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才是真正的世子夫人,眉目如画,端庄娴雅。但相较于其他贵夫人,她太过于年轻,气质上也大不相同,面对这么多人丝毫不怯。
再看他身边的世子,十几岁便上了战场,如今独当一面,自是丰神俊朗,挺拔若松柏,目光如鹰隼。
两人站在一起,竟是那般相配。
旁边姑娘赞道:“世子夫人果然容貌出众!前面有小儿跟她说话,竟也笑着应答,还以为这等身份必然倨傲,没想到是个虚怀若谷的。”
容缨别过头去,喃喃道:“许是她的出身,让她这般胆壮。”
姑娘皱了皱眉,“这等气度不是俗人可以领会,燕将军那样的人物,自然要夫人这等妙人才能相配。”
容缨:“……”你就差指着鼻子骂我是俗人,不懂不妙也不配。
在鼓乐声和叫好声里,一块匾额被抬了出来,上面盖了红布,并不能窥得全貌。
啊啊啊啊,人群立刻激动起来,有生之年终于得见,以后老了可以给孙子讲讲,这御赐金匾是怎样挂上的!
书肆门口所有人都踮起了脚,两旁店铺及远处茶楼能开的窗子全开了,探出好多脑袋,也不管冬日风大,都眼巴巴瞧着这边动静。
容缨绞着手指,小声说:“没有人专程来揭红布吗?那岂不是很没面子?”
她这边话音刚落,唐阁老便在众人簇拥下登场,慷慨激昂地说了一番祝词,然后揭开匾上红布。
我的天!整条街都沸腾了!
容缨不由脸热,原来……是有人揭红布的。她同时也在疑惑,这些人兴奋个啥?明明啥也不知道,却跟着嗷嗷叫,好像你谁都认识似的。
“噗嗤”,旁边姑娘嗤笑一声并眼含鄙视,容缨忙不迭给自己找补,“这人看着儒雅矍铄,却不过是个老人,难不成是燕家的家老?”
穿斗篷的姑娘哈哈笑了几声,“连唐阁老都不认识,就别说这样的酸话,没来由地让人瞧不上。”
唐阁老?容缨心里一惊。
唐阁老虽已致仕,但他状元出身,曾是大学士,除了官做得好,平日留下海量文章诗词,在文人墨客间流传。
阁老在文坛的地位,岂是常人可比?
太难堪了,自己又被轻视……
今天已经丢人很多次,容缨的脸就跟煮熟的螃蟹一般,却嘴硬不肯服软,“你也不过是个年轻姑娘,又是远道而来,怎能识得唐阁老?”
姑娘挑了挑眉,“你大概不知道,本姑娘要叫太子殿下一声表哥,唐府的几个千金是我的手帕交,我自然见过阁老。”
容缨的脸更红了,恨不得马上离去,但是想着一会儿三殿下或许会找来,只能硬着头皮等下去,
前方已经在挂匾了。
人群简直兴奋到顶点,有人大声道:“你们可知挂匾的是谁?正是太孙太傅和庞少府!”
我滴个天,庞珏深得陛下信任,年纪轻轻便升任少府之职。只是,他刚升官就来挂匾了?
御赐金匾,唐阁老揭匾,太傅与少府挂匾,太有排面了好吧!
众人屏住呼吸,只见那匾额墨色底漆之上,嵌了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文昌书肆!
陛下之墨宝笔走龙蛇,气势不凡,大开大合中又不乏雅意。在场的大多是俗人,得见圣上真迹,激动得无以复加。
“陛下万岁万万岁!”众人跪拜,容缨不得已跟着一起,心里却说不出是嫉妒还是什么,别别扭扭道:“千万小心些,一会儿可别碎了。”
话音刚落,只听嗖嗖嗖几声,箭矢带着劲风直奔匾额而去!
斗篷姑娘都无语了,“你是乌鸦嘴吗?”
今日开张,燕北辰并没带长兵,但多年的对敌经验早已刻入骨髓,听见异动,猛地护住章碧螺,紧接着甩出袖箭,打掉几枚箭矢。
又一波箭矢射来,人群四散逃开,以燕六为首的燕字精英突然出现,一半保护书肆周围,另一半朝着前方追去。
燕北辰冷声道:“抓活的。”
“是!”
对方不敢久留,偷袭几次便撤退,书肆危机解除,老郭又笑嘻嘻招呼大家排队入场。
容缨从某个屋檐下走出,担心地四下看看,生怕三殿下遇见危险。
看到前方的情形,容缨又道:“大家受了这么大惊吓,怕是不敢继续捧场了。”
今天的一切都像专门打她脸似的,只听老郭一阵吆喝,“凡是进店买了书的,都有购物小票,上面有编号。离店的时候将编号塞进这个箱子里,晚上戌时来一波抽奖!
纪念奖五十人,各领最新话本子一册。三等奖十人,每人得全套话本!二等奖五人,得纹银二十两,一等奖三人,得纹银五十两。终极大奖一人,可得十根金条。”
卧槽卧槽!太刺激了!十根金条啊啊啊!
想回家的、吓破胆的都立刻将脚步顿住,居然还有这等美事儿?必须要试试,万一呢!万一呢!
书肆门口立刻重新聚了人,众人都是同样心思:我们贪财,我们不怕坏人放箭,富贵险中求,为了金条冲冲冲!
容缨并没如愿看到想看的场面,她心念一转,犹豫了片刻,鼓足勇气走到前面。
此时队伍已经重新排好,她往前面挤,势必遭受不少白眼。
她只能大声喊,“让我过去,我有要事禀告将军。”
有人不客气地呵斥,“快拉倒吧,你就是寻个理由不排队!”
容缨不管不顾挤到前面,大声道:“燕将军!”比起称他为世子,她更愿叫他将军。
燕北辰瞥了她一眼,“你谁?”
容缨赦然,太丢脸了,鼓足勇气过去说话,人家却根本不记得。
一旁的世子夫人却笑了,“瞧你,人家容姑娘不过是扮作猎户,怎么就不认得了?”
容缨心里一喜,连章碧螺都站出来说话,这是不是说明,他们私下里也夸过自己?只是章三娘以前并没有过照面,她怎么认得自己的?
谁知章碧螺又道:“你以前哪像今天这般懈怠?”
燕北辰点点头,“夫人说的是,若她是敌国细作,今日岂不是错过了?”
章碧螺给他一个“这还差不多”的眼神,然后温声问道:“容姑娘,你有何事?”
容缨指了指远处茶楼,“那箭矢自那个方向而来,将军的人朝那边追便是。”
章碧螺突然冷笑,“那些箭刚射来的时候你不会喊么?我们的人都追出去了,你却费劲力气挤到跟前说,岂不是黄瓜菜都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