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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六 偷腥的猫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马车中昏昏欲睡的晨曦一个激凌,让车窗外传入的一阵读书声惊起。

府中的教习间,姐姐,弟弟,教习先生,依稀的影子,很远,又很近。

久违了,童年的朗朗读书声!

又忆起了姐姐!晨曦的眼圈霎时红了。抬眼朝对面的若夏瞟了一眼,她的眼睛似是翻了翻,晨曦的目光掠过时,她又把眼眸闭上了。

阴阳怪气的丫环!

掀起车窗帘,霎时而来的光线,让晨曦垂了眼眸,秋日的天空,湛蓝湛蓝,秋日的艳阳,光芒万丈。

道路边上的一排水曲柳,叶子仍未落尽,在秋风的吹拂下,叶子摩娑着,发出似细碎银铃般的沙沙声。

排映在水曲柳树影里的,是一个个头戴纶巾,手执羽扇的翩翩身影,朗朗的读书声,透过水曲柳,让秋日的艳阳天,平添一份雅致。

蓦地,晨曦有些难以置信地揉了揉让光线刺疼了的眼眸。

纤手搭成了个凉棚,晨曦透过稀疏的水曲柳树影,再仔细地瞅了瞅,没错,真的是他!

他为什么出现于此?此处,可是有名的樱桃园,川都文人才子集中之地,也是未婚大姑娘寻觅意中人之地。

“停!”晨曦吩咐马车夫道,转而又朝着若夏,“若夏,这儿是樱桃园。本妃到此走走,你随马车回家去罢!”

晨曦说着,下了马车。

“侧妃娘娘!不需要马车在此候着吗?”若夏转过一张木然的脸,沉思了一会,才若有所思地问道。

“不必了,你们回罢!”晨曦瞟了她一眼,头也不回地望那排水曲柳而去。

能离开那个似躲在阴暗角落里一直窥视着别人的若夏,晨曦感到一阵的轻松。

走过水曲柳丛,脚下的落叶,吱吱作响。

晨曦眼眸狡黠的光闪了闪,纤手按在唇畔,停了脚步,纤手掰下了一支软软的柳枝,上边还有几片透着树叶清香的又细又长的,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的柳叶。

勾唇浅笑,用手抚着枝条上青翠的柳叶。

假山周边,不时掠过几个头戴纶巾,手执羽扇的身影。

也有负手背立,手执诗书者。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

不时掠过翩翩公子的身影,于曲径中,于水榭间,悠闲踱步,口中喃喃有词。

诵书声,不绝于耳。

“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一个青衫公子,放下了手中的羽扇,踱了几步,“刘兄的三句诗,最传神的当是‘明月楼高休独倚’此句,明月与楼高,将秋的神韵写绝了,休独倚三字,将诗人的气概突现出来。而‘化作相思泪’此句,当有些阴柔了,用于女子身上犹可,用于此处,与前一句的明月楼高,一高昂一阴柔,意境似相去甚远。不妥,不妥!”

“嗯,朱兄这么一说来,倒提醒了在下,在下当下细想,诸位,可否作‘酒入愁肠,愁若雨纷飞’,这样一来,少了阴柔之气,诗的意境,也就高了不止一层!”身着白袍的刘公子,沉吟片刻,摇着手中的羽扇,一字一顿地道。

“好!好!刘兄好文章!再来!”

“朱兄弟,你可以和上一句!”

假山侧不远处,一群公子围聚一起,你一言我一语,谈诗论词。

“咯,咯,咯……”一群穿着粉色,淡绿,水红各色锦衣的女子,由远而近,一阵女子银铃般的娇笑,随风飘荡。

“你瞧,前边着青色锦袍的公子……”走近了,一个身着水红衣衫的少女,以团扇掩口,玉指指点着前方。

“呀,小宜,是不是就入了眼哩?!入了眼就当是缘分哩!咯,咯,咯……”一个粉色衣裳的少女,摇晃着水红衣衫少女的胳膊,调笑道。

“唔,什么什么嘛!人家只是……”水红衣衫少女,将脸完全藏在了团扇后。

“小宜,害羞个什么!要害羞,便不要来此处了!”粉色衣裳的少女娇笑着,纤手扯开水红衣衫少女遮住脸儿的团扇。

“哎,哎,哎……”水红衣衫少女娇呼。

曲径中,不时有三三两两的,或是成群结队妙龄少女,雀跃欢呼,轻灵而过。

晨曦蹑手蹑脚地走近了那个身影。他立于身前的假山前,秋日凉爽的风,翻动他的衣袂,轻柔的锦缎,轻灵地飘动,没有一丝声音,隐隐的,他身上特有的玄香,已经沁入心肺。

可晨曦距他还有几步,

“公子!”那群少女彩蝶般呼啦一下飘过来,团团围住了他。

周遭的空气里,霎那间充满了脂粉的香味,淡淡的,夹带着众少女身上的幽香。

晨曦倏地停了脚步,

“公子,请问凝香阁在何处?”粉色衣裳的少女,眨巴着眼睛问道,边把水红衣衫少女往前推,水红衣衫少女羞涩地躲闪着。

他比众少女高出一头,此刻,他眉目含笑,星眸闪烁,俯视着众少女。

水绿衣衫的少女和身侧的两少女,忙用团扇掩住了羞红的脸,眼眸的余光,悄悄地向他瞥几眼。

“对不起姑娘们,在下外地人,对此地并不熟悉。”他微笑,轻摇首。

“公子,我们一起到凝香阁,可好?”粉色衣裳的少女到底胆大,扯住了他的胳膊。

“对不起姑娘们,在下在等候一个人……”

等候一个人?!什么人?他决不会在此候着她慕容晨曦呗!

见得他跟一大群女子拉拉扯扯的,晨曦一脸的黑线,沉着脸躲在了假山背后,正胡思乱想着,直至少女们的娇笑声音渐渐远去。

“君睿哥哥……”斜兀里忽地飘来一个淡紫色的身影,捂住了他的双眼。

更可气的是,那女子的身子,似整个的倾倒在他的后背。

方才那群女子带来的不快,还未消散,突如其来的陌生女子,更让晨曦怔在了原地,手中的柳枝,也悄然滑落,掉到了地上。

“你?!”席君睿惊喜的声音,他侧过脸对着那女子,脸上的笑容,云淡风轻。

“不能是我吗!”女子微嗔的声音。她拽住了他的胳膊,身子亲密地往他身上靠。

此情此景更是让晨曦气血上涌,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她深深地吸了两口气,才把喉间的不适,强抑下去。

这些天,晨曦闻听到的,均是他的冷言冷语,甚或是冷嘲热讽,更别说见到他的笑容。

此刻他的无拘无束的笑容,让晨曦酸溜溜的,似是棉花堵在心内,憋屈的慌。

那女子十七八岁,一身茜红色绡绣海棠春睡的轻罗纱衣,缠枝花罗的质地,整个人似笼在艳丽浮云中,华贵无比。

听女子口音,也不似是川都人氏。

她是谁?为何与他如此亲密?

晨曦目送两人走远,颓然跌坐在假山的山石之上,双手搓着自己的衣角。(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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