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婵小心翼翼,如获至宝接过棉花,触摸着柔软的触感,轻轻扯了扯白色的绒毛,居然可以拉扯出极细的丝线来,“这就是棉花?这真的是花吗?这就是辽人引以为傲的棉布的材料?走走走,官家还等着呢!都带上,都带上!你们两位也跟我进宫,面见官家!”
阿卜杜勒和默罕默德从来没有想过,会被大宋的官员青睐,这就要见到大宋朝最核心的国王陛下了,相当于他们阿拉伯帝国的哈里发的存在!
“满都拉也跟着一起来,其余人,查理跟我走!”卢瑟挑选了几个人随行,张婵也不说话,直接催促几个人上马车,骑着马在前面带路,一路沿着御街直接进入乾元门内,见到禁军阻拦,连忙出示金牌,那些禁军不敢阻拦,一路放行,来到御书房外,这才让门口的内侍进去禀告。
“张都知,官家让他们都去垂拱殿,那里,几位阁老、枢密院的大人都在等候。”内侍很快出来传达了赵恒的意思,看来是要正式接见这些人了。
宫中不得行驶马车,张婵带着众人一路穿行到垂拱殿外等候召见。
张婵先带着卢斌和卢琴进去,其他人在外等候着。
“别紧张,等下如果大宋皇帝陛下问到,你们只要如实禀告就可以了。”卢瑟安抚道,“其实我今天也是第一次来,嘿嘿嘿!”
阿卜杜勒和默罕默德,还有满都拉自然是不信卢瑟的话,太谦虚了,以为我们看不出来?这是皇帝陛下召见的地方,相当于哈里发的存在,你那么冷静,平时肯定没少来。加上大公子的身份,就算是哈里发也要礼让三分,那可是真神的代言人啊!
“微臣鸿胪寺右少卿卢斌觐见官家,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微臣国子监博士卢琴觐见官家,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赵恒面无表情道,“两位爱卿这次来,是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张婵连忙将手里的两样至宝交给下来的内侍陈吉祥手中。
陈吉祥将托盘凑近赵恒拿得到的位置,赵恒先拿起玉蜀黍问道,“此乃何物?”
“官家,此乃玉蜀黍,微臣在泉州的时候偶然从阿拉伯商人驻地见过一次,后来家里的小儿子用水煮过,异常濡糯,微臣当时一连吃了三四根,就饱了。这次这些阿拉伯商人入京,带来了种子,只要能够成功移栽,将可以大大的缓解在青黄不接时期的粮食短缺问题。”卢斌侃侃而谈,卢琴都听懵了听迷了,原来谎言可以信手拈来的,自己还是太年轻了。
“这个玉蜀黍可以煮来吃?这一颗颗饱满的颗粒感,真想直接尝尝啊!”赵恒舔舐着嘴角笑起来。
“小儿说过,直接吃也可以,就是口感会差点。”卢斌继续叙述道,“除了放点盐煮了吃,还可以撒上若干左料烤着吃,味道俱佳!”
“你家小子来了没有?让他去御膳房,刚好内阁和枢密院的都在,让各位也来评断下好坏。”赵恒将手里的玉蜀黍放下,又拿起棉花道,“这又是什么东西?”
“回官家,卢瑟此刻就在殿外候着,同来的还有几位来自大食的商人,这两样全新物种都是卢少卿让他们带来大宋的!”张婵出言道,不忘卖个人情给卢斌。
“宣!”赵恒换了个坐姿道。
“宣卢瑟,大食商人觐见!”陈吉祥扯着嗓子喊道。
卢瑟交代了几句几个人都说记住了。
一前三后走进垂拱殿内
“草民卢瑟见过官家,玩睡玩睡玩玩睡!”
“外臣见过官家,玩睡玩睡玩玩睡!”阿卜杜勒、默罕默德和满都拉异口同声道,口音都有点怪异。
陈吉祥听到卢瑟的话,眼角就在抽搐,听到后面三人的话后,嘴角都在抽搐了。
“平身吧!”赵恒很高兴,面前的三位大食人居然一口标准的大宋官话,倒是省去了找通译的麻烦。
“听闻这两样物种是几位不远万里带来大宋的,你们需要什么奖赏?”赵恒很诚恳的问道。
“官家在问你们想要什么奖励,都看着我干什么?”卢瑟转过头回了一句。“哦,官家,是这样的,他们虽然能听懂我们的话,也会说几句大宋官话,但是这个奖励不太好提。况且这些种子还没有栽种过,不知道能不能移植成功,如果我们多找几处试种一下,成功后,那么再说赏赐不晚。您看呢?”
那三人连忙跪下,趴伏在地,点了点头。
卢瑟在外面就给他们说过了,在正式的场合说多错多,不如交给他来回答,只管点头就好。
“这倒是个好办法,几位相公和枢密使有没有好的建议?”赵恒看向陈吉祥,后者端着托盘走到几位阁老和枢密使面前,将两样物品展示后再退回原位。
“官家,老夫觉得卢小友这个法子不错,既然有种子,不妨就多试几次,如果种植成功,再赏不晚!”王旦出班道。
“官家,我有不同的看法,这只是黄口小儿一厢情愿而已,同样的种子在不同的地方种植都会出现不同的产物,就好像《晏子使楚》中提到橘子生长在淮河以南就是橘子,生长在淮河以北就变成枳了,只是叶子的形状相像,它们果实的味道不同。”说话的就是五大奸臣之一的王钦若。
“请问这位官爷是什么人?小子有些眼拙,认不出来。”卢瑟直接刚道。
“老夫王钦若!”王钦若转身看过去,冷哼道。
“哦,原来是王相公啊!失禁失禁!”卢瑟故意咬着重音道,“刚才王相公说了那么多,有点道理,但是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呢?不管种在何方,种出来的是什么,是不是还是玉蜀黍,可是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探索自然的机会呢?试都没试就全盘否定,难道王相公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如若不然,那么我就要怀疑王相公收了辽人使者的好处费,故意在这里大放厥词,好扰乱大宋百年基业了。”
“放肆,黄口小儿咆孝殿堂,官家,请将其逐出去!”王钦若恼羞成怒道。
“咦,王相公,这位小朋友哪里说错了吗?为何如此动怒?”一直没出声的寇准皮笑肉不笑道,“这里可是王相公的一言堂,官家坐在上面看着呢!别太放肆了!”
“寇准,你...!”王钦若没想到寇准会为了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小子冲撞自己。
“呵呵,寇相公也是急切了点,王相公也没说错啊!”一旁的丁谓出班笑道。
“哎,这位也有点眼生哎,是哪位大人啊?”卢瑟早就在进来的时候就认出来丁谓了,故意装作不认识。
“本官丁谓。”丁谓眯着眼笑道。
“哦,原来是丁相公,听闻您是丁令威的后裔,失禁失禁!”卢瑟再次惊呼出声。
听到卢瑟提到丁令威,丁谓一脸坦然,“都是虚名,虚名而已。”
“哎?不对啊!我师傅陈俊出生在前朝僖宗中和辛丑年间,他老人家有一次游历到灵虚山的时候遇到过丁大师,被引为知己,无话不谈,可我师傅说直到丁大师羽化飞仙都没听说丁大师在世俗界有子嗣留下啊!会不会是丁相公记错了,认错了祖宗?”卢瑟狡黠般反问道。
丁谓暗道不妙,连忙看向赵恒,刚想出言解释,又听卢瑟继续一本正经胡说八道道,“我师傅可是实打实的长寿之人,如今130岁高龄,他说的话想必无人会反驳吧?”
这个说法很有说服力,寇准和王旦都含笑捋着胡须,看向丁谓。
就连赵恒也有些信服这个依据,看向丁谓的眼神都不对了。
如果丁谓确实不是丁令威的后裔,那么就是犯了欺君之罪。
赵恒的眼睛忽然看向了张婵,张婵会意道,“禀告官家,微臣这里有当年王相公牵涉其中的舞弊桉相关当事人最新口供,请官家过目。还有丁相公这些年在府中大搞秘信之法的证据!”
寇准和王旦呼吸都重了,这是要一下子拿下两位宰相的意思啊!
王钦若和丁谓先后跪下,大呼冤枉,请官家明察!
在殿内的所有人,包括卢斌和卢琴两父子到现在都是蒙的,怎么说的好好地移栽新物种,扯出两位相公的积桉上来了,不免都看向卢瑟这边,怎么和说好的剧本不对啊?
卢瑟只是尴尬的摸了摸鼻翼,也不好多说,既然皇城司的人介入进来了,就随遇而安吧。
“王相公,丁相公,看看你们做的好事!”赵恒开始尽情表演了,将手里的奏疏丢向两人,羞愤起身,来回踱步,“麻烦寇相公主持,太常寺大理寺刑部三司会审,来人将他二人带下去!”
殿外禁军进来,架着两人一前一后拖拽出垂拱殿,王钦若和丁谓当真如卢瑟所言,直接大小便失禁了。
“促狭!”赵恒指着一脸无辜的卢瑟,忍不住笑道,“今天罚你去御膳房做一顿玉蜀黍宴,不然打你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