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晕哦。”江云霏半睁着眼睛，忽地往纪远清身上一扑，双手抱住他的脖子，“相公，我头好晕啊。”
“我扶你进屋去。”纪远清低头看她，轻声哄着，她的一声相公直接喊软了他的心口，这么久以来，他多想再听见她唤自己一声相公。
“恩……”江云霏摇着头，娇嗔得微微噘嘴，头一下靠在他的胸膛上，说话也娇娇软软的，“相公抱我，我走不动，头好晕。”
纪远清低笑了声，拦腰将她一下抱起，往屋里去。
她的屋子很是有女儿家的样子，挂着杏沙色的帐子和长长坠下来的珠帘，就连被子花色也选得很女儿家，从前她都会迁就自己，选素色一点的。
纪远清轻轻地把她放在床上，替她拖鞋，解了固定长发的簪子，又盖好了被子，她紧握着他的袖子，眼睛还微微睁开了一点，迷迷糊糊地说：“相公，我口渴，想喝水。”
“好，你等着。”纪远清起身到外间去倒了杯水，扶起她来喝下，水从嘴角溢出来了，他自然地用衣袖替她擦去。
他正要起身去放好喝水的杯子，宽大的衣袖一下叫江云霏拽住了，她说：“相公，你要去哪里？”她神情有些焦急。
“哪里吧不去。”纪远清重新坐了下来，把茶杯放到了一旁的凳子上，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又重复道：“我哪里都不去。”
她紧紧握着他的手，半睁着眼睛，磕磕绊绊地说：“我好像做了一个梦，梦见我跟你和离了，你好坏，是你先提的和离，还亲手写了和离书。”
“云霏。”纪远清低喃着，心中涌起无限懊恼，“都是我的错。”
“幸好，那都是一个梦，你此刻我的身边，哪里都没去。”
显然，江云霏喝醉了，连记忆都变得混乱了起来。
“云霏。”纪远清放在膝盖上的手捏成了拳头，悔之不及地说：“若是能再来一次，我绝不会放开你的手。”
“相公。”江云霏往床里面挪了挪，拽着纪远清的手，说：“你陪我一起躺着好不好，我想抱抱你。”
“好。”纪远清脱了鞋袜，躺到了江云霏的身边，刚躺下江云霏就主动靠到他的怀里，手紧紧地抱着他，脸贴着他的胸膛，眼泪一滴滴地往外掉，说：“我做的那个噩梦好可怕，好可怕。你不要我了，我没有家了。我在这里没有亲人的，你要是不要我的话，我都觉得世界之大，我竟无处可去，虽然有采儿在我的身边，可对我来，这远远不够，相公，那只是一个梦对不对？”
“云霏。”纪远清喑哑着，紧紧地拥她在怀里，“对不起。”
“为什么不叫我娘子？我想听你唤我娘子。”
纪远清心尖颤抖着，手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抚摸她如锦缎般的长发，他何尝不想唤她一声娘子。
“娘子。”他声音哑得厉害，手臂也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相公。”她也唤他，忽然动了动往上挪过来，没有焦点的眼睛望着他，露出一个喝醉了傻乎乎的笑容来，道：“唔，我相公长得真好看。”
“呵，”纪远清忍俊不禁，又百感交集，再也无法冷静自持，低头一下覆上她的唇，以解长久以来的相思之情。
娘子，娘子，为夫错了，娘子可否再给为夫一次机会，让为夫能有幸再被你爱一次。
“唔唔……”江云霏呜咽的声音尽数被纪远清吞下，喝醉了小手也不安分，拔了纪远清束发的发箍，又解了他的腰带，手脚像枝蔓一样缠了上去，得了空还不忘嘟囔：“相公，相公……”
每一声相公，更令纪远清爱之入骨，握着她细腰的手也不禁用力了几分。
……
采儿和童思颖在园子外守着，两人大眼瞪小眼。
“不行，我得去看看小姐，小姐喝醉了，指不定得闹出什么事来。”
童思颖一把给她拽住了，无语道：“他们俩是夫妻，能闹出什么事来？你这样过去，岂不是坏了他们的好事。”
“小姐和那人都和离了。”
“不知好赖的丫头。”童思颖赏了采儿额头一个爆炒栗子，说：“和离又如何？难道就不能再成亲？你进去若是坏了你家小姐的好事，到时候看她怎么教训你，你以为她大白天的喝醉酒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忘不了她相公。”
“可——”
“可什么可，就这么着，”童思颖拽了她离开，说：“你好生的跟我到一边呆着去，我让青梅过来守着。”
江云霏醒转过来，只感觉头疼欲裂，还腰酸背痛，扶了扶额头，动了下才惊觉身旁躺了人，惊得一下往床里面缩去，结果又叫一双揽着自己的上臂给抱了回去，黑夜中，抱着自己的人抚了抚她的后脑勺，低喃道：“我在呢。”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她一下僵硬住了，脑子里千回百转，怎么都想不通，自己怎么跟纪远清睡一块了？她是在做梦吗？
伸手掐了掐脸蛋，疼得厉害，这不是梦。
纪远清又动了动，向她靠过来，江云霏嫌弃的伸手推了推，发现他没穿衣，接着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似乎也没有穿——衣衫。
“啊……”江云霏一阵惊叫，抬腿一脚给纪远清踹下了床，只听得一声闷哼，纪远清摔倒在地上，夜色中，什么都看不清，只听得一阵窸窣声，江云霏裹紧了被子，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黑暗中模糊着动来动去的身影。
随即，屋内的蜡烛被点燃，整间屋子亮了起来。
纪远清随意披着一间外袍，将点燃的蜡烛放回到桌上去，随即转身看过来，他衣袍未系腰带，露出强健的胸膛来，长发散落着一步步走近了床边。
噗通噗通……江云霏看着他，心莫名跳得厉害，她伸手阻止道：“你不要过来。”
纪远清笑了声，在床边坐了下来，侧身看着她，唇角微扬：“江小姐，你这是打算酒醒不认账了吗？”
“不认什么账？”江云霏脸蛋不争气地红了，她能感觉脸蛋滚烫得厉害，幸好只点了一支蜡烛，帐内稍显昏暗，他定是看得不太真切的。
纪远清伸手将长发撩到身后，又微微掀开衣袍，露出颈间一大片青紫的痕迹来，笑着道：“这些可都是江小姐你的杰作。”
“你少来，明明吃亏的是我。”
“哦？”纪远清扬了扬眉头，扯好了衣袍，凝视着江云霏道：“当时可是江小姐你拽着我不放，还非要叫我相公，更是主动解我的衣带，怎么我也算是柳州有名的风流才子，这样算来到底是谁占了便宜？”
江云霏紧抿着唇，心道怕不是自己醉酒真就控制不住了，若非自己所愿，想来采儿也不会叫这人进自己屋子来的。她抬了抬下巴，说：“开价吧，你想要多少钱？”
纪远清脸色一下沉了下来，黑得都能滴出水来，没良心的丫头，骗了他的一片丹心去，又说这种恼人的话。
他倏然俯身过去，把江云霏逼到了床角落，背抵着床壁，退无可退，她伸手推搡着他，结巴道：“你，你想干嘛？”
见她脸蛋绯红，气息紊乱，纪远清一下便笑了，勾着她的下巴道：“钱我是不缺的，既然你占了我一回便宜，我自然要讨回来的。”
说罢，便欺身而上，咬住她殷红的唇。
……
已过三更，江云霏累得手指都不想动，气呼呼地背对纪远清不看他，什么讨回来？有这样讨了一次又一次的？
纪远清在身后拥着她，手指在她的颈间轻抚，滚烫的吻落在她的肩头上，他喑哑着念着她的名字：“云霏，云霏……”
江云霏翻身过去，手抵着他的下巴不叫他靠近，咬着牙道：“纪远清，你够了。”
他却低头咬她的手指，眼底的浓烈叫她不禁轻轻发颤。
“我饿了。”她忙找了个借口，皱着小脸说：“真的好饿，想吃东西。”
“好。”他的眸子瞬间清明起来，笑着起身说：“我叫人给你弄吃的来。”
“这是我家。”江云霏瞪他，怎么弄得跟他自己家似的。
纪远清不要脸地说：“我娘子的家也是我家。”
“谁是你娘子了！”
“江云霏。”他很快穿了衣裳，去叫园子外守着的丫鬟备吃的，还备热水澡来。
大半夜的，兰园西边的院子忙得一阵喧闹。
江云霏红着一张小脸，这样大的阵仗，怕是明日整个园子的人都知道纪远清在她这处歇着了，唉……都和离了，又睡在一块算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