亿来算，乐颂和姜万都卖掉了5%，又额外增资了10%的股份。
姜万从乐颂过来也就清楚，最终自己的股份是会越来越少的。
现在还有40.9%的股份，但套现了750万，他也愿意。
杨自荣是带了人，提着现金过来的。
一个箱子里，装了250万。
粱泰在一旁验钞验麻了，而宋阳和李儒也做得出来，真的让每一张都验到。
时间越长，杨自荣就感觉越屈辱。
“有没有哪家报纸杂志不愿意的？”宋阳问了一句。
杨自荣难堪地回答：“宋总，那真不是我们搞的事。”
钱都出了，还认什么认？
再说了，有一些报纸杂志只是当新闻发一发，又不全是陶炳那边安排人去提供资料的。
这种玩意，老百姓本来就爱看。
“那我不管。”宋阳澹澹地说道，“总之，我之前说的那个时间没见到道歉，起诉就开始。如果是受指示的，那要追究。只是闲着凑热闹的，就要为不经调查乱发东西付出代价。”
同样的道理，钱你都出了，不认又有什么意义？
“……宋总，人红是非多，你已经出名了，总不能以后再有什么事都赖在我头上吧？”
“我会是非不分吗？”宋阳笑了笑，“哦，对了，帮我在央视那边打招呼这件事，还请你帮我向陶先生转达一下谢意。”
杨自荣顿时心头大震。
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宋阳笑得很和善，杨自荣却如坠冰窟。
陶炳的存在，他们是早就知道，还是仅仅这几天时间里调查清楚的？
连央视那边批了体育频道成立的事，陶炳找燕京这边的朋友帮忙说了说情的事他都知道了。
怪不得在新客户合作这一块，那么警惕！
宋阳又眯了眯眼镜说：“可别冒用我们的名义，拿钱公关让人家发稿澄清。”
发负面消息收公关费删稿或勘误、澄清那一套，无良媒体将来经常干。
杨自荣头皮发麻。
赔这笔钱肉痛，朱自强那件事得动用些人脉，但这些都还好说。
主要是那么多的报纸杂志，有不少真的就是凑热闹。一家家地去让人家道歉，以什么名义？
之所以换出750万，就是为了有一小部分去干这件事，还真是拿钱公关。
用的当然是苦主本身的名义！
“真这么干的？”宋阳呵呵笑了一声，“那我们在人家私下的笑谈中，人家朋友一问：‘怎么道歉了？’然后人家回答，‘害！得罪不起，还给了钱，懂的都懂。’这样一来，我们岂不是真的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杨自荣心累了：“宋总这是在为难人。”
“所以一开始为难我们干什么？”宋阳拿出几张照片和一张纸，“果然没看错你们，真的是在用这种招术，所以我早就安排好了。”
杨自荣一看过去，眼角又抖了抖。
中伦律师事务所的合作协议，还有很多封挂号信的照片。
这家律师事务所，可是燕京最早一批获批成立的合伙制律师事务所。杨自荣知道他们，是因为他们还有证券法律业务资格证书。
很明显，是针对乐颂股权投资这边找到的合作伙伴。
当然了，也不奇怪，毕竟他们自己就搞了个春芽投资。
“你要是嫌麻烦，这事不用你们办了也行。”
杨自荣眼神委屈地抬起头。
“正儿八经的律师函、起诉书。”宋阳认真说道，“准备的公关费折现成律师费给我们就行。”
杨自荣觉得还不如三天前一次性谈个痛快价好，忒折磨人了。
想着他借机点出了陶炳，对吞下万燕那么大的利益不动心却盯着这些有的没的，杨自荣木然点了点头：“公关费预算的50万。”
“……倒是挺舍得的。”宋阳还感叹着，“居心不良啊。给的钱越多，越坐实了我们脏！”
杨自荣只想快点撤，好回去跟陶炳商量他已经暴露了的事。
好不容易等到钱都验完了，杨自荣又签下了一张五十万的支票，这才带着人熘了。
这次虽然花了这么多钱，但也不是一无所获。
至少，知道了戴家掺和进这件事的信息。
……
顾风和顾颂两兄弟面前，陶炳和杨自荣都低着头。
“……就是说，最开始是小乐想让你整一整那小子，让姚佩华有点感悟？”顾风脸色难看，“老陶，让你在小乐身边是看着他让他别惹出什么大祸事的，你就陪着胡闹？”
陶炳嗫喏道：“那时候这个宋阳还只是个很不起眼的人……”
“他不起眼，姚佩华毕竟还是戴星的侄女，戴家的外孙女。”顾风澹澹瞥了他一眼，对顾颂问道，“你怎么也掺和进去了？”
“……老陶说的那个春芽投资，确实有点意思啊，就派了小杨过去。而且这个VCD产业，也确实值得落一个闲子看看前景。”顾颂一脸无辜，随后皱眉看着杨自荣，“自荣，那小子和那个什么李儒，真的出言不逊了？”
“句句属实！”杨自荣连忙回答，“颂总，这事是我们俩没想到戴家牵扯得那么深。他们只怕是因为戴云清对姚家年记恨上了，顺带又对姚家年父子向咱们的靠拢心怀不满。再说，戴星和……”
他偷偷看了看顾风。
两个人的年龄、级别、履历，都是相近的。而在后面的台阶上，总会相遇。
顾风摆了摆手：“那个年轻人说得对，办企业，你们就好好竞争，别搞这些。老陶，回头我会说一说小乐，你别再听他的瞎胡闹了。他回国期间，你办事也得谨慎点，别听他的就疯玩。顾颂，你要是对这个行业感兴趣，就多花点心思。小杨在美国做的是金融，你让他去参与企业经营管理干什么？”
顾颂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自荣，你就在颂乐那边，多投资一些其他VCD行业里的公司吧。万燕那边，我会再派人过去。”
杨自荣知道顾颂这是要亲自参与了，但又提醒了一下：“他们投资的行业，还不仅仅只是VCD。广告公司、寻呼台、商贸公司……而且，小霸王那边说，段平已经辞职了，要到三友电子去当总经理。”
顾颂澹澹说道：“不耽误大哥的时间了。详细的情形，后面再说。”
顾风站了起来准备离开，但还是提醒了一句：“你还要跟你姐说一句，别总给小乐那么多钱。另外你也是，爸就快退休了，我上去稳住之前，不能有岔子。”
说罢再看了陶炳和杨自荣一眼，就出了房门。
顾颂沉着脸：“重点都搞不清楚！重点是那个宋阳吗？是那个出钱的李平！卡了零件人家都有恃无恐，还肯出那么多钱去买版权，钱就根本不缺。到处都是搞盗版的，他们买版权能赚得回来？把你们知道的，全告诉我！”
……
那边顾颂亲自下场了，而燕京这边终于是五人聚首。
朱自强出来后，憔悴了不少。
最主要的是内心受到的伤害。
一杯酒下肚，朱自强红了眼眶：“她恨我玩了，我理解。但是恨到要把我送到牢里，就不管孩子的将来吗？”
李儒叹了一口气：“喝酒，喝酒。”
宋阳也端起了杯子：“朱哥，你这次全都自己扛了起来，谢了！”
朱自强摆了摆手：“事发了，我是逃不脱的。你没事，我才能这么快出来。”
“破财消灾！”李儒安慰着他，“何况这次就没破财，还有赚的。后面就安心了，咱现在做的毕竟全都是正版生意。盗版嘛，谁不懂？这回倒是让很多人也知道了，以前咱不是穷着吗？哪有本钱？现在有底子了，不就走正道了？”
朱自强闷头喝酒。
段平知道了这件事解决的始末，对宋阳刮目相看。
有很多事他之前也都不清楚。现在想来，那天说的那句“你搞错了，他们怕的是我”，让人怪难为情的。
这个姓朱的，说的虽然也在理，但那种情况下，有几个人真能自己全扛起来？
段平拍了拍朱自强的肩膀：“振作起来。机器上市后，光盘就得配套上了。接下来这一个季度，大城市的店都要开起来。”
杨自荣那边赔的550万，主要因朱自强这边而起。
宋阳征求了他们的意见，这笔钱基本上都注入到银河音像了，接下来就是魅影VCD机上市销售前的关键准备期。
“宋阳，你的新科商贸那边，全国的经销渠道铺得怎么样了？”段平又问道，“你要去管芯片的事，那个小刘跟你一样是学生。”
宋阳笑道：“孙经理还有另外三个人都跟你一起出来了，朱哥和我的商贸公司那边都安排一个人过去啊。”
“这么信我啊？”段平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咱这都算共过患难了，有什么不信的？”宋阳看着李平说道，“你还得帮老李找个有职业道德的人，去帮着管泰山队的财务。”
李平叹了一口气：“麻烦……”
他都有些后怕，要是买了从馆里盗出来的文物的事也被拿来做文章，他这回都脱不了身。
而那个人，就是刘志介绍的。
另外，鲁省那边也有不少事，刘志支出了不少费用，绕过贺铭去“打点”啥的。
这人是不能留在身边了。
“……这人你来找啊。”段平心想这个其貌不扬的富豪最信的好像是你，“你还是鲁省人。”
“职业道德这种事都是得经过多年看出来的，我身边哪有那么多人？”宋阳咧嘴笑道，“别讲究这些了！这回虽然度过了这一关，但后面他们是不会甘心就咽下这口气的，哪个环节都不能出岔子。段哥，你威名赫赫，得担事啊！”
“你才是只成精的狐狸。”段平感慨着，“放心吧，我过来了就是全力。”
“一起喝一杯！”宋阳提议，“朱哥，迈过这道坎，海阔天高！段哥说得对，那帮人不算什么！准备了一年，明年开始，谁也拦不住我们！”
段平看着这意气风发的模样，现在已经懂了。
其实他搞错了，人家怕的不是自己，怕的是这帮人壮大的速度。
一不留神，就算是人家自恃厉害，都栽了个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