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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七十九章 幽暗之花

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随着晨光洒落而结束,光与暗统一且对立,浩如烟海的黑暗在光芒照耀下,寂静如尘,慢慢的缩回到了它原本的区域里,同时也露出机械暗月的核心,黑色洞穴的全貌。

黑色洞穴更像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土丘,如墨般的幽暗花矗立在上方,随着晨曦中的风微微摇曳,面朝北方的一侧是一个漆黑的缺口,黑暗全部退回到那里,固守着自己最后的堡垒,那是光也无法抵达的地方。

八个曜匣是机械暗月的关键装置,其中一个损坏会产生很大的影响,维尔特拉的机械师全部出动去紧急修复损坏的曜匣,就连冰澜也被请求帮助修复曜匣,虽然维尔特拉人掌握着机械法阵的技术但对于元素这种神之力始终怀有敬畏之心,其实原本不用着急,但异乎寻常的暗元素波动使得人们担心起来。

整座堡垒上部空空荡荡,黑夜褪去,暗风也消失,取而代之是高处的寒风,凌羽站在堡垒边缘,眺望着黑色洞穴,从第一次见面时,他便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也许是暗元素改变了他的身体,但更多的是一种适应性,就像睡了许久的逼仄潮湿的小屋,也不会觉得不舒服。

“情况似乎并不容乐观,”多泽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

“怎么说?”凌羽问。

多泽没直接回答,而是指了指下方,凌羽顺着多泽的手指方向看去,机械堡垒内部打开了一扇小门,简易的升降梯延伸出来,一队穿着黑色防护服的人从内部出走,背后背负着诸多机械器具。

“这次元素波动有些不太寻常,以往元素波动都是小型的,很少会出现这种情况,并且通常元素波动会在满月时出现,就和潮汐一样,但昨天月并不圆。”

“魔物暴动要来了?”

“又不太像,”多泽说,“以往数次魔物暴动都未有确定时间,但通常都会有特征,这次的情况或许更像是一个提醒。”

“提醒?”

“就如冰澜小姐所说,它的主人要来了。大人物到场前总会有些与众不同。”

“它的主人?”凌羽视线从在黑色洞穴外围移动的维尔特拉人头顶掠过,“黑色洞**部是什么情况?”

多泽无奈的叹了口气,“没人知道,所有进入洞**部的人都未回来过,最多也只能在外围进行一些简单勘探,不过,根据已知信息来看,黑色洞**部具有水源,更多的资料都是来源于一本笔记。”

“笔记?”

“曾经有一位旅行者进入过洞穴里,虽然他并未再出现,但他留下的笔记却被我们在外围发现,或许会有一些价值。等我去找找看,”多泽转身朝最近的一处入口走去。

二叔恰好从入口处走上堡垒,两人擦肩而过,二叔依旧是一副过来人的表情,轻轻拍了拍脚步急促的多泽,似乎在说年轻人别毛毛躁躁的,又扶正帽子将手插在风衣口袋里缓步走来,晨辉流淌在他的身上,仿佛披上了一层战甲,长长的风衣在身后摆动。

“我的朋友,维尔特拉的风闻起来如何?”

“有种淡淡的香气,”凌羽微笑。

“那是曾经的气息,”二叔回头望着远处的荒原,“而如今这里只剩下黄沙与枯草,再也无法体会昨日芬芳。”

“美好的东西总是让人怀念。”

“可维尔特拉却只是活在幻想之中。”

“幻想与梦不同,它可以实现。”

“所以我们需要你的帮助,”二叔凝望着凌羽的眼睛,凌羽从那双清澈如天空般的眼眸里看到了无法言语的坚定。

“决定了?”

“长老会的意思是接受兰洛的全部条件,或许你是对的,”二叔移开视线,仰头望着天空,“维尔特拉从不会赌,却始终在赌,我们赌的只是一个人的生命与希望,却从不敢赌维尔特拉的生命与希望,这次也许终于大胆了一次。”

“如果仅仅是因为我的那些言论,我想并不理智,奉行百年的方式,被某人的一席话改变,这并非赌,而是自杀,被煽动的情绪往往并不可靠,也毫无用处,即便获得了语无伦次的力量也无法控制。”

“当然不是,维尔特拉人永远会用最单纯的理智去思考所面临的问题。”

“单纯的理智?”

二叔闭上了眼睛,阳光洒在他单薄的嘴唇上,“单纯的理智便是,这次我们必须用尽全力,否则这片土地将不复存在。”

“什么意思?”

二叔抬手指着下方依旧在紧张忙碌中的维尔特拉人,“那里的数据已经传回,根据监察显示,附近地表暗元素浓度激增,而且已经快超过百分之五十,这或许是我们都未曾想过的。”二叔顿了顿,“暗元素不止以我们肉眼所见的方向扩散,在我们所看不到的地下,它同样在扩散,比如向地下,当暗元素浓度过高时,可以操控暗元素的人,只需要一挥手,整片土地将化为黑色沼泽,这座堡垒也会陷入其中,而这种情况一旦出现,也就意味着,这片土地将彻底化为黑色,这是以往所从未出现过的情况,而应对突发状况,维尔特拉只会采取最保守也是最简单的方式。”

“你们准备殊死一搏?”

“我说过的,维尔特拉永远用最单纯的理智思考,”二叔说,“留给我们这代人的机会所剩无几,魔物暴动即将……不,或者说随时可能到来,我们无法再积蓄储备力量,战争已经开始,所以我们启动了最终计划,除了战斗人员之外,其余依旧人员都会转移走,并非为维尔特拉留下希望,而是没必要做无谓的牺牲。”

“最终计划?”

“对,”二叔点点头,“最终计划。”

凌羽目送着二叔离去,他没有问什么是最终计划,即便问,他想也不会有结果,维尔特拉确实知无不言,但那是在不涉及维尔特拉利益时。

“或许你应该阻止他们,”冰澜忽然说。

“为什么?”凌羽转过身问。

冰澜并未回答,而是反问,“维尔特拉的最终计划你觉得会是什么?”

“最终计划……”

“所谓最终,意为最后,唯一之策,无法重复。”冰澜缓缓说,“他们启动了最终计划,意味着失败一切都将失去,但同时成功一切也都将获得,失败与获得本就是共同。”

“共同?”凌羽猛的抬起头望着远方炽焰般的朝阳,“光?”

“修复曜匣时,我发现他们在曜匣内部刻画的激发法阵不仅仅只有光网这种防御法阵,还有多种攻击法阵,甚至还包括自毁法阵,”冰澜说。

凌羽明白了,所谓的最终计划便是利用光来摧毁暗,亦或者制造一场足够覆盖维尔特拉地爆炸,元素会重新在爆炸中释放,光暗双生,光与暗同时也会带来毁灭与希望。

“你是说他们的计划并不可行?”

“大概,”冰澜说,“但更重要的一点是他们对敌人丝毫不了解。”

“敌人?门后的存在?”

“也许你对他并不陌生,”冰澜缓缓说。

凌羽一愣。

“给你一点提示,”冰澜嘴唇轻启,“在乌云山时,你曾经询问过我一件事,那时我告诉过你一本书,名为《暗历百花》,那是记载罗希瓦尔帝国时期人物的史书,书中用花代指人物,其中有一个人被称作……幽暗花。”

“幽暗花……”凌羽慢慢的扭动脖颈去看漆黑荒丘上屹立的那株黑色的花,花朵仿佛一双眼睛在回望着他。他当然记得,幽暗花代表孤独与暴怒,暗历百花中用此花指代罗希瓦尔帝国皇子,狂翼。

亦或是该说……暴怒之震魔神。

喧闹的喊声在堡垒上方响起,凌羽回头看去,人群中央围着两个人,一个是璇,一个是多泽,众人在议论着什么,间或有检测所……魔物……失联一些词语频繁出现,璇像是被拔掉的秧苗有气无力的站在人群中,多泽则像是雕塑一样矗立在人中,他忽然又发疯似的撞开人群,在众人注视下跃下数百米高的堡垒。

凌羽愣住了,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嘹亮的吼声已经响彻天空,一头银色巨龙从堡垒下方飞出,载着多泽远去,只在天空留下一道掠影。

“银……月……”凌羽否定了猜测,那不是银月,他想起了那头银龙,那是棘的龙,他们一起在通天之柱上抓的龙。

“快拦住他!”一位长老大吼。围观的人纷纷朝堡垒外部的通道跑去。

凌羽一把拉住从他面前跑过的璇,

“出什么事了?”

璇将头深埋起来,圆滚滚的大眼睛来回晃动,许久之后,如蚊嗡般低声说,“北方观测所出现大量魔物……”

“北方观测所?”凌羽听多泽提起过这个地方,多泽曾说过他大部分时间都居住在北方观测所。

“棘在那里……”璇又说。

“棘?”

璇赶忙捂住耳朵不停跺脚,“什么也别也问我,我什么也不知道,是他们不让我告诉你的,反正知道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可忽然,棘觉得身体开始飘了起来,她的脚似乎脱离了钢铁堡垒,风更加剧烈,她艰难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却看到机械暗月一点点消失在视野之中,而她已经处在万米高空中,巨龙双翼扇动的响声也淹没在风中。

“这……”璇抓紧了龙鞍,瞄了眼下方的大地,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我不认得路,”凌羽低声说。

“那巧了,我也不认得,”璇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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