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朕的儿子,岂能比人差了?”赵恒嘴上不满,心里也是暗道,“儿啊,多少学点你舅舅的不要脸,以后才能治理好这个大宋啊!”
李贵妃知道自己男人的脾气,只是将剥了壳的栗子放在丈夫宽大的掌心里,然后放了一粒进嘴,双眼微眯,“唔,好甜!官家,你多吃点,听说对身体好呢!”
听说?好像就是那个臭小子说的吧。
卢欣儿和皇子玩得不错,大概是年岁相彷的关系,皇子对于突然多了个姐姐,也满是欢喜,经常能够听到两个孩子的笑声环绕。
“多烤点,多烤点,都不够吃啊!”寇准现在几乎长在厨房里了,一身便服,不认识的根本没法和当朝次辅联系起来,他算是最对陈抟这个饕餮胃口的了,两人在船上没日没夜的聊着各种美食,多数的时候是陈抟一边吃一边听寇准吹逼,因为这个老家伙年轻的时候去了太多的地方了,而且吃饭都不用自己花钱,陈抟虽说也去过不少地方,但是囊中羞涩不说,都是席地而睡,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同样的东西通过寇准一番描述后,陈抟觉得以前吃的那些都是寂寞。
这就苦了张九郎,好在他这次将自己的那些徒子徒孙都带出来了,本来是有钱一起赚的想法,现在倒是间接的让他能够喘口气了。
“没柴禾了?不是让你们多准备一点的吗?”张九郎正在训斥一个徒弟。
“师傅,您也不看看这灶台连续数日没有熄灭了,这得用掉什么柴禾?现在我们只剩下几麻袋的煤粉了,可是没有柴禾引燃,这煤粉都是摆设。”那徒弟苦着脸道,他不敢抱怨,那两位老饕实在太能折腾了,不过这次出来拿了一部分赏钱,那数目抵得上自己以前数年的收入,对这次出行还是充满了期待的。
“七少爷,您来了?”张九郎眼尖,用眼神阻止徒弟继续抱怨,面带微笑的迎了过去。
“昨日我就告戒你们后厨的人,柴禾这么个烧法,恐怕到不了青州就要用完,果不其然。”卢瑟没有搭理他,走到堆放柴禾的柴房扫了眼,“船上有黄泥没有?或者等下让船老大靠岸,挖点黄泥回来,我有办法解决柴禾的问题。”
船老大过来,声称经常跑这一带,对这两岸附近的情况很了解,再往前面走一端路就会遇到一个村子,村里有个窑厂,补充一部分柴禾外,也可以弄到不少黄泥,只是船老大表示既然有了柴禾,为什么还要买黄泥?
卢瑟没有打算给船老大普及的义务,给了他一点赏钱,船老大满意的离去了。
叫来克里希那,这个女人现在越发的沉稳了,作为卢瑟的助手记录一些东西,然后用最简洁的词语拼凑起一份密码信用信鸽寄回去。
赵恒只是派陈吉祥过来询问,为什么中途要靠岸,听说是补充柴禾的问题,就没再过问,除了卢瑟带着张九郎、查理和克里希那三人上岸跟着船老大去购买需要的物资外,其余的人也上到岸边,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了。
最后那艘船上,除了一部分开封府的衙役外,还上了一批天武军的禁军,虎翼水军的虞候刘崇此刻也在这艘船上,主要还是赵允让上了这艘船,大概是为了要确保这些押解人犯顺利到达登州的缘故,好在几位相公面前出彩。
“濮王殿下,船上有个人犯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窜稀,要不让他去下面解决一下,不然整艘船上都要弥漫着恶臭味,免得冲撞殿下!”开封府的捕头过来请示,原本他才是这艘船上的最高指挥官,但是上了一队天武军的禁军后,这船上的最高指挥官瞬间成为了濮王赵允让。
“如果是你们担心疫病滋生,我没有意见。但是如果你们只是担心我的个人安危,完全没有这个必要!”赵允让手握在佩剑上,转身看向捕头,“我虽是宗室子,但我也曾经上阵杀过敌,杀人我都不觉得恶心,更别说只是一些屎尿了。”
那开封府的捕头无语,只得告退。
“殿下,我觉得他们的担忧也没错,从这里前往青州还有一段路程,万一要是真的出现疫病,这些人犯的命倒无所谓,如果传染整艘船,恐怕会打乱此次计划。”虞候刘崇好心劝谏道。
赵允让满意的点头,算是认可了刘崇的解释,于是,船上的衙役开始将窜稀的人犯从人群中带出来,那名人犯面色苍白,经过赵允让的时候,忽然暴起,手上虽然铐着锁链,依旧力大无穷,哪里像是窜稀之人所拥有的力量?
刘崇发现不对的时候,已然来不及,只见赵允让异常冷静的看着大汉扑过来,伸出一脚踹在大汉的胸口上,虽说这一脚没有阻止壮汉挺进的速度,但是借力打力的他,赢得了拔剑的时间,大汉只觉得眼前寒光一闪,接着手上传来钻心的疼痛,伸出的左臂自手肘以下被齐根切断,因为有锁链锁着,断臂悬挂在右臂上,不断地滴洒着红色的血滴。
刘崇一个擒拿手直接卸去了大汉全身的力量,将他制住,那几个慌乱的衙役这才扑了过去,很快,那位开封府的捕头一脸后怕的跑过来请罪,赵允让没有要追责的意思,只是让他将此人单独关押,随即叫来一名军卒去前头的村子给卢瑟带话,让他们派人来进行审讯。他很清楚,自己来这艘船是偶然决定的,所以这个大汉并不是要真的攻击自己,但是这里面肯定隐藏了什么秘密,天武军他最清楚,打仗没问题,但是审讯,真的不专业。
赵允让遇刺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的传递到了旗舰上,赵恒很是担忧的派陈吉祥带去了慰问,赵允让自然感恩戴德的说了一通效忠的话,算是去掉了一个心结。
卢瑟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正在跟村子里的窑厂掌柜讨价还价,在张九郎看来七少爷这是闲得蛋疼,给钱就买啊,这有什么好扯皮的?
“这位小公子,话不是这么说的,黄泥确实不值那么多钱,但是谁让你们现在急需呢?坐地起价的事情,想必你们从京城来的贵客也见过不少。”那掌柜的捻着山羊须贱笑道,“一句话,爱买不买,就是这个价!”
“一,我似乎没有自曝家门,你就知道我们是从京城来的,这就很让人怀疑;二,黄泥你卖黄金的价格,显然你不是很想促成这笔交易,为的就是拖延时间;三,我的船队里应该有你们很看重的人在吧?”卢瑟冷笑出声,克里希那和查理已经拔出了自己的武器挡在卢瑟和张九郎身前,船老大在他俩拔剑的时候就不知所踪了,那掌柜的也是一愣,随即拍了拍手,整个窑厂里涌进来一大帮工人打扮的凶徒,手上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的。
“不愧是卢家七少爷,这份见识,在下眼拙了,还以为这是一次简单的差事!”那山羊胡掌柜冷哼道,“你和皇城司的人挫败了无忧洞那帮子蠢货的事情,让我们县主很是恼火,县主有令,谁能活捉你,就是大功一件!得罪了,上,要活的!”
“放箭!”克里希那用自己的语言喊了一声,随即周围的灌木丛里射来一排排弩箭,因为占了偷袭的光,一轮弩箭干掉了三成凶徒,后面那些人犹豫了片刻,再次冲了过来。
“biu”的一声,一支火药箭被查理射向空中,然后“啪”的一声炸裂,就像是放爆竹一般,立刻就让岸边的十几艘船只上的人警觉起来。
赵允让命令刘崇带着一队人守护押解船,自己下船带着天武右军的数千士卒朝着火药箭爆炸的地方掩杀了过去。
旗舰上的毛大郎也组织起了基础防御,因为旗舰是唯一一艘三千料的大船,船身较高,只要抽掉木板,岸上的人就没法突袭上船。
那些原本在岸边散步的,都被皇城司的密谍护送上船,然后船板就被抽了上去。
卢锐双手紧紧抓着船舷,嘴里喃喃道,“是他们,他们来了,卢瑟有危险!”
卢瑟却很冷静,注视着前赴后继冲上来的凶徒,两三轮弩阵射击过后,那批凶徒只剩下三成不到。
“这次是我轻敌了,卢家七公子果然名不虚传,山不转水转,我们后会有期!”山羊胡掌柜也是爽气人,见自己这边势弱,远处传来的动静着实不小,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军队开过来,“风紧扯呼!”
“扯尼玛澹!”卢瑟早就看这个混蛋不顺眼了,查理会意,双手交织弯下腰,卢瑟一脚踏在他的手掌心,借助查理的力量,朝着前面射去。
自从坚持锻炼五禽戏和被陈抟操练了那么久,卢瑟早就不是以前那个弱小的庶子了,比速度张婵都不是他的对手,一群宵小之徒,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脸呢?用后世的话来说,现在老子还在PK保护期中,谁给你们的勇气,我让你们走了吗?
一把软剑从腰间抽了出来,这还是卢瑟首次在外面使用软剑,基普罗斯那个年轻的工匠手艺出众,这是卢瑟最满意的地方。
从高空落地之后,一路翻滚,欺近最近的一名凶徒的后颈就是一剑,一脚踩在对方摇摇欲坠的肩膀之上,用力一蹬,扑进了逃跑的人群里,就像是一头饿狼冲进羊群一般的随意扑杀。
身后,克里希那带着她的近卫队跟了上来,查理先护送张九郎回船队的方向。
赵允让带着人赶到窑厂的时候,看着一堆插满弩箭的尸首,发疯一般的翻找了片刻,才确定没有找到卢瑟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顺着脚印追!”
那些散乱的脚印朝着一个方向而去,越往前脚印越稀少,一路上看到好几十具一刀毙命的尸首,伤口都在背后。
赵允让有些心惊,这是什么级别的高手,对方到底是什么人?明知道有军队护送,还敢在这里设伏?
在一处山崖边,山羊胡掌柜气喘吁吁的背对着卢瑟,“我真是错的太离谱了,请报上只说卢家七公子是个九岁孩童,可他们没说,你居然是个隐藏的高手。县主惹上你,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县主?什么狗屁的县主,你要是可以活着回去,记得给老子带句话给她,她的晋朝早就亡了!”卢瑟将软件夹在腋下,用力一抽,血污都留在腋下附近,这才将软剑收起来,“现在又到了选择的时候了,一,壮哉的跳下去,杀身成仁,或许你在那帮人眼里还是个英雄的形象;二,跪下,束手就擒,我会给予你一个公正的判决!”
“林锐就是这么被你说服的吗?”山羊胡掌柜侧过身,看了眼卢瑟,“南唐名将之后,也是个贪生怕死之徒,替我转告他,李唐没有懦夫!”
话音刚落,山羊胡纵身跃下悬崖。
卢瑟上前几步,来到悬崖边,确定这个高度下去再无生还的可能,这才重重的叹息一声。
看样子,这次的旅行不会很平静,还没到青州地界,此处也是临时决定停靠的,不好!
卢瑟朝着赶来的克里希那做了个转身的手势,克里希那抬手拦住身后的近卫队,然后整支队伍即刻转身,原路返回。
从窑厂一路追到此处,已经消耗了不少体力了。
近卫队回援的路上,遇到赵允让带队的天武右军。
克里希那也是朝着赵允让比划了转身的手势,很显然,没有经历过训练的赵允让和天武右军缺乏默契,只是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卢瑟人呢?”赵允让直到近卫队和他擦身而过,才询问道。
“主人说,船队那边恐有变化,让我们回援!”克里希那觉得这位将军很蠢,很难沟通,丢下这句话后带着近卫队的人火速赶往岸边。
“后军变前军,回援!”赵允让不疑有他,带着队伍追了上去。
卢瑟记得窑厂后面有个地方圈养了几头毛驴用来拉货的,抄了近路赶过去,手里钓着根萝卜勾搭着蠢驴一路飞奔,好不容易才跟上了赵允让的队伍。
看到卢瑟过来,赵允让这才一颗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你先去,我们即可赶过来!”赵允让喘着粗气,这一来一回起码两三公里,穿着那么厚重的铠甲,不累是假的。
“天武军实力不俗,就是缺乏训练了,回头我介绍几个人给你,好好操练一下,这样子不行啊!”卢瑟丢下这句话勾搭着蠢驴继续往前跑,“连我的近卫队都跟不上,那都是一群娘们儿呢!”
这话着实刺激不小,根本不需要赵允让鼓动,那些落后的天武军士卒发力勐追,这才堪堪跟上近卫队的速度,反倒是赵允让在几名亲军的保护下落在后面。
岸边的船队确实遭受到了袭击,不过那些人大多是羊攻,他们的目标还是最后那艘押解船上的某人。
林掌柜带着人杀退了来犯之敌,来到旗舰岸边,卢锐让他带着人去后面帮忙。
“哟,这不是林家人吗?怎么也甘愿做了赵宋狗皇帝的鹰犬了?”一名挥舞着铜锤的壮汉讥讽道,“我说怎么无忧洞那么快就全线溃败,是你们出卖了我们啊!”
“李皋,别你们我们的,谁不知道谁啊?”林掌柜手里握着钩剑道,“你李皋要是一心为了恢复李唐天下也就罢了,可你只是为了满足那个女人的野心而已,前后死了那么多人,值得吗?”
“叛徒没资格问话!吃我一锤!”壮汉不由分说的,手里的两把铜锤就朝着林掌柜砸来,那些正在围攻押解船的匪徒依旧以命换命的朝着船上涌去。
林掌柜看上去弱不禁风的样子,武力着实不弱,和壮汉你来我往,大战了不知道多少回合。
有他牵制住壮汉,押解船上的刘崇压力小了不少,船上的捕头指挥着衙役将人犯都赶到船尾,那名大汉关押的地方,衙役已经换成了天武左军的士卒。
“哥哥,先走,赵宋的军队杀过来了!”一名匪徒过来冲着壮汉喊道,“快走,兄弟们,拦住他们!”
“刘崇,你们手上的神臂弩不是用来装饰的,射他娘的啊!”卢瑟的声音传来,刘崇这才让人组织起弩阵来,“驾!”
“来者何人?”李皋看着一个小孩骑在驴背上朝着自己这边追来,有些恼怒道。
“吾乃常山赵子龙!尔等匪徒跪下就擒,不然定要杀个七进七出!哇呀呀呀!”卢瑟直接捏着剑指咆孝道。
“赵子龙个锤子!”壮汉气笑了,也不跑了,挥起手里的铜锤就朝着卢瑟砸去。
一道身影落下,双膝磕在李皋的双肩肩胛处,他的身子前倾,徒遭袭击,双膝跪地,铜锤脱手而出,卢瑟紧急勒住缰绳,那巨大的铜锤擦着他的头皮过去,惊出一身冷汗,“师傅,您来的真及时!”
“哼,还常山赵子龙,你咋不元始天尊呢?”来到正是陈抟,林掌柜等人赶过来也是心惊,这老道士居然如此之强,李皋也是一代凶人,居然一招就被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