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碧螺看到燕十七的时候,惊讶于世界上竟会有这般英气勃勃的姑娘。她个子比霓夕略高一些,眼睛明亮而又有神,姿态挺拔如青松。
燕北辰道:“他们是我哥四处寻来的好苗子,没有父母兄弟,个个忠心赤诚。小十七才十五岁,又是个姑娘家,以后就跟在你身边吧。”
章碧螺一听这话就精神了,坐直了问道:“姑娘,你有什么特长?”
燕十七想了想,认真答道:“胳膊特长,入水憋气的时间也特长。”
行吧,咱换个问法:“你擅长做什么?最拿手的是什么?”
燕十七下意识看了看燕北辰,燕北辰微微点头,她便走到桌前,不知从哪儿拿出个匣子,打开之后快速在脸上鼓捣。
原本水嫩嫩的一张脸,逐渐生出皱纹,又多出胡子,变成个小老头。跟她的手艺比起来,唐晏路上贴的大胡子就显得粗糙多了。
章碧螺前世见过倒模,那是科技时代的产物,是利用技术和设备创造奇迹。她没想到古代真有精湛的易容术,津津有味地看着,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她,会魔法吧?
章碧螺指着匣子里那些薄薄的东西,小心地问:“这……是人皮做的?”
“回夫人,这是小猪皮,经过九十九道特殊工序秘制而成,薄如蝉翼,不易破损,贴在脸上也不会难受。”
章碧螺放心了,只要不是人皮,以后就可以浅用一下。
见她露出满意神色,燕北辰又道:“十七会用药,功夫也不弱,应该可以帮到你。”
章碧螺毫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早干什么来着?你早把她派给我,我至于让山贼撵得到处跑?我和几个孩子吃苦,跟你没心没肺有直接关系!”
燕北辰深刻检讨:“的确是我的疏忽。”
“下次注意!”
“谨听夫人教诲。”
两个人如此和睦,唐晏看不下去了。他最不能接受的就是燕北辰认回章三娘。领回家也就罢了,用得着这么惯着吗?你俩还没圆房就这么宠了,章碧螺以后不得上天呐?
虽然她今天挺仗义,没有预想的那么贪财,但是当大宝和二宝的娘亲,她还是不够格。
唐晏没好气说道:“燕十七这名字,一听就是我姐夫的手笔,太不像丫鬟,还是另取一个吧。”
“我早都想好了,我的第二个丫鬟就叫‘葆福’,草木茂盛那个‘葆’,福气的‘福’。”
唐晏琢磨了一番,道:“一个霓夕,一个葆福,名字取得还算凑合。”
当着唐晏这个“外人”,燕北辰自然会全力吹捧自家媳妇:“那是,我家三娘可是写过话本子的人。”
章碧螺心里暗笑:你们懂什么,霓夕葆福,就是逆袭和暴富,这是每一个穿越重生者的终极理想!
葆福立刻就接受了新名字,也马上进入角色,行礼说道:“谢少夫人赐名。”
章碧螺笑问:“你以前是跟着将军的,现在做丫鬟难免不适,你希望本夫人是个什么样的女主子?”
葆福笑道:“少夫人怎样都好,只是……您是不是先把嘴角擦擦?”
章碧螺愣住,一把抓过镜子,铜镜里映着的那张脸,嘴角有好大一块血迹,看上去特别凄惨。
我去!太丢脸了!光想着怎么跟田氏斗法,怎么就把这茬儿忘了!吐了好几次血,别说嘴角,连袖子和前襟都喷上不少。
就这形象,还附庸风雅折梅花,还煞有其事分析形势,还拿腔作势面试丫鬟!这帮人怎么看得下去的?不辣眼睛么?
难怪霓夕好几次提醒自己洗脸,偏偏自己就是没理解上去!
章碧螺气得把镜子拍在桌上,“你们俩能不能行了?也不提醒我一下!”
燕北辰笑笑,“挺好的,本将军都看习惯了。”
“你觉得好看?”
“跟咱家凄惨的境遇极为契合。”
“你打心眼里觉得,我就适合这种破马张飞的形象?”
“那倒没有,无论夫人什么样,本将军都觉得像天仙一般。”
没一句真话,这嗑没法儿唠了!
章碧螺又瞪了眼唐晏,唐晏笑着抖开扇子,“章三娘,本公子不说,是想多瞧几眼,好画上一幅将军夫人呕血图。”
说完冲着燕北辰挑眉坏笑,“画完送你,你就挂在这中堂,保证谁见了谁夸。”
燕北辰一扬手,“夺”地一声,一枚小飞镖扎在唐晏椅背上,“你不画我横刀立马,你画三娘吐血?”
唐晏一蹦五尺远,“脾气怎么这么暴呢,一言不合就撇飞镖你!”
章碧螺乐得看他俩互怼,接过葆福递来的帕子将嘴角擦干净。葆福换了水,她又回卧房洗了脸换了衣服。
终于觉得自己像个人样,章碧螺这才走出去,燕北辰和唐晏显然说了不少话,唐晏还不服气地睨了她一眼,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章碧螺笑了,“你们哥俩要好好的,别因为我产生什么分歧。”
唐晏立马炸毛,“章三娘!你也……”
“嗖”,又是一枚小匕首,紧跟而来的还有燕北辰制止的眼神。唐晏猛地意识到,现在已经到了燕府,不再是那小县城,像“你也配”这种话,再也不能说出口。
如今章碧螺是正儿八经的燕家人,是燕北辰乃至大宝二宝的脸面,如果自己还像以前那样口不择言,将好友和外甥至于何地?
他悻悻地坐下,板着个脸,不得已接受现实。
燕六适时打破了尴尬局面,“将军,去探查的燕八回来了。”
“快叫进来。”
燕八做了简要汇报:“在下如今是换水的小厮,进侯爷房内不能超过一刻钟。这段时间里侯爷一直昏迷,在下注意到,屋里似乎燃着异香。”
燕北辰问:“那香带出来了么?”
“带了,还寻机会偷拿了些药渣。”
燕北辰点点头,“葆福,你先看看这药渣可有异样?”
燕八对小十七换了名字并不诧异,安静候在一旁。葆福查看一番,摇摇头道:“仅是安神的药,剂量不大,香料也没有异常。这香混着这药,也并无不妥。”
燕北辰沉吟片刻,道:“我们回来得突然,田氏没有准备,按说这就是惯常用的,应该在别处有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