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已经达到,皇后留下陪皇上用午膳,沉千雪先行告退。
许听澜脸色不虞地跟在她身后,沉千雪只当不知,自顾向前走。
“沉小姐。”许听澜还是开口叫住了她,沉千雪停住脚步,没有回头。
许听澜慢慢走到她面前,多情的桃花眼里,盛满疑惑,“我是不是惹到过沉小姐?沉小姐为何偏偏与我过不去。”
“如果非说一个理由,那许公子就当我是恨屋及乌吧。”
“恨屋及乌?你恨谁?”许听澜先是一头雾水,侧头思考了一下,“你恨凌王?为何?”
问完这句话许听澜就后悔了,还能为何?还不是因为阿行对这女人的一腔爱意视而不见吗?
“这次是我自认倒霉,沉小姐,少得罪一个人路就宽一点,沉小姐千万把路走窄了。”
沉千雪对他话里的威胁无动于衷,慢慢靠近他,高昂着头盯着他。
许听澜皱着眉头,后退一步,与她拉开一点距离。
“许公子。”
“做什么?”
沉千雪浅笑一声:“许府的桃花酒,味道不错,记得宴会上多备一点。
“告辞。”沉千雪带着小秋转身离去,留下许听澜一人神色不辨地盯着她的背影。
这个女人,与他听到的,所有关于她的传闻,都不一样。
小秋扶着她下了台阶,“小姐,现在要出宫吗?”
沉千雪走到殿前广场,回首看向这座熟悉又陌生的皇城,心里一时感慨万千。
“走,我们去一个地方。”
站在一座雅致、气派的宫殿之前,沉千雪伸手摸了摸门上的叩门栓:我回来了。
“小姐,这里正在修葺啊,我们来这里干什么啊?”
沉千雪抬起头,确实看见工匠们进进出出,琉璃瓦,红墙砖靠在院子中的墙边,整整齐齐地排列着。
她抬头看向头上三个烫金的大字,君恩殿。
君恩殿是先皇宠妃的宫殿,先帝去世后,太妃们集体住进了寿康宫,这里就空下来了。
这里,还曾是她的葬身之地。如今故地重游,她却出奇地平静。
抬脚迈入殿内,工匠们队这个衣饰华贵的少女,竟然会来这杂乱的殿宇,都感到好奇不已。
“这位贵人,您来这儿,是……”
一个年级较大的工匠上前问道。
“老师傅,我就是随便走走,请问这里为何修缮?”
“上月雷击奉先殿,太子负责修葺一事,不知为何,太子也命人将这里一并修葺了,说是以防走水。”
走水?君恩殿走水?她脚步不稳,向后倒退了几步,靠在小秋身上,才稳住了身形。
眼前彷佛又出现漫天火光,热浪席卷全身的灼痛还彷若昨日,她一步一步走进去,看着殿内的某一处地下,满眼痛苦。
那时,她绝望地扑倒在那里,顾行远和赵慕雅的脸,慢慢被们隔绝。
横梁砸在身上,溅起无数火星,她的纱裙瞬间起火,不甘和悲愤将她淹没,她拼命地向外爬,可那横梁死死地压在她的腰间,让她动弹不得……
沉千雪扶着门框,痛苦地半弯着腰,冷汗激得她不停的打着寒战,靠着门框不断地向下滑。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小秋上前将她扶起,沉千雪却彷佛失了魂,任她怎么叫都毫无反应。
一个黑影笼罩在她头顶,“沉千雪,沉千雪,你怎么了?”
那人弯腰想要将她抱出来,就在他触碰到她后背的时候,沉千雪勐然躲开。
“疼。”
疼?顾行远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没有任何外伤。
况且他是看着她走进来的,在殿外也看了她半晌,见她情况不对才出来的,她,并未受伤啊。
“沉千雪,先出去。”顾行远弯腰还想抱她,却被她勐然射过来的视线,定在了原地。
“顾行远,是你!”
她的眼神像是第一次在承光殿见到他时那样,充满恨意,强烈到,八月的炽阳下,他竟然觉得身上有阴风吹过。
“沉千雪,你中邪了?出去再说,总觉得这里阴森森的。”顾行远改抱为扶,紧紧握住她的胳膊。
“少碰我!”沉千雪用力挣脱,反手朝他俊秀的脸上就是一巴掌。
巴掌的脆响惊呆了周围的工匠,就连顾行远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随后脸上的火辣辣的感觉才让他意识到。
眼前这个女子,竟然打了自己!
“沉千雪,大胆,竟敢对本王动手。”顾行远双眼射出危险的光芒,声音喊着森森寒意。
沉千雪自己扶着门边站了起来:“是又怎样,本王?一个下贱宫女,酒醉受幸,没有母族,自己又不出类拔萃,你觉得你比我高贵到哪里去?”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狼子野心,我告诉你顾行远,今生我沉千雪或者说一天,你就休想得逞。”
顾行远下颌角微微抖动,额上的青筋显现,“沉千雪,你知不知道你在找死?”
“你还敢杀我?呵呵。”沉千雪看着他满目血红,她稍微向前一步,压低声音,“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天门寺是什么情况。真是上不得台面,专门做这些下贱勾当。”
顾行远恼羞成怒,一把推开她,两步冲到她面前,抓住她的衣领。
“你干什么?放开我家小姐。”小秋扑过来,去抓顾行远的胳膊,却被他一脚踢下台阶。
“这位……贵人,您好男不跟女斗,就放了这位小姐吧。”工匠师傅讨好地笑着。
顾行远一瞪他:“少管闲事,滚远点。”
沉千雪安慰地冲工匠笑了笑,“这位大哥,谢谢你,放心吧,他现在不敢。”
顾行远怒不可遏制,顺势将她提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白色身影彷佛鬼魅般,从殿外疾驰而来,沉千雪只觉得衣领一送,自己被人紧紧搂在怀里。
是顾庭轩的味道。
“来这里做什么?”顾庭轩看着匾额上的字,眼里意味不明。
沉千雪心中一阵委屈,刚想张口说话,眼泪却早先一步,汹涌而出,止也止不住。